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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莹电子书 > 第三乐章 > 作品相关 (2)

作品相关 (2) (第1/2页)

什么也不干,只练左手技巧,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左手不如右手那么灵巧,触键发声不够完美。

让元霄颇有些头疼的,是白问霖乱加装饰音、做自以为是的改编的毛病。

他弹奏一首练习曲,第一遍绝对完整无误,像是已经练习过很多遍那样流畅准确,一个错音也不会有,只是如果让他弹第二遍,就会大量“出错”。

或者说,他在第二遍,就不看谱了,反而会肆意地加一些装饰音,做出改编。元霄是个录音系学生,他其实很反感胡乱改编古典乐这件事,可这是白问霖未来风格养成的重要一环。他委婉地说:“是不是加的有点多?”

白问霖就会适当地减少一些炫技的华彩,转而问他:“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更好?”

元霄点头,无论怎么听,白问霖的演奏都是流畅的、清澄的,犹如落在丝绒上的珍珠。

他心说,你和书里的李斯特有一样的毛病,幸好我是知道未来的,否则一定不敢让你这么放肆下去。

午饭后,两人继续学钢琴,元霄一天最多只能弹三个多小时,再多就会对心脏有负荷,没事干的时候,他就爬上阁楼,写一点乱七八糟的曲子,或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茶,折腾一台手提摄像机。

听白问霖的演奏,绝对是一种享受。待他成名,这可是再有钱都没法享受的事。毕竟能有殊荣邀请他来家里演奏的,除了白宫就只有皇室了。

桌上煮着茶叶,元霄下楼给白问霖做了一杯热可可端上来,还有两块巧克力甜甜圈,是厨师烤的。

“问霖,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白问霖看向甜甜圈,眉头似乎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接着站起来把甜甜圈端开,放在旁边:“我等会儿吃,哥哥,你来帮我看看这一段和弦。”

他翻开谱子,指着某一段五线谱。

元霄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哥德堡变奏曲》,这玩意儿他练过,命都去了半条。巴赫丧心病狂地在低音线只有32个音的基础上,坚持了三十次精彩绝伦的变奏。

元霄只看一眼那段和弦,就有些头皮发麻,这是二十八变奏,主要针对颤音的练习。

他有些不自信:“那……要我……弹给你听吗?”

白问霖正有此意,让出琴凳,站在旁边。

元霄便把外套脱下,坐在琴凳三分一的位置,他先是拿起琴谱端详了片刻,再扭头看白问霖。

白问霖已经比他高了,少年没少锻炼,微微挽起的袖子露出他结实的小臂肌肉,此刻正低头注视着他。两人对视过后,元霄咳了一声,开始不靠谱的“示范”。

他试着把那段颤音弹了一遍,因为太难,而且从没练过,对谱不熟悉所以错了几次。接着,他又来了两遍,嘴里很低地哼唱——这是他的小习惯,没人的时候会哼得大声些,有人时则会闭嘴,但因为跟白问霖熟悉了,不免控制不住。

这首变奏全曲不过一分钟左右,

几遍过后,自我感觉好像没什么错误,他才轻声问一旁的白问霖:“我没弹错吧?”

白问霖心说错了,但是却轻嗯了声,说:“应该没有弹错。”

元霄自知技术不到家,如果给他时间,他也可以练得准确无误。但是像白问霖那样听一遍就能弹的人实在太少,元霄羞愧难当:“你来吧,我就算了。”他正欲起身,却被白问霖一把按住肩膀:“我们一起。”

两人坐在一起,元霄用低音部,白问霖用高音部。

他在元霄错的地方,故意又错了一次,然后扭头问元霄:“这里我是不是错了?”

元霄微微起身看了眼谱子,轻轻点头:“好像是错了,唔……应该是这样的。”他起抬手。

白问霖侧头看他专注地示范,发出很微弱、以为没人能听见的哼唱声,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眼睛微微弯起来。

看到这里,白问霖又笑了,这是很令他开心的回忆。每一次看都会笑,随即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孤独袭来,因为总是他一个人看,能陪他回忆的人,早就不在了。

他的音乐得到了无数人赏识,可最初的那个却不见了。

元霄当时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原来他离dv机那么近,近得连哼唱的声音被清晰地录制了下来。他脸色一下爆红,仿佛被人窥见了很**的秘密:“古尔德也有这个习惯,你为什么要笑!”

“我不是笑这个。”他深邃冰冷的眉眼完全融化了下来,低下头。

元霄忽然看见他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态,心底涌起奇异的感觉。曾经他对阿尔伯特·罗伊斯的了解,来源于百科、来源于杂志、新闻。无论从任何地方了解到的信息,这都是一个从来不笑的大魔头。他太冷酷了,和他合作的乐团都是既兴奋又恐惧。

“听说罗伊斯比指挥还可怕,他拿起总谱就能弹,我们管弦演奏的时候,要是哪里出错了,他立刻就会听出来,比指挥反应还快,一秒锁定,转头就瞪你!”

“他只会自己弹得像个天使,可是只要一问他问题,他就会非常暴躁,他每一次的要求都不一样,也不喜欢按照谱子来,而且反正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太善变了……”

这就是元霄听说的那些。

可他知道,少年时的白问霖,绝不是这副模样,他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凶人……

他温柔的脸庞压下来时,元霄脸不知不觉红了,没人能抗拒和男神亲密接触,即使这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可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现在这个白问霖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也有让他很陌生的地方。他磕巴道:“那、那你在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他垂下眼睛,嘴唇贴着元霄的脸颊,声音传入他戴着助听器的左耳:“因为你啊,我的小王子。”

5.《小夜曲》

元霄瞬间无地自容,心说不叫我哥哥了我认了,毕竟现在这状况他也不好意思这么要求,白问霖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年龄大,但小王子是什么称呼……

他迅速站起来,一边跨出浴缸,一边穿上浴袍道:“我差不多了,你还要继续吗?”

白问霖说不了,跟着站起来:“我去冲一下。”

元霄出去前,看见他脱了泳裤,修长结实的腿迈进了淋浴间,他背肌练得相当完美,不输运动员的倒三角身材。

他没有多看,转身出去了,但心中难免感叹上帝的不公,他把所有最出色的一切都赐给了白问霖,这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

取下助听器,元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白问霖出来了,从另一侧上了床。他留了一盏灯,元霄怕黑,他知道。

元霄还是感觉不太对,往边缘挪了挪。前两天他就提过了,说自己睡沙发去,白问霖不许,看着元霄的目光显露出几分低落:“我想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好不好?”

这话瞬间感动了元霄,心中那点别扭和坚持瞬间喂了狗。死这么多年了,白问霖居然还记着他的好,可见自己没有白疼他!

好在床够大,互相也不会碰到。

说起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白问霖十四岁那年,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元霄就把他带回了家。

但是……喜欢钻他被窝,喜欢抱着他、依赖他的那个孩子,不是白问霖,准确来说,不是他这个人格,而是另一个人格。至于白问霖……他是个独立的孩子,从来不会主动要抱,他温柔又礼貌,聪明绝顶,谁都喜欢这样的孩子。

清晨,元霄起床,戴上助听器,听见白问霖在跑步机上讲电话。

“回绝白宫,我下个月不会去。”

他戴着蓝牙耳机,微微喘着气:“不行,今年我都不会公开演出。”

“不是手的问题,没有受伤。”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暂时不用回绝。”

他背心被汗水打湿,勾勒出肌肉的轮廓:“伦敦那边的也推了……我知道他们前年就约了,推到明年去吧。”

他收到的邀请实在太多,可他公开演出的名额非常少,虽说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优秀的钢琴家,可他的确能称得上是现今最好的、最年轻的,同时更是最受欢迎的——他拥有一张好莱坞巨星的脸。

他演出非常少的原因,是因为商业化的演出太多,反而会干预弹奏的纯净。这个道理很多钢琴家都懂得,可他们和白问霖不同的一点是,他们大多签了唱片公司、经纪公司,公司会为他们安排各种演出,这是根本没办法推拒的。不过,和不同的管弦乐团、不同的指挥家合作交锋,也是一种很好的训练方式,但不宜多。

元霄听他讲话简直像做梦一样。

白问霖发现了他,暂停了跑步机:“回聊。”

他挂了电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醒了就起来了。”他可能是因为要回国了,有些不舍,很珍惜和白问霖相处的时光。

他感觉自己还没睡醒:“你刚刚是不是……拒绝了白宫?还是我听错了?”

白问霖走过来:“我不喜欢特朗普。”

元霄:“……”

他身材高大,站在元霄面前完全是俯视的姿势:“总统先生显然也不太能够欣赏我。”白宫邀请他,不过是惯例罢了,去年特朗普听他弹巴赫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就记上了。

元霄接了杯热水,震惊地抬头道:“你这就不去了?”

他下意识地喝水,白问霖已经来不及阻止:“小心,烫!”

元霄登时被烫得低头就把水吐回了杯子里,立刻转头冲向卫生间用凉水冲。

“我看看起泡没有,疼吗?”

“有点火辣辣的……”

白问霖捏住他的下巴:“舌头伸出来。”

元霄有点尴尬:“没事没事,我吃点维b。”

“那是治溃疡的。”他认真地说,“伸出来我看看。”

元霄只好把舌头伸出来一小截,脸有点红,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回绝白宫,特朗普会不会在推特上骂你……”

“可能会吧,唔……”他微微俯首,专注地瞧了瞧,目光很深,“还好没有起泡,下次喝水不要那么急,你不是第一次被烫到舌头了,笨蛋。”

元霄:“……”

白问霖练了会儿琴,让他过来:“我们四手连弹。”

元霄简直诚惶诚恐:“可是我的耳朵……”

“元霄,过来。”

元霄不得已坐在他旁边。琴凳不是很长,两个男人得挤着坐。白问霖说:“你只是一只耳朵暂时听不见了,不代表永远都会这样,你会好起来的。”

元霄点点头:“弹什么?”

白问霖绅士地道:“你来开头。”

这里的琴谱他都不太熟。而元霄娴熟到可以背谱弹奏的,十根手指都能数的完。思虑片刻,他把手放了上来。

元霄童年是在草原度过的。他刚到汉族来读书,有些格格不入,同学说他野蛮,在学校打架后,老师叫来家长,认为他有多动症。

为了让他安静一些,这才送他去学钢琴。

那时候他八岁,老师很严格,居然老古板地学习克莱门蒂的那一套,往学生的手背上放硬币,不允许他弹琴的时候把硬币弄掉,弄掉就要重来。因为喜欢,他练习刻苦,后来更是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音乐院校,足以证明他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而且在少年白问霖身边耳目濡染了那么多年,总该有些长进。

他刚落下第一个音,白问霖立刻识别出,迅速跟上来。

舒伯特的《小夜曲》。

这是元霄最最熟悉的一首,当年他在琴行看见外面趴着个棕发碧眼的漂亮小孩,就是弹的这首。白问霖喜欢改节奏,但为了迁就元霄,他很乐意完全跟着他的调子来。

可是,元霄似乎因为听力受损的问题,完全失去了那种灵巧感,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弹了几个乐句就停了下来:“我好像……我不行的。”

听力损伤的问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问题是、这影响了他的心理,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行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弹奏,因为非常在意,所以越发觉得自己的音乐很刺耳。

“元霄,是你教会我温柔。”白问霖把手放过去,放在他的手背上,“我这样带着你弹好么?像以前那样,你不用怕,你弹右手,我弹左手。”他握着元霄的右手,不由分说地弹出一个个音,“我们就这样弹,你来踩踏板好吗。”

元霄完全不知拒绝,心底压着苦涩,只能跟随着白问霖。

温柔的钢琴声弥漫过窗户,像流水那般,悠扬地漫过时代广场。

这种弹琴的方式,虽说没有自己的半分功劳,却让元霄非常高兴,而且白问霖显然也是乐在其中。这一天,时光仿佛回溯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时元霄已经失明,白问霖在音乐上的造诣早就到了他得仰望的地步。

元霄坐在琴前,以一个非常教科书式的姿态。可他根本看不见,他心灰意冷,不敢碰琴,因为一碰就是乱糟糟的音。白问霖很温柔耐心,他会从背后拥住他,两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告诉他哪个音在那里,就这么弹奏下去。他的手指,在白问霖的操控下,发出不可思议的美妙声音。

很长一段时间,元霄都是这样度过的,尽管失明,可他的进步却比看得见的时候要大得多。

他看不见,却听得见,完全调动听觉感官去触键,他的触键发声显然朝着白问霖的方向在靠近,音感也大大提高了,可现在……

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晚上,元霄摘了助听器,钻进被窝。侧卧在枕:“问霖,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他怕黑,所以房间从来不会完全地关灯,失明的那一年里,他的幽闭症达到了顶峰,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否则就怕。

朦胧的灯光下,他看见白问霖同样面对着自己的脸庞,面容渐冷,浓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有好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而已。

元霄心里莫名地有点怕,声音轻轻地说:“我遇到了飞机失事,我爸妈挺担心我的,而且下个月我还要去上学。”

良久,白问霖低沉的嗓音道:“你能不能有一次,可以留在我身边?”

“你已经长大了呀,你这么成功,什么都有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崇拜你?”白问霖根本不需要他的。

“你也崇拜我,可是你不愿意为我留下。”他垂下眼。

元霄和他的脑回路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你如果想我,可以打电话的,我放假就能来看你的演出了,没准我还可以让你为我预留一张前排的座位。”他笑。

“这不一样!”他的手忽然出来,抓住元霄的手腕,眉眼间似乎藏着很深的痛苦,他语气变得强势,“元霄,我是听你的话,才会成为钢琴家的。”

元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哪里听我的话了,我让你以后不要碰雪茄,你还不是碰了?”

白问霖:“……”

《时代周刊》上介绍过,男神阿尔伯特·罗伊斯的灵感来源于甜甜圈和热巧克力。同时,也说他抽大量的雪茄,这个“大量”,一定非常多。元霄当时感觉自己活不久了,反复叮咛:“以后不能碰雪茄,烟,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白问霖还答应得好好的。

“够了。”他揭过这个话题,目光很沉,“你不愿意为我留下,那他呢?”

元霄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嘴里那个“他”,指的是另一个人格——阿尔伯特。

“……你……你们俩不都一样吗?”

“我们不一样。”他烦躁地说,手指把元霄的手腕箍得很紧,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如果你更喜欢他,那我就叫那个狂犬病出来。”

元霄:“……”他心头一跳。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很想阿尔的,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反射弧再长,也该意识到这两个人格根本不和,不然白问霖怎么会管阿尔叫狂犬病……

“问霖,别这么说,那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从本质上讲,他就是你,我没有更偏爱谁,你重要、狂……阿尔也很重要。”他语无伦次地道。

白问霖盯着他,似乎对他从不说谎,哪怕善意的欺骗也很难的性格很无奈。

元霄低着头,又说:“你真能叫他出来啊?”

“不能。”半晌,他把元霄松开了,“晚安。”

6.《Wild Jagd》

白问霖心里很清楚,元霄有多偏爱那个狂犬病。毕竟狂犬病不发病的时候就是只乖狗狗,会撒娇,而他不会,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

元霄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他意识到了其中原因,手臂蠢蠢欲动,想伸过去晃一晃他的手臂,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阔别多年,他和白问霖已经失去了当年无话不谈的亲密。

他胡思乱想地盯着暗淡的灯光,侧头去看,白问霖好像已经睡着了,侧脸轮廓英挺,睫毛浓长地垂下来,眉头拧着,模样好似做了个很不高兴的梦。

元霄买的是红眼航班,这种时段的航班比白班机便宜些,索性敞开了睡。

起床时快中午了,在房间里没看见白问霖,找了一圈,元霄发现他在一个很隐蔽的房间里。

修长的手指夹着深褐色的雪茄,整个雪茄室里烟雾缭绕,白问霖整个人的脸孔,都陷入烟雾中,长腿微微岔开,是个很霸道的坐姿。在暗色调的房间里,有股老贵族的味道——还把元霄给呛了一下。这味道很浓烈,但是有股很难言的诱人,他那天在白问霖身上闻到过。

烟雾散去,隐藏在背后的男人才露出其深刻的面容,浓眉下是很深邃迷人的蓝色眼睛,仿佛一眨眼,星光就坠落了。

元霄心底惊叹了下,太帅了。他们内蒙很多男人其实也很帅,浓眉大眼体格健壮、颇有男人味,不过完全不能和白问霖比。元霄本来是他的才华粉,哪怕从前在yutube上看他的演奏视频,发现他是如此英俊迷人,也是更关心他的技巧,而不是关心他的脸。

可如今竟也渐渐可耻地沦落为颜粉了。

好半天才从他的英俊面庞上移开注意力,元霄有些不好意思:“问霖,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白问霖顿了一下:“现在就走?”

“不是,飞机是晚上的。”他摇头,“我有个东西要还给朋友。”

“在哪,我送你去。”白问霖把雪茄碾灭了,发出“兹”的一声。

“不用送,不远,我坐车去,走不掉的。”

“我送你。”他站起来。

元霄只好拿出名片:“史蒂文,这件外套是他的,得还给他。”

白问霖捏着白色名片,眯起眼:“别人的外套怎么会在你那里?”

“啊?我那天在监牢里睡着了,史蒂文就把他的外套盖在我身上了,他人很好。”

“你叫他史蒂文?你跟他什么关系。”

元霄更茫然:“我才见过他两次。”

他皱着眉:“见两次,别叫名字,太亲热。还有,以后不许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元霄:“……”他这时才发觉,白问霖深藏的暴君性格似乎终于显露了冰山一角,足以证明那些乐团的乐手们所言非虚,他是真的会凶人的……

白问霖打电话叫了司机,一小时后,两人到达史蒂文在纽约的律师事务所。

元霄提着熨烫得平整的西装外套走进去。这家律师事务所不大,但装潢很高档雅致,这说明史蒂文应该很厉害——毕竟能这么年轻就成为五星航司的专属律师。

他背后跟着甩不掉的白问霖。

好在白问霖虽然模样惹眼,名字也是大名鼎鼎,可鲜少有人能一眼认出他的脸,要知道他最讨厌自己的特写照流传在网上了,不过有些演出的视频,还在油管上盛传。大家能从他遥远英俊的侧影,推测他的容貌像天神一般。

史蒂文看见元霄,热情而歉疚地道:“麻烦你多跑一趟了,骆先生,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很棒的法国餐厅。”他注意到跟着进来的男人,对方很高,身材挺拔,宽肩长腿,穿着鼠灰色的西服套装,双排扣、青果领,斜条纹领带——只有相当注重细节的上流人士,才会这么穿。

他戴着墨镜,棕鬈发梳得很随意。

史蒂文很快认出是阿尔伯特·罗伊斯,不免在心底惊讶不已。

自从那天晚上,罗伊斯先生从曼哈顿分局把骆元霄拦腰抱上车,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十八岁的小骆先生,有点厉害。

“史……”注意到白问霖的目光,元霄赶紧改口,“李律师,真是不巧,我晚上得赶飞机回国了。”

“这么快就回国?”史蒂文惊讶,“请务必让我司为你安排今晚飞国内的头等舱。”

元霄赶紧摇头:“我机票早就订好了,不用了。”

“这是应该的……”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元霄都有些松动了,毕竟……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挺累,升舱还怪贵的。

一旁的绅士白问霖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插一句:“为了安全着想,他会坐我的飞机回家,就不劳贵司费心了。”

“你还敢坐他们航司的飞机?”回到车上,白问霖声音有点冷。

元霄老实道:“……不太敢,”说完又补了句,“不过总比马航安全吧?好歹也是五星航空,我现在还是他们的终身白金会员,不收我钱呢……”

白问霖:“我的私人飞机比总统专机更安全,我送你回家。”

元霄:“……”

白问霖看着他,坚持道:“如果你一定要回国,我就跟着你。”

元霄错愕地看着他。原以为白问霖会很成熟,却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像小孩子。就好像十七岁的时候,白问霖拒绝老罗伊斯不肯回家,只是执拗地跟着自己,说:“我守着你一辈子。”那样要跟他相依为命的单纯执拗、那样孩子气。

元霄心想,问霖这孩子幼年缺爱,自己的出现,或许恰好填补了他心里缺失的那块,可已经这么……这么多年的时光流逝过去了。

他和现在的罗伊斯,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是登顶世界之峰,被奉为神话的大钢琴家,注定会被铭记到人类灭亡的那一天。元霄却是个苦有音乐梦的少年,然而上天却总是和他作对,甚至剥夺了他的一半听力。他最近甚至发现,他原本还算出色的乐感,已经随着听力衰弱离他而去了。

回到学校,大概率也是会被劝退学的。

“问霖,你不要胡闹。”他无奈地叹气。

白问霖眉头一拧,没再和元宵说话,只是吩咐司机开车。

元霄偷看他一眼,但白问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倍感压力,心里打鼓,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随后,白问霖把他送到了机场,最后一次问他:“真的要走吗?”

元霄也有些不舍,尤其舍不得他的音乐,拍了拍他的背,真诚地承诺道:“我明年一定还会来听你的演奏会的,我们到时再见!”

白问霖没说什么,径直跟着他进了机场。元霄正要去取登机牌,白问霖却不由分说拉着他直接走了绿色安检通道。

元霄东西本就不多,白问霖双手也是空空如也。两人通过海关时,白问霖才拿出护照来,元霄这才意识到:“你也要走?你回慕尼黑吗?”

白问霖言简意赅地说不是:“我跟你走。”

元霄:“……”

白问霖头也不抬:“我们刚才说好了的。”

元霄:“……什么时候说好了的?”

“那就是我单方面决定的。”他面无表情地把手臂搭在元霄的肩膀,语气变成了一贯那样,所有人都不得违逆的强势,“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走吧。”

元霄睁大眼睛,完全被他半搂着走:“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白问霖的专机早就就位了,不过起飞还得排队。他拉着元霄直接登机,元霄见识到了传说中比美国总统专机更好更安全的私人飞机,一副土包子模样,嘴都合不拢了。

这架飞机像个巨大的豪宅!有十多个宽敞的房间,还未起飞的时候,完全像是在室内,根本不像是在飞机上,足以证明这架飞机有多大。

白问霖虽然那天带他去做过检查,知道他确实没有心脏病了,但还是担心他,所以在飞机上配备了一个医疗团队。在另一个舱,医疗团队和保镖坐在一起。

飞机在跑道上助跑,声音不太吵,没有坐普通飞机那么嘈杂,起飞那一瞬间,失重感让元霄紧紧靠着椅背,摘了助听器的耳朵嗡嗡地鸣叫。白问霖把手伸过去:“害怕吗?”

“有……有一点。”他偏过头去,“耳朵有点不舒服。”元霄本以为自己不会怕,可飞机升空的那瞬间,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开始恐惧起来了,那场飞机失事,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他忍不住闭上眼。

白问霖一只手臂伸过来,捂住他的左耳:“等下平稳了,你就坐在我身上,我抱着你,别怕。”

元霄不好意思,觉得那样太过亲密,怪怪的:“我没关系的。”

“你听我的话好吗?”他微微敛眉,眸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用力攥紧元霄的手腕,把他捏得都感觉疼了。元霄忍着没说:“我这一次不睡觉了,你飞机上不是有琴吗,我们练琴,我一定不睡觉。”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元霄苦撑着不敢闭眼,他心底也是怕的,怕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白问霖便教他弹琴,教他如何发出他独有的“空灵震撼”的声音,告诉他:“手指触碰琴键的那一瞬间,仿佛要把指尖摁出鲜血来。”

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美国卡在国内用不了,机场只有流量卡卖。元霄觉得把阿尔伯特·罗伊斯带回家这件事实在太玄幻了,也没敢直接回家,而是听从白问霖的安排,两人去了酒店。

次日,元霄去办了张电话卡,给家里打了电话:“妈,我已经到了,等下就回家,这个是我的新号码。”

白问霖还要跟着,元霄不准:“我就去了美国二十几天,回国就带了一个混血大帅哥,还是阿尔伯特·罗伊斯……你让我爸妈怎么想?问起来我怎么说?”

“说我是你男朋友。”

“……别胡闹。”元霄说,“我们电影学院同性恋挺多的,我爸妈看我一直不找女朋友,还怀疑过我,我很认真的跟他们澄清了我不是。”

白问霖看着他:“你没有喜欢过谁?”

元霄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

白问霖脸色一沉,就听见元宵说:“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十岁呢,我刚来汉族读书,晒得很黑,脸上两团高原红,普通话也讲不好,大家都排挤我。不过有个女孩子,坐我的前面,她说我的高原红很可爱……”元霄叹气,“只是我都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谁说你可爱,你就喜欢谁吗?”

“那倒不是……”元霄仰头看着雾霾沉沉的天空感慨说,“那时候不讨人喜欢,连老师都怀疑我多动症,她是唯一一个对我散发好意的女生。”

白问霖还不至于吃一个“记不清名字的女孩”的醋,他低声一笑,捏了把元霄少年感十足的粉红脸蛋:“现在也很可爱。”

7.《无词歌》

白问霖还算听话,没有很坚持要跟他回家,只把他送到了家门口:“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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