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护国寺 第06章 明哲保身 (第1/2页)
夏侯纾知道京城里有许多女子喜欢夏侯翊,喜欢得有点疯狂。她们喜欢他的家世、他的学识、他的样貌。为了这些,她们做梦都希望能嫁给夏侯翊为妻,甚至也有不少人在知道不可能之后,便退而求其次,表示愿意嫁他为妾。可是她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听到这句话从钟绿芙的嘴里说出来。
“三表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夏侯纾正色道,语气不知不觉中也冷了下来,“即便是庶出,你也是恭王府的人,是舅父亲生的女儿。朱姨娘光是听说媒人给你找的是个庶子,就要去找舅母闹,她怎么会同意你去做妾?况且你我两家本就是亲戚,就算你愿意,长辈们也不会同意的。”
钟绿芙听了面色一片迷茫,手中绣着君子兰的丝帕也被她绞得如同咸菜干,邹邹巴巴的。
夏侯纾看着钟绿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知道钟绿芙远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但她也不希望对方因为一时的痴迷而误入歧途。
于是,夏侯纾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三表姐,你要想清楚,即便是嫁给二哥做妾,那也只是个妾。妾是什么身份地位,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大表姐和二表姐同你一样是庶出,她们尚且能自尊自爱闯出一片天地,而你如此聪慧,又何苦作践自己?”
钟绿芙的眼眶瞬间湿润,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双手紧握着帕子,绞动着,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如果能嫁翊表哥为妻,谁愿意做妾?”钟绿芙低声哽咽道,“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自然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自察觉到钟绿芙对夏侯翊的心思的那一天起,夏侯纾就曾琢磨过钟绿芙是否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嫂嫂,但这念头很快就被长辈们的态度打消了。毕竟,夏侯翖不在了,作为长房次子的夏侯翊将来就要接任越国公之位,担起一家之主的职责。
作为下一任国公夫人,夏侯翊将来的妻子必然得是个知书识礼,有胸襟、有谋略、有远见、有魄力,且在关键时刻能够从容坚定、独当一面的女子。而钟绿芙的性格和眼界显然达不到这个标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夏侯翊的态度。
据夏侯纾观察,夏侯翊平日里虽然待众姐妹都不错,但从来都是有理有节,从未对钟绿芙展现出超越兄妹界限的特殊情感。只怕钟绿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若钟绿芙无法及时收敛自己的感情,可能会给夏侯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夏侯纾思来想去,不论她现在是作为钟绿芙的表妹,还是作为夏侯翊的亲妹妹,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合适的立场去干涉那些长辈们都避而不谈的事情。
“三表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夏侯纾抬头看向她,神色为难道,“你跟我说的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呀。”
钟绿芙以为说动了夏侯纾,离开拭去眼角的泪水,情绪激动地握住夏侯纾的手,诚恳地说:“不,纾表妹,我并不期望你也为我出头,我只希望你能代我向父亲和母亲,或是向姑父姑母言明我的心意。你自幼聪明伶俐,深受长辈们的喜爱,你的话他们一定会听。若是我有幸能嫁给翊表哥,我保证,将来在府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决地站在你这边,全力支持你。”
“三表姐太看得起我了吧?”夏侯纾心里泛起微微不悦,“平日里,长辈们总说我任性胡闹,又如何听得进我的意见呢?更何况,这是你的终身大事,非同小可。我一个未出阁的表妹,哪里敢随意掺和?表姐还是亲自去向舅母解释清楚吧。”
“我若是能在长辈那里说得上话,又何必劳烦妹妹?”钟绿芙伤心不已,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这些年来,父亲一心求子,何曾管过我们这些姐妹?即便是母亲亲生的四妹妹,也不过是比我们多见几次父亲,多得一些赏赐罢了。”
长辈们之间的事情,夏侯纾不便评说,也不想听钟绿芙毫无意义地诉苦。她态度坚决地说:“三表姐,并非我不肯帮你,而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亦感棘手。”
钟绿芙鼓起勇气向夏侯纾倾诉心声,已经展现出了她对夏侯纾最大的信任和期待。然而,当她的心意遭到拒绝,她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她眼中的夏侯纾变得陌生而不可思议,她的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愤怒。这份愤怒源于她对自己情感的失望,对夏侯纾反应的困惑,以及对她心中理想破灭的痛苦。
同为女子,夏侯纾活得潇洒自在、万事皆顺,要体面有体面,要荣宠有荣宠。哪里像她,一出生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生母懦弱无能,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半点正经主意都没有。她长这么大,她那一心求子的父亲都没正眼瞧过她几回,更别说关心她的想法,体谅她的难处。因此,她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敢轻易表露,更不敢奢求得到他人的理解与支持,这也导致了她的婚事一拖再拖。若是她能有夏侯纾一半的宠爱和体面,她又何至于此?
钟绿芙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难以抑制,于是她紧紧抓着夏侯纾的袖子,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得更加汹涌。
夏侯纾努力抽回自己的袖子,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钟绿芙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声不响、委曲求全的柔弱女子。但今日,她一改常态,紧握着夏侯纾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这副模样,反倒像是受了夏侯纾的欺负,令人不禁心生怜悯。周围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哭闹感到好奇和惊讶。
一个婆子说:“我就说了嘛,表姑娘每次来访,不掀起些风浪就绝不罢休。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三姑娘。”
“可不是嘛。”另一个婆子附和道,颇有一副替钟绿芙打抱不平的架势,"咱们的三姑娘性格最是温柔善良,平时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如今却哭得如此伤心,这得受了多大委屈呀?”
前一个婆子拍了拍后者,一副洞察全局的模样:“表姑娘是越国公府的人,又是郡主唯一的女儿,我们招惹不起,可也不能任由着她欺负三姑娘,还是赶紧去禀报王妃吧。”
后者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两人就赶紧往恭王妃的住处去。现场还有其他没眼力的,也只敢远远站着偷偷嘀咕,不敢上前劝说。
夏侯纾本就被钟绿芙的哭泣和拉扯搞得心烦意乱,此刻听了那些婆子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她环视围观的人群,愤怒地斥道:“你们都没事可做吗?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倒不如把你们温柔良善的三姑娘送回去,免得在这里被我欺负。”
自然是没人敢上前去。
钟绿芙的泪水仿佛没有止境,反而随着围观人数的增加,她哭得越厉害。在旁人看来,就真像是夏侯纾欺负了她一般。
慢慢的,夏侯纾逐渐领悟了钟绿芙行为背后的原因——钟绿芙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弱势地位来施加影响,逼她屈从罢了。
夏侯纾却不是个容易服软的性子,钟绿芙的以弱相挟,反而使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三表姐,就算你哭晕过去,我也还是那句话。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也不想掺和。”夏侯纾毫不客气地说,“你有功夫在我这里哭闹撒泼,让人误会,倒不如此刻就去找你的嫡母,我的舅母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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