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皇嗣夜入定阳城 (第2/2页)
当然,爱妾是江令主动献上来的。
他不止先给了韩问渠,宇文汗鲁那也一样安排了。
然而,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韩问渠,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到他的爱女在油锅中翻滚,向他伸出手来;韩问渠下意识将手递了出去,想叫女儿拽出锅来。
可就在伸手的刹那,爱女身影恍惚,猝然变成了披甲大汉。
大汉一声怒喝,奋力一拔,韩问渠嘭的一声,身体中竟撕开一阵血雨来!
他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遍布冷汗,大口喘着气。
“大王。”
那个娇俏的女人搂着他,声音软绵绵的:“大王是做了噩梦吗?”
“是,好生可怕的梦。”韩问渠面色煞白。
作为修过易经的儒生,他对这种事还是极为相信的。
此梦必有所召……难道自己将犯血灾之厄!?
“大王勿惊。”
妇人轻揉着他的心口,安慰道:“长途跋涉后歇息下来,人是会惊梦的,这是常态。”
“如此吗?”
“是的,奴家也有过。”妇人轻笑一声,道:“要不要奴家帮帮大王?”
“来吧!”
不知道状态不行,还是年纪太大,小妇人努力了很久,韩问渠始终提不起心思。
他叹了一口气:“睡吧!”
他自己也躺了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这么大的雨,想来江令在外睡得也不安稳。
要不要借机作秀一番,去安抚安抚那些人?
毕竟,自己能不能活,还要仰仗这些人。
听说周彻体恤下属,自己却从未做过这些事,或许这正是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的原因?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起来……他老了,外面太冷了,又湿又冷。
难道那些人,真会因为自己做了这一二微不足道的事,便能拦住周彻吗?
还是睡吧。
抱着这个香喷喷的妇人,今晚左右还是舒坦的。
“啊!”
他刚闭上眼,却又猛地睁开。
夹杂在错乱的雨声中,耳畔竟隐约传来哀嚎之音。
“怎么回事!?”
汉军来了?!
他惊惶不已,甚至将再次睡着的妇人推醒:“你可听到外面的杀声与叫喊声?”
妇人摇摇头,睡眼昏沉道:“没有,大王您是太劳累了。”
韩问渠怎么也睡不着了,立即披衣起身,于门口呼人过来:“可曾听到杀声?”
“只听到雨声。”
夜里,人皆疲乏,杀声远远掩在雨声中。
非敏感细腻之人,难以听出。
“晋王。”
有西原的将领邻韩问渠而住,他的职责是和宇文汗鲁一块保护韩问渠,被惊醒后便赶了来:“周彻离的还远,便是他摆脱了几位的围追堵截,在这大雨天要赶到此处,少说也得三五天时间。”
“是的……是的!”韩问渠点头,继而又摇头:“不对……不对的,这杀声不会错的,莫不是城内有人造反了?”
“这……”对方蹙眉,都想逮着韩问渠骂上一顿了。
奈何呼延贺兰有言叮嘱在先,西原上下都对韩问渠颇为礼重。
“你替我去告知宇文将军!”韩问渠道。
他怕不是要疯了……那将内心骂着,却也无奈,只能去找宇文汗鲁。
宇文汗鲁在床上翻了个身,眼都没睁开,指着来人就是一顿痛骂:“他糊涂怕死,你也跟着糊涂了?这大雨瓢泼的,哪来的汉军?”
“周彻离咱们多少路,你心里也没数吗!?”
“乌延那些人,周彻没来,他们敢反?找死不成!”
“奔波这些日子,他不歇我还要歇呢!”
骂了一通,宇文汗鲁转了回去,又是鼾声如雷。
没办法,他是真的累,就体力而言,他比韩问渠还要累。
太原破前,他负责围剿王颉,还让赵佐弄下了马。
虽然受伤不深,可紧接着又去东边羊尾关事……而后匆匆回转,追上韩问渠,护他来此。
我容易么我!?
宇文汗鲁不动,那将干脆也不去见韩问渠了,自己回了房休息。
韩问渠依旧睡意全无,兀自坐在门槛上,望着夜里的雨:“莫非真是我幻听了么……”
城外,雨血乱洒。
全军自周彻往下,接连冒雨奔袭两日一夜。
中途虽有过短暂歇息,但那对于这个程度的奔袭而言,是远远无法支撑军士恢复精力的。
可以说,但凡周彻的威望稍弱一些、军中士气低一些,他们都没法走到这定阳城下。
当全副武装、眼睛通红、因疲惫而头昏脑涨的汉军终抵此处,出现在城外乱糟糟的营地时,所有的疲惫化作了嗜血的癫狂!
根本不需要将校们做动员,北军和河东骑士便一拥而上。
趁着还有力气在,他们必须尽快砍死对手。
于是乎,癫狂的汉刀探进了帐篷,撕啦一声扯开,露出当中光溜溜的杂胡和叛军们。
不是癖好独特,而是他们的衣裳早就被雨水打湿了,黏糊糊的贴着身难受。
帐篷是防水的,夜里将衣服一剥,十几个光溜溜大汉挤在帐篷里,可以暖和许多。
帐篷骤然被撕,冰冷的雨水泼了进来,将抱在一块的众人惊醒,发出不满的喝骂声。
骂声还没有停下,等不及的汉刀便斩了下来。
挥刀的汉军迫切又不耐,就像是居高临下的屠夫,面前躺了一砧板的肉。
他什么也不顾,只是连连挥刀切着。
夜里滚烫的血泼了出来,搅进了泥水中!
“啊!”
遭袭者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睁眼。
借着城上依稀避雨灯,下面还有一点光线,他们瞧见一个个身材高大的黑影持刀巡于营中,疯狂劈砍。
雨夜里,这些人就像幽冥来的索命阴兵!
杂胡和叛军们脱得光溜溜的,兵器都找不着,如何抵抗?
只能满地乱爬,嚎声一片。
起初,赤延菹和屠将都向周彻请命对乌延族宽恕处理。
周彻也答应了。
负责执行的丁斐、齐角也答应了。
可一开杀后,赤延菹两人自己也无奈叹了一口气。
叛军就像泥地里翻滚的泥鳅,夜里可见度又低,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乌延族的营,只能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