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碧梧诉内情,甘棠思对策 (第2/2页)
“奴婢家中,如今只余奴婢一人在世,平反又如何,不平反又如何?侍中大人之事,奴婢亦有所闻。因一家之事而废天下大局,奴婢虽苟存身于教坊,亦不忍为之。”碧梧松开紧握的手,坚定道。
甘棠垂眸不语,良久,才道:“可如此一来,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落水一事,必非偶然。今日与本官说了这些话,难道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奴婢虽被发配教坊,原也是诗书传家,若真被人……既无颜立于世间,亦不敢于九泉之下与至亲相见。侍中大人于奴婢,恩重如山。除却身家性命,奴婢无以为报。”
甘棠思虑了一阵,开口道:“碧梧既说了,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不如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从今日起,我会常来教坊看你,碧梧也不必自称奴婢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实在太过冒险。”
甘棠轻笑一声道:“兵行险着,才能有大收获。虽然我不能为先太子一案平反,但此事后,求一道赦令给贺兰公子,倒还不成问题。”
日落月升,甘棠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碧梧还是怔怔地靠坐在榻上。
‘贺兰公子被充入教坊也有四五年了罢?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公子年方弱冠,难道就这样蹉跎一生?’
‘贺兰公子知恩图报,可是那位侍中大人,可帮不了公子一辈子。况先太子污名未清,贺兰家沉冤未雪,如今机会就摆在公子面前,公子难道要因小恩小惠而忘大义?’
‘贺兰玉衡,玉衡者,贞廉矣。严霜识贞木,先太子是否以大逆不道之恶名传于后世,端看贺兰公子如何选择了。’
“我究竟是朝露、碧梧,还是贺兰玉衡?”
月照枝影移,清辉侵暗室。只可惜,惟难见人心。
甘棠离开教坊回到幽篁居,一进门,秋夕就神色紧张地迎上来道:“大人,安掌印来访,就在书房等您。”
“来了多久了?”甘棠揉揉眉心,现在她是真没有心思应付安玉琳。
“大约有半个时辰了。”
甘棠轻叹了口气,吩咐一声秋夕准备茶点,便直接向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甘棠就见安玉琳坐在书案后,把玩着她的赤玉卧虎镇纸。
“不知安掌印贵步临贱地,是有何赐教?”
安玉琳将镇纸放回桌上,起身道:“谁不知侍中大人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权倾朝野。大人又何必如此自谦?”
甘棠请安玉琳到圆桌旁,两人坐下,秋夕奉上茶点便退了出去。
“安掌印日理万机,可不是本官这等闲人能比得上的。”
二人你来我往几番,都是些兜圈子的官话。
因着这些日子,各种事情千头万绪,甘棠面上渐有了些倦色。
“侍中大人事事亲力亲为,还要抽时间吟弄风月,真是半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见安玉琳说起正题,甘棠强打精神道:“本官已无大碍,自章御医改了方子,每月服三次药便可。至于教坊之事,以安掌印的本事,总不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吧?”
安玉琳垂眸笑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那伶人看起来倒是对侍中大人忠肝义胆,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侍中大人,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