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楼 (第2/2页)
我想起来了刚才墙上那个帽子戴布条很像无常鬼的那个人,下意识摸了摸胳膊,声音不可控的抖了一下:“你别吓我。”
“莫要害怕。”他微微动了一下脚步最终还是停在原地:“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既见过就是没死,这世上没有鬼神作恶,只有凡人作妖。”
我说:“刚才墙上那个人也很像无常鬼,你们这地方太邪气,我岂能不怕?”
晏浔好像笑了,我没太看清。他说:“方才是我的心腹,保护我安全的。”
我想起来我刚才背后说晏浔他爹的风流往事,晏浔本该还气着才是,现在怎么又笑了。
完了,我就说这地方邪气,晏浔该不会是什么东西变得吧。
“你在想些什么?”晏浔看出来了我眼神里的飘忽,他招了招手,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我身后的栏杆上,年久失修的栏杆发出嘎吱声。
我好像听见晏浔微微叹息,又好像听错了。
我寻声回头,还没彻底转过去就被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窜进晏浔怀里了。
我发誓只是单纯的害怕,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潜意识里觉得高处安全,我现在必定骑在他脖子上。
我只是本能的找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你完了,古慎言,我在心里想着。
身后的人笑起来,抱着手臂坐在栏杆上,单是这个动作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考验平衡能力。
我印象里还能这样做的就只有小龙女。
晏浔很给我面子没把我推开,我自己讪讪的松开紧紧圈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距离,想了想又挪开了一步。
晏浔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片刻前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在下一秒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要他想。
他说:“他叫宿莽,是人。”
宿莽把被风吹得缠绕在发冠月牙尖尖上的布条缕下来放在胸前,他笑时嘴角咧的很夸张:“我是大活人,不信你来试试?”
“啊…”我有点结巴,我说:“抱歉。”
他又嘿嘿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不笑了,就默默的用手摘藤蔓上的花吃,眼看着他腿像蛇一样勾着栏杆,半个身子探下去摘低处的花。
他忽然哎呦一声折了下去,我跑过去想捞他,可惜没抓住,朝下看时我因恐高而眩晕了几秒。
回头看晏浔还稳稳的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反应过来地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传来什么坠落的声音。
宿莽手啪一声握在栏杆上,探出头看着我笑,他眼尾上挑,鼻梁高细。他长的太妖气了。
“骗你玩儿呢。”他见我不说话似乎觉得无趣,眼睛转来转去做思考状,然后从身后拽上来一大把花藤,献宝似的给我。
我朝他没有感情的一笑然后迅速收回,转身走到远靠着雕花木柱站立。
晏浔对宿莽似乎很有忍耐限度,他微挑了下眉,对我说:“珺太嫔可对你说了什么?”
“要我倒戈太妃。”我简短的说。
晏浔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还有?”
“她说,你家门客有太妃的人,已经吹过枕边风了。”
晏浔睫毛动了一下,纠正我:“耳旁风。”
我说:“抱歉,我没念过什么书。”
“你可不像…”晏浔说了一半停住了,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他点点头:“我知道,那些话我不会信的,厢月也不会信。”
我觉得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回到别院过我无人在意的日子,或许太妃会派大内高手解决了我。
晏浔似乎在和宿莽说话:“太妃一家祸患,留不得了。”
宿莽发冠上的两个布条被吹得在空中乱飞,他翻下栏杆,轻盈的离开了。
晏浔这个人极度自我,他不会在意所谓“孤男寡女”,他凭着栏杆安静的出神。
他和晏潇秉性不同,处境也不同,除了都从晏字外,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
晏潇出神时大概是在为处境惆怅,为窝囊落寞。而晏浔不会,他在绸缪,他在衡量,他稳而狠。
但我总觉得在某个节点上,敢冒险的那个反倒会是求稳的晏浔。
人和人交往,通常由一些浮于表面的浅薄纠葛开始,而那些更深层次的特质,总是缺少一个时机促使其同类相认。
我和晏潇的交情是彼此本身因素促成的,至于晏浔,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给谁眼神的人。
晏浔突然回头,我摸不准他。
他开口:“要说回我父亲吗?”
?
我真的摸不准他,不知道他是想听我肯定的答案,然后对我吐一吐他家门不幸的苦水,还是想听我否定的答案,夹着尾巴跳过这个问题。
心里话,我真的不感兴趣自制力不足男人风流史,在这个时代,这种故事遍地都是,不会因为他是王爷就新鲜一些,更不会因为他死了就神圣一些。
腌臜就是腌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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