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宴 (第2/2页)
“满嘴胡言!何人与你知音!”长宁县主女儿家最恼此等轻薄之言,孟冠宇就是吃亏于此被她下狠手重伤,此刻恼怒下将夹至嘴边的青菜兜头朝秦星河甩去。
秦星河在门内此代弟子内虽难占鳌头,但也属顶尖好手,武艺平平云云只是谦言。眼见一颗青菜飞来,头一偏张嘴接住大嚼道:“还说不是知音,见我烈酒下肚就知夹菜相送,多谢小县主赐食。”
长宁县主自觉从未遇到过这般无赖之人,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赢,只得偏过头去不再理他。席上众人见刚才恶斗的二人此刻在桌上仍嘴仗不休都觉有趣,不禁纷纷莞尔,席间的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众人互相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叶君、秦君都对此酒青睐有加,须知此酒虽产自北疆,但酿制工艺却极讲究。选阜新红高粱,取白河上游水,九蒸九煮酿制而成,五斤粮食才能出一斤酒。且佳酿三分酿,七分藏,新酒不经长时间存放口感都难至纯熟。‘塞北暖’都是酿成后在专门的地下酒窖里埋存,年限越长口感越好。今日喝到的都是大王前年缴自北戎的三十年 ‘塞北暖’,所以才有如此独特口感。”熊廷羽向几人介绍到。
“北疆竟也有如此精妙的酿酒之法,难怪如此回味无穷,该当好生敬这酿酒之人一杯!”秦星河感慨下又是一杯饮下。
叶无忌也随众人喝了一杯,脸上却殊无喜意,默然道:“五斤粮食才能酿一斤酒……我听闻北疆经年累月粮食欠收,长年有饥民举家逃难。唉,这酒中的几分苦涩之意怕是由此而生吧。”
桌上众人听闻此言难免脸色都是一黯,齐王朗声道:“叶君如此宅心仁厚,当是剑宗和武林之福!”
叶无忌连连摆手:“大王唤我名字就好。扰了大家的酒兴,实在过意不去。但一想起从渝州到京城沿路都看到有北方饥民乞讨,心下实是不忍。”
酒宴本已渐近尾声,众人听得叶无忌的话更是酒意全消,又寒暄几句后即告结束。申时岩和肖禹德见席间齐王对叶无忌师兄弟极是亲近,知他还要和二人长谈,遂向齐王上下和叶无忌师兄弟道别后离府而去。二人离去后齐王果然出言留叶无忌师兄弟在王府留宿一晚,叶无忌也无意推辞,便和秦星河两人在府中住下了。
叶无忌和秦星河住在齐王府南面客房,两人房间相邻,方便师兄弟二人互相照料。秦星河席间喝的熏熏然,叶无忌看师弟此光景下也做不了晚课,帮他略做擦洗就扶他上床睡了,独自回房去做晚课。回房后盘腿打坐,双手掌心朝上,将内力从丹田处引出,在周身诸要穴缓缓走了一遍,自查气血是否顺畅无碍。接着引气入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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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每一寸筋肉都注入内力,随着呼吸吐纳节奏的变化,身体各处肌肉也时松时紧,周身汗液逐渐被体内转动不息的真气蒸发,整个人被一层薄雾笼罩。自此循环三遍后进入物我两忘状态,五感渐去,灵台清明,气顺心走,心随意动。
御剑门的内功修炼走的是道家一脉,讲求性命双修,内柔外和,功行两全,既修纯阳之精,又修积阴之气,自外而内修性,由内导外练命。此种功法追求心境宁和,炼精化气,炼神还虚,欲速则不达,性惰则难进。是故叶无忌这般无欲无求的心性倒是进境极快,而根骨悟性俱佳的秦星河反倒被物欲所碍,一直难以突破。
叶无忌用功行将结束时听见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虽知齐王府内不会有何危险,但还是双手在胸前快速捏了几个手印收功起身,恰好敲门声传来:“无忌少侠,可安歇了吗?”听声音是熊廷羽。
叶无忌打开房门将熊廷羽让了进来:“熊将军请进,我刚做完晚课,尚未洗漱休息。”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少侠如此用功,让同为习武之人的在下实感惭愧!”熊廷羽见房中尚有几缕刚才练功的雾气,心中对御剑门和叶无忌师兄弟的敬佩又高了几分。
“熊将军过誉了。将军是燕宁军柱石,如蒙不弃直唤我名字即可。回房左右无事,不若行功练气,晚间睡的也好些。”叶无忌谦虚几句,接着问道:“不知将军此刻到访所为何事呢?”
“好,那我就兄弟相称了。“熊廷羽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宴歇后我们按军制在议事厅把今日募兵之事和边关军情呈报给了大王,此刻事毕,大王让我请无忌兄弟过去有事相询。”
“甚好,我也有些许事情请教大王,劳烦廷羽兄引路。”叶无忌说着关了房门随熊廷羽走去。
“廷羽兄今日也在王府中歇息吗?”叶无忌见天色已晚熊廷羽仍在王府,遂边走边问到。
“我们近卫营四人回京都住在这王府之中。”熊廷羽答到。
“那是我想当然了,我以为你们在京城都有各自宅邸呢。”叶无忌讪讪到。
“唉,实不相瞒,我们几人都是幽、平两州人士,当年洛水之变时举家蒙难,家人都殒命于北戎贼寇刀枪之下。这么多年来我等只矢志报仇雪恨,光复两州,早已以燕宁军为家了。”熊廷羽显是想起惨死的亲人,说话间眼眶微微泛红。
“对不住,让廷羽兄想起伤心事。有齐王和诸位在,我相信定能驱逐北戎蛮夷,收复两州。”见熊廷羽此状,叶无忌也略感抱歉。
“无妨,燕宁军中多有和我等一样遭遇的军士,孑身一人,了无牵挂,北戎之患也不是朝夕间能去除,只求上阵之时多杀戎夷以祭当年无辜惨死的家人。”熊廷羽快速擦了擦眼角,转为淡然的表情。
“大王是在议事厅等我吗?”叶无忌怕再触及对方伤心处,连忙提问岔开话题。
“不,大王说在剑冢相候,此刻想必已经到了。”熊廷羽回复到。
“那是何处?府中怎会设这样一处地方?”叶无忌奇到。
“其实我对此处也知之甚少,王府后院挨着一片山地,剑冢就那幽静之处。大王严禁府中人等进入,王府中人人都当此处为禁地。大王去的也甚少,不过每次回府都会先过去一趟,每年洛水祭时也会在那儿待上一天。”熊廷羽边引路边说。
叶无忌略感诧异,为何齐王会选在此处会面。洛水祭是洛水之变后先帝定的国丧日,以此祭奠在当年被北戎屠戮的国人。齐王为何每逢此日都在剑冢度过,难道此处和洛水之变有关?叶无忌一路边走边想,也是毫无头绪。
从南面客房到最北面的后院离的颇远,约莫走了一炷香才到。后院是个较大的园林庭院,原意是供人游园赏玩之处。但王府修建经费有限,并未在此修筑亭台楼阁或是鱼池水榭,只是把临近后山的一片竹林圈了进来。府内临近此处也无房舍,一路到此时显得较为荒凉。
“无忌兄弟,剑冢就在此竹林中,未得大王允许我也不可擅入,你穿过竹林就能看到,我先失陪了。”熊廷羽在竹林前止步说到。
“有劳廷羽兄,我自己进去便可,你劳累一天也早些歇息。”叶无忌向熊廷羽拱手道别。
熊廷羽离去后叶无忌径直向竹林深处走去,月光下竹林显得格外静谧,此处靠近后山,人迹罕至,除了踩在竹叶上的足步声和偶尔的鸟语虫鸣外再无其他声响。走了盏茶功夫穿过了竹林,面前豁然开朗,一幢偏殿矗立当场。叶无忌一看之下讶异更甚,这屋子灰墙青瓦,白石柱歇山顶,屋檐四角下悬鱼状风铎,上立护剑神兽,怎地和御剑门中房屋如此相像?
叶无忌轻叩门环道:“大王,叶无忌求见。”
“请进。”门内一把清冷的声音几乎让叶无忌分辨不出是何人所发。
叶无忌推门进入,烛火中看到一人负手背身而立,看背影依稀是齐王。
“大王深夜召见,不知有何吩咐?”叶无忌强压心中百般疑问,朗声问到。
叶无忌见那身影应了一声,刚准备近前去,突然眼前一花,陡然面门前一掌击到,来势之快迅如闪电,掌中隐含风雷之声,这一击他全无防备,眼看就要被打的脑浆迸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