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会 生波(加了400字,烦请刷新再看) (第1/2页)
方才门洞中不过三四波人,但只自己一处掌灯,前后黑乎乎的反倒不能辨认。
卢桢虽惊不乱,语气如常,笑道:“相国日理万机,怎好让小儿辈随意叨扰,已打发他去入列了。”
承天门后便是端门,两者之间,尚有偌大广场。
除他二人这里八灯连映,广场一角也有微光,彼处人影幢幢,正是文武大臣在排班入列。
潘玉庭瞧了一眼,不复多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黄门抬辇徐行,卢桢随侯在旁,又过两道宫门,再渡内金水河,才到皇极门前。
此处城楼巍峨,锦衣林立、龙禁罗列,护卫森严远甚先前。
其上彩幔高张,灯火辉煌,宫女、中官往来不绝,其下广场也是明光如昼,一片亮堂。
如此才见,白玉为阶、琉璃作瓦,青檐朱垣、雕龙画凤,入眼处皆是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显出几分皇家气派。
潘玉庭到此下辇,摆摆手拒了卢桢搀扶,踱步到了东班前列。
此处已有两个绯袍老者在了,胸前都是二品锦鸡补子,但若只如此,此时也该在端门后排班才是。
这二人都在花甲之年,其中一人鬓发斑白,清瘦矍铄,面容刚正,不苟言笑,为文渊阁大学士(正五)、礼部尚书(正二)王长岭,字修原,号云岩的。
另一人身形富态、鹤发童颜,面色红润却也不怒自威,为东阁大学士(正五)、吏部尚书(正二)董煦,字松庄,号铁崖。
这两人皆以尚书兼大学士衔,受皇命“入阁办事”,号为群辅,虽排在潘卢之后,但也能直入皇极门下。
见到潘、卢同来,两人反应不一。
王长岭随意一瞥,不作理会。
董煦却笑迎三步,率先拱手道:“二位阁老安好?”
潘、卢也不敢尊大,都以天官相称,笑着攀谈几句便在前列站定。
当朝除追封之外,三公之位(正一)空悬,又因宗人府宗人令(正一)、左右宗正(正一)、左右宗人(正一)五位亲王无要事并不上朝,故潘玉庭当仁不让立在了东班首位。
至于次位,卢桢看着那岿然不动的王长岭,心情沉郁,立在其后。
又听得王长岭一声哂笑:“改字媚奸之徒,老夫耻与为伍!”
卢桢顿时黑下脸来,老匹夫何等无礼!真真枉为春官!
前头的潘玉庭更是眉深若刻,目绽寒光。
董煦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无见无闻,心头却是一笑:“这大宗伯,真是...大胆啊!”
许是顾忌西班的勋贵、武将,许是爱惜阁老的体面,几人终究没有闹腾起来。
四人心思各异,立不多时,便有黄门引了文武两列大臣逶迤而来,各自按班入列,一时闹闹哄哄,有如菜场。
随即便有几人出列,面北而立,胸前补子均为獬豸,不在文武十八种之类,却是都察院监察御史,负责纠察百官礼仪。
但也不过是从大声喧闹变成窃窃私语罢了。
直到卯时初刻,皇极门中门大开,锦衣、龙禁翊卫,宫女黄门开道,十六力士共抬一乘御舆缓缓行出。
上面端坐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翼善冠,腰玉带,着皮靴,一身盘领窄袖黄袍,前后、两肩各盘一条五爪金龙,只是身形臃肿,稍减三分威严。
这便是道正帝了。
文武百官寂静无声,注视着道正帝升座受礼,方才跪拜下去,山呼万岁。
一时声震四野,响遏行云。
道正帝扫过文武两班,在东班前列稍稍停留,却并无多余反应,旋即点头示意,当即便有中官出列朗喝:“上谕:众卿免礼,平~身。”
声音清朗激越,竟毫无尖锐刺耳之感。
贾政混在东班后排,捧着笏板,垂眉敛目,和光同尘,倒也乐得自在。
手中笏板乃槐木所制,长二尺六寸,宽三寸,正面阳刻云纹,背面光秃秃的并无一字。
他一个工部员外郎,素来清闲,并无需要当朝上奏的本职事宜。
昨日奏折虽已拟就,也带在了身上,但还得交由通政司转递才可。
远比不得那些四品以上的大员,象牙笏板背面早记得满满当当。
有些甚至一块不够,腰间还垂有锦袋,内装几块笏板,故而唤作笏囊。
一时意兴阑珊,越性闭目养神,听着内阁阁老、部院堂官等升阶奏事。
道正帝或准或驳,或留中,或再议,但均不过平常之事。
莫非今日朝会还真与圣谕中的“宝玉”有关?似乎是会什么英语来着。
时间缓缓流逝,东南天幕渐渐红透,直到某一刻,金乌突然跃出,在天际舒展羽翼,洒落晨曦灼褪了夜色。
百官开始站姿散漫、队形凌乱,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者不在少数。
道正帝居高临下看得分明,龙颜微怒,唤了声:“魏大伴。”
秉笔太监魏承恩立马俯身凑上前来:“皇爷,奴婢在!”
“着监察御史好生记录,放朝后在册的都罚俸半月。”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到小黄门附耳到监察御史旁边嘀咕了一阵,朝纪顿肃,道正帝方才满意。
贾政竖耳听着身边同僚唉声叹气,活动了些微麻的腿脚,心中微微自得:似我这般养气功夫的,不过寥寥罢了。
到了辰时,诸事奏毕,贾政才睁开双眼,心头一动,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一名中官朗声道:“上谕:朕之宝玉何在?诸位臣工可有复朕?”
百官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敢回。
几位阁臣神情各异。
潘玉庭不以为意,区区绿袍通事官,便由得皇帝去闹腾罢,只要少在大事上胡来。
礼部尚书王长岭面色不虞,待要越班而出。
卢桢微阖双目,似乎有些困倦,脑后帽翅轻点。
吏部尚书董煦则无可无不可,不过一个小小传奉官,又何必扫了皇上的兴?
道正帝见状,面色沉凝,吐出几字来。
早有中官转述:“上谕:都中少年能会英语者,必在诸位臣工府上,朕素闻举贤不避亲,众卿竟要为私心延误国事不成?”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这英语究竟为何,竟得圣上如此看重?心中打定主意,放朝就寻人探问个清楚。
也有那消息灵通或者脑袋机灵的,早将南边的英夷与这英语联系起来,心里暗忖:圣上这般态度,是在表明要与英夷和谈了?以此思之,莫非前战局不利以至于如此迫切?
贾政也目光好奇,跟着同僚逡巡不定,更比旁人要单纯几分。
胡闹!只为一个会夷语的小子,圣上就加开常朝,实在胡闹!
王长岭脸色黑如锅底,按耐不住,出班奏道:
“陛下所言,老臣实不敢苟同。纵使英夷不智,也非一小子三言两语能退其兵,何来关系国事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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