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负心人 (第2/2页)
陛下卯时上朝,糕便可好,他辰时下朝,糕亦凉透,赶着点送过去正好。”
“那娘娘若是侍寝呢?”
寅时那么早,岂不是半夜三更就要爬起。
“少有侍寝。”又或说,那人也没召过。
许是难堪,林兮转过身去,挑剪了芙蓉,喃喃自言道
“他既是许我后位,能做一日是一日,等到以后老了,或是被休辞归家了,就不做了…”
在其位守其责,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能随侍男人身旁,为他排忧解难,却平白占了中宫的位份,她已是厚着脸皮了。
知绾见她满是奚落,这才后知后觉,方才闪了舌说错了话。又在心中暗诽,这人如此委屈求全,何以不哭?他抱着别的女人温存时,她却要起早贪黑的做糕,不恼么…
怕是个榆木疙瘩。读书也会读傻的。与她相比,她似是没那么悲凉,成婚半载,未曾为谢崧做过什么,却每每知冷知热的。
他虽常驻前庭,后院里,她即便是烫了脚,坏了腹,王侯亦了如指掌,连夜叫诊更是常事。
两人并肩而行,撷采了许多春花,不知不觉间,竟已到日中,娇阳似火,晒着美人双颊绯红,一个清丽一个媚柔,宛若并蒂芙蓉,相得益彰。
聊得相熟了些,许是后闱孤寂,难得来了个说得体己话的姐妹,竟开始闲话家常。
“淮南王殿下,是对妹妹一见钟情么?”
她纵是柳絮才高,亦不会成日舞文弄墨,惹人弃烦。
后宫里佳丽三千,有出身公卿世家的、也有低尘微末的,未必人人珠玑。身为皇后,她更擅因人而施。
知绾搀着她漫无目的走着,迟疑了会,道
“不知道。”
以前觉得是,如今又觉得不是了。
“那妹妹平日里,也是如此素净么?”
瞧她不着春色的扮相,如何在莺莺燕燕里独占鳌头。王侯何以,这般靡喜,要把百万家业舍了去。
此间私密她本不愿多问,只眼下闲聊了数个时辰,若不捡点其他的说、倒也冷场,又闻淮南王妃自小靡费,亦胸无点墨。
怕谈及其他,她更无所适从。
知绾哪知林兮心意,一路上只见她,不是说做糕,就是聊些家常,丝毫没吐露半分学识以训。心下怪异。
至于穿衣此事如何说起,只得从实说
“也不是,平日里不是这般的。较为靡费,纵是小衣内贴己放置香粉的暗囊,也有讲究。”
她坦言。
“进宫那日那身?”难不成是梅妃之流?
“更不是这样的。”
她喜轻薄扶柳束装,纱缎丝料的选色,也比较绮丽浮艳,咳咳,用老祖宗的话说,可能接近青楼名姝的着色。
不算正经,莫要跟着学坏了。知绾有口难言。
清丽美人却是好奇,竟开口道“那明日,你能穿来我瞧瞧么?”
内闱生活拘谨无趣,也需娇艳,绘染浮光。
“…”她是来听训的,瞧这架势,怎么像是来教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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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
百十文武僚官,身着织绣仙禽神兽,或绯,或墨朝褂,外罩素青色纱袍,于煦光下成错映彩。
各侍两旁,分席而坐,其间黛砖檐瓦,奉炉燃香,又辅轻烟缭绕,以提气神。
是政清人和之景。
谢崧身着浅云蟒褂,从殿外姗姗来迟,众僚依序见礼拜谒,他清冷得径穿氤氲纤尘,气定神闲的坐于殿下首席处。
左右两侍各奉清茶,膳药烟香,于他提神。
“殿下今日何故迟了?”
赴政数年,他向来早到。
说话得是左下首的内常侍,辖管掖庭宫闱内府三局,虽得已自由出入宫掖,宣传制令,却是个五品闲官小职,不得重。
旦见他凤眸微勾,戏谑道
“莫不是被什么绊住脚?”
自小同窗,亦算竹马,此间说起话来更没什么上下级。看王侯不理,骊忌竟又从怀里掷扔个纸团来,叫道
“记得下政清漪园雅集,你若先走,沐休就再去你府上。”皆时喊了外食来,让你一顿好打。
本是爱玩的年纪,他又不羁惯了,见谢崧闭目凝神,竟要起身撩袖,上前唤他“瑾之!瑾…”
话未说完,凤眸男子就被人捏了耳朵,轻声怒叱道
“逆子,你给我坐好!”
说话的乃是个绪胡老生,旦见他霜鬓斑白,眉目间却神采奕奕,膀大腰粗,怒目圆睁的恨不得撕了眼前目无尊大的儿子。
“爹,您老当益壮,可不能这么撕!耳朵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