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兵改案(16) 我们来野炊吧。 (第2/2页)
李非想起那个谣言制造工坊一样的游仁昊说过“殷帅那样的神仙人物”,顿感自惭形秽,揣着袖,像怕被殷莫愁剁手似的,窝窝囊囊地说:“是我昏了头……”
殷莫愁没理他,自顾欣赏瀑布。
李非伸手去扯她袖子:“我一门心思只想带你离开。”说罢,又嘀咕,“如果可以……我想以后多陪着你。”
天知道这蚊子般的声音令他鼓足全部勇气。
可殷莫愁仍是没反应。
瀑布溅起无数雾气,令气氛有点潮湿暧昧。
李非走上前,与殷莫愁肩并肩,偷偷抬眼看她。
上一次离得这么近是在画舫,她为躲避搜查,换了女装,不施粉黛就把船上所有浓妆艳抹的女人都比下去。
论美貌,她只是中上,但论气质,绝对是世间少有的英姿与风华。
李非忽然觉得自己好贱,怎么能拿她跟别的女人比姿色,赶忙打住乱七八糟的念头。
“水声太大,我听不清。”
瀑布声如雷盖耳,但也不知道她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纵然李非脸皮厚,也是没勇气说第二遍,殷莫愁又说:“以后别这样,叫手下的人看笑话。何况,母亲也看见了。”
“什么!伯母也在!”李非惊叫!
这时候回想,他满眼只有殷莫愁,眼里根本没其他人,懊恼自己冲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傻傻的笑。
“查出凶手了?”
上慈云寺前,李非曾说过等查出吴敬案就来找她,故有此一问。
谈起正事,李非不得不正经回答:“差不多了。除了程先不在京城,兵部那边该查的都查了。还有长臂男,可能他自以为杀人做的天衣无缝,我的人查到他还留在京城,正由唐门子弟追捕,三日之内必有结果。”
三日不长,转眼就到。
殷莫愁相信他的能力,因道:“还有一事须考虑。我这两日想,吴敬的同性恋人字里行间都想和他同归于尽——为何还要□□?”
因爱生恨,带着这么强烈的报复情绪,亲自动手不是更有仪式感么。
“你怀疑案中有案?”李非想其山下见闻,试探地问,“我们现在怀疑有世家干涉其中,比如刘孚的女婿游仁昊……”
刘孚今日应该是带着司徒冲和游仁昊来见殷莫愁,并达成某种协议,协议内容大概是世家将不反对兵改方案,而殷莫愁也将给予刘孚什么回报。
但殷莫愁不接李非的话头,只说:“不管幕后凶手是谁,你只管帮我把他揪出来。还有,程远那边你都知会了吗?”
看样子殷莫愁并不想提起她和世家之间的矛盾,不过朝堂之事本来也和李非无关。
“我让余启江出面和程远深谈过,我们对他知无不言,老尚书是通情达理的人,放心,不会误以为你在猜忌他。”
“程远那边没问题就好。”殷莫愁,“行吧——现在得回去了。”
“干嘛这么急。”
李非对殷莫愁公事公办的态度有点失落。
“饿了。”殷莫愁干脆回答。
这一说,李非自己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时值正午,殷莫愁陪母亲吃两天的素,又陪他发神经跑了半个山头。她一向不拖泥带水,想怎样就怎样,踩着水面上冒出的石头走,也不管身后巴巴望着她的李非……
将军本无情啊。
铁石心肠!李非看着她的背影腹诽道。
而谁也没注意,垫脚的石头早已被瀑布冲刷得圆润无比……
耿直如殷莫愁说饿是真饿,饿过头、饿晕了,脑袋发昏,一不留神,竟脚底打滑,咻——
踩了个空!
糟糕,天下兵马大元帅要阴沟里翻船!
殷大帅:??
被甩在身后挺远、还兀自期期艾艾的李非:!!
来自江湖的灵巧身手在这时爆发出最大威力。原本还在为殷大帅的“无情”而暗自神伤的李非完全换了个人,浑身之力骤然集中于脚底,向前猛越,竟以常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瞬间捞起几步之遥的殷莫愁,堪堪挽救要摔个狗吃屎的大帅形象。
殷莫愁:……
比起早先把人搂进怀里,这次因为是施救,无暇考虑,力道更大幅得多,李非一把紧紧抓住她,强有力的手捏住她的腰。
她的腰薄而细,轻得像纸片,李非的手指几乎能触摸到结实的腹肌,但来不及过多感受,大帅猝不及防的坠落速度太快,咻,整个人不受控制下滑,李非的手瞬间就到了她的肋骨,再往上就是……
砰,砰砰。李非的大脑放起盛大的烟花。
目眩神迷、璀璨艳绝……闪瞎狗眼。
殷莫愁愣了下,她应该推开他的,但没有。
这可不是上次画舫上他搂腰跳河那样可以控制力道和角度。李非的心脏猛地提到嗓门口,浑身血液如同掀起巨大浪潮,理智像海上风暴的海燕,穿过数道闪电,多么艰难,才能活着停靠港湾。
他几乎是马上清醒过来,再不敢造次,稳住两人身形,马上把手从不该碰的地方拿开,改为虚提着她的腰带,身体间保持适当距离。腰间一侧的布料都被他抓进手心里。
他还是守君子之礼的,隔着衣服,没有再碰衣里的皮肉。
冷静过后,殷莫愁的不拒绝并没有让李非感到欣喜,他想,战场上总和将士们背靠背杀敌,不可能讲究男女之防,所以这方面殷莫愁比普通女人迟钝也属正常。
可他是普通男人。
李非浑身无措,一张口,嗓子冒火:“那什么……我刚才……呃……你小心点……”
说一半便后悔,没法多说,一说就忍不住想刚才发生的事。
但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碰人家的禁忌之地。
越慌张,越证明心里有鬼。
李非骂自己王八蛋。
食髓知味,欲望的本能没有饶过他。
原来人的手心薄薄一层皮,可以有那么丰富的触感——那紧绷的小腹、瘦但有肌肉的腰,还有……
李非觉得自己他妈得癔症了,除了碰,还想看。
他可怕殷莫愁不高兴了,自己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但在殷大帅这里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
用哄的吗?大帅肯定不喜欢。
何况,人家根本对他没那意思。
两个人贴得那么近,李非觉得殷莫愁会不会认为自己自作多情、自导自演,他在她心里说不定是个小贱人……
这么一定位,李非立马全清醒了。
十年前的赐婚,他开玩笑地提过一次,被殷莫愁怼得死死,他再也不敢讲。
所以由始至终,她至多将他当作有故交的一个朋友。
他们像智者下棋,在愉悦的交手中心照不宣地守着各自防线。又像现在踩着石头过河,在小心翼翼中维持微妙的平衡。
纵然刚才碰到不该碰的,有刹那间的欲望,那也是他单方面。
到了地面,李非扯殷莫愁袖子。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殷莫愁哪有生气,反被他的局促和傻气逗笑。
她上下打量:“什么味道。”
原来,李非身上有股类似橙橘之类的清香,但味道又带着刺,因紧张的缘故,李非微微冒汗,这味道就更明显了。
李非:“哎呀,忘了跟你说,我今天带了香茅草。”
殷莫愁:?
“给你做菜来的。”提起庖厨之事,李非马上来劲,“原本想是庙里的菜肯定很清淡,给你换换口味。”
“哦。”殷莫愁也真饿,眨眨眼,“那走吧,现在赶回去做午饭还来得及。”
风景这么美,高高的山,瀑布像从天而降,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投映在她的眼睛里。不受外界纷繁俗事的打扰,她的眼睛那么纯粹明亮,闪闪发光。
天地辽阔,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要回去。”李非又拉住她。
殷莫愁反问:“燕王,这里可是朗朗乾坤,你要干嘛!”
她明明在说笑,脸却板板的。
李非连忙摆手:“别别,别误会。我是想说呢,难得此景,以山川倚背,与草木同榻,又彩虹当台,水帘为我奏乐,清风与我伴舞,仙境如梦,就任我们大梦一回,天为被,地为席……”
李非是皇族,大皇子一定悉心教导他读书,只是这家伙平时又总表现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殷莫愁几乎忽略了他的文采内涵,嗔笑地打断了其诗兴大发。
“王爷能不能说人话!”
李非将香茅草掏出来,一个劲嘿笑。
“我们来野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