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2页)
工地上有规定,工人干活出工伤老板不负责,老板不是甲方,只负责领着干活,刮瓷的都知道,干活前早说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要看谁,凭我和郝强的关系拿上钱也是应该的。但因为我没在现场,也就有了理由。再说,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兴亏没打电话,要是打了电话,真不好处理。
后来,吴玉花告诉我,检查完,她问刘秀英“怎么办?”
叫她想办法。
刘秀英说:“没办法!”
只好问郝强。
他疼的龇牙咧嘴,趁喘气的功夫,说:“不治了,回家!”
就这么回了家。
回到家还吵,刘秀英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已一脚踏空了,插进木框里这才崴断了!”
郝强说:“放屁!你要不三心二意,心里不知想什么,没把脚手架扶稳,能插进木框里,安?”
还要反驳,好不容易劝住。
眼下治病要紧,要把骨头接上。
问郝强有什么打算?
他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反正要把骨头接上!”
这话权当没说。已经从医院回来,不能再去医院,毕竟五千块钱,吴玉花管钱,她说不拿,估计也要不出来。
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果然有自已的打算。
问我“还记得孙老太吗?”
“记得,”连忙说,“怎么不记得,不就那个接骨头的?”
“就是。”他说,“几年前在厂里,光我就给她送去两个病号,都接得好好的,不比医院差,还化不了几个钱!”
关于孙老太的情况,虽然不太清楚,也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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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在这一带名声很大。她和医院不一个办法,医院用钢板钢钉固定再打石膏。但她不用,方法简单易行,听说把一只公鸡用石臼捣烂,掺上自已配的药粉,搅拌均了糊在骨折的地方,用绷缠紧,不用多久骨头就自已接上了。
“去找孙老太吧!”他说。
“行。”我说。
确实是个办法。
快中午了,回家吃饭,临走对他说:“下午休息一下,我用车送你去!”
“不用,”他说,“很近,也就五六分钟的路。”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放着根拐仗,柱着挪了几步,虽然左脚不敢着地,看样子疼的差了。
回家吃了饭,本来下午要和他一块去,可刚吃了饭工地上来了电话,叫马上过去,只好先去了工地。郝强家里没按电话,没上去和他说。
第三天下午才又去看他,已经收拾好了。屋里有股中药、鸡屎、鸡血、水腥气、腥臭气搅合在一起的味道。刘秀英在阳台上捣的鸡,斧子、刀、石臼、小盆子、小碗、铺在塑料布上摆了一地。旁边还有一滩污水,过了一晚上,污水变了颜色,不知是鸡血还是洗鸡的水。几只苍蝇飞上飞下,又落下。见我来了,刘秀英连忙收拾,敞开窗户朝外赶苍蝇。郝强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两床被子,腿伸出床外搁在一个高垫子上。
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说:“不那么疼了,这老太还真行!”
“这可省下钱了……”我说。
“是啊,可不真省下钱了!”
他笑了笑,叫我坐下:“真他妈倒霉,这才干了几天,就出了这种事,叫我受这份洋罪!”
在床边坐着,叫他不要多想。又想起工地上的事没外理完,坐了一会儿,嘱咐他好好养伤,就走了。
他说:“我好了马上去工地。”
我说:“不用急,慢慢养吧!”
谁承想,这一养就二年多,他是干装修后又来打工的。
这事说起来有点蹊跷,因为第一次用孙老太的办法失败了,没接好。只好又去医院。医生看过后说:“先消消肿吧!”也确实,刚崴的时候只有脚脖、脚踝肿。可再去医院包括小腿、小腿中部,甚至漫延到中上部都依次肿起来。脚脖、脚踝的地方肿的透亮,看那样子一指头就能戳个窟窿。肿的这样没法手术,消了肿才能手术。
只好先回家消肿。
怎么弄成这样?
来医院前,先去找了孙老太。
按她的说法,所以弄成这样,是因为养伤期间刘秀英和郝强同房了,这是不允许的,不能同房。孙老太说:“闺女,明明和你说过,这时候不能同房,看样子你也小四十了吧,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刘秀英急忙分辨:“没有、没有!怎么能做那种事呢!瞧你老说的……”脸色却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老太不再追究,开始认真检查。让郝强坐在一个高杌子上,脚放在马扎上,因为高,背朝后仰,我在后面扶着他。
孙老太慈眉善目,大约七八十岁了,但说话利落,一点也不饶人。她戴着老化镜,但从不从前面看人,从镜片上面看,虽说有点滑稽,给人的感觉却很有道行,很权威。
又问:“闺女,用的什么鸡”
刘秀英连忙说:“按您老说的,黑公鸡,一根杂毛没有。家养的笨公鸡,大冠子!”
老太说:“爪子什颜色,黑的还是白的?这回可要说实话,他可是你男人,别误了他!”
“我知道,这……”刘秀英半响没说话。
“这什么这——说!”老太很严厉。
这才说:“可能是白爪的吧——”
“这还着不多,”老太说,“可是闺女,明明告诉你要用黑爪的,怎么用了白爪的?”
刘秀英说:“本来想用黑爪的,可第二天去赶集,没有黑爪的。又到老乡家里找,找了好几家也没找到,觉得黑的白的差不多,反正都是鸡,又急着用,才买了白爪的,不就是只鸡么,黑爪白爪有什么不同?”
孙老太不再说话,低下头把腿上的绷带一圈一圈解下来,有些墨绿状粘绸的东西贴在腿上。一股恶臭直扑鼻孔。叫刘秀英到院里打盆清水,蘸着药棉把这些东西擦拭下来,晒干以后把脚放下,把鞋套在脚上,和我一起把郝强扶起来。
对刘秀英说:“别耽误时间了,这儿没办法了,快去医院吧!”
这是十几天以后,刘秀英突然来家里找我,说,“贾清,你去看看吧,怎么不是那么回事,郝强的腿肿的老粗!”
这才赶紧去找孙老太。
又去了医院。
临走,孙老太看着我,问刘秀英::“他是谁?”
刘秀英说:“我们老板。”
老太说:“这就是了,同样是人怎么他是老板,你们是打工的,鸡不也一样吗?”
刘秀英只顾扶着郝强,什么也没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