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护国寺 第19章 看破不点破 (第2/2页)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叫芸枝的便说:“夏侯姑娘,我家姑娘身子娇弱,经不起劳累。出来时夫人特意交代奴婢要照看好姑娘,万一有什么闪失,奴婢们担不起罪责,还望姑娘体谅。”
夏侯纾见她们如此不识趣,立刻冷了脸色,语气不善地说:“你家夫人的话,你自然要听着,但嘉柔妹妹也是你们的主子,难道她的话你们就不用听了吗?还是说,你们不放心我,怕我撺掇,把你们家姑娘拐走了?”
“奴婢不敢!”两个婢女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姑娘乃国公府千金,宣和郡主的掌上明珠,自然是最良善之人。”
“口是心非!”夏侯纾继续冷笑道,“你们若真觉得我良善,又何必步步紧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你们家姑娘不是囚犯,我也不是人贩子,何必呢?”
两个婢女闻言吓得连忙跪地求饶,齐声说:“夏侯姑娘慎言!两位姑娘都是金贵之躯,奴婢们都是些低贱愚昧的蠢货,哪敢胡乱猜忌?实在是我家夫人有命在先,奴婢们不敢不听!”
夏侯纾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威吓一下她们,让她们识趣点,不要跟得那么紧。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继续仗着身份耍威风,便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就跟得远一些,可千万别偷听哦。”
说完夏侯纾便拉着孙嘉柔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确定对方听不到她们说话了,她才追问孙嘉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夏侯姐姐的好意,只是姐姐能帮得了嘉柔一回,却帮不了嘉柔一世。”孙嘉柔说完这话不由得伤感起来,一双眸子里起了雾,吹都吹不散。
夏侯纾这才注意到孙嘉柔美则美矣,身形却极为消瘦,面上没有血色就罢了,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
见她如此娇弱,夏侯纾不禁怜香惜玉起来。她拍了拍孙嘉柔的肩膀,小声宽慰道:“你要是不介意,不妨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想想看能不能帮你。”
孙嘉柔闻言,浓雾弥漫的眸子里似有一弯清泉缓缓流出,带着几分欣喜和期待,而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沉吟许久才咬了咬嘴唇说:“其实母亲带我来护国寺并非为弟弟祈福。”
夏侯纾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这个答案她刚才就已经看出来了。
孙嘉柔见她丝毫不惊讶,还有点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抿了抿嘴唇,才说:“正月里我那庶弟确实是感染风寒病了一场,闹得府上人仰马翻。可后来父亲去宫里请了御医来为他诊治,早就痊愈了。而且弟弟身边有他亲娘照顾着,母亲并不需要操心太多。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来,只是想把我软禁起来。”
“软禁?”夏侯纾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认真回想着刘夫人的言谈举止,也算是个处事周到、玲珑剔透的人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此,她不由得疑惑道:“我瞧着令堂面容和善,不像是苛刻的人。你又是她亲生的女儿,怎么会……”
孙嘉柔低头苦涩地笑了笑,幽幽道:“父亲和母亲自然是护着我的,只是我有愧为人子女罢了。”
夏侯纾立刻察觉到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她转身飞快地向云溪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芸枝和桂枝看好些。
云溪心领神会,当下停住了脚步,眼睛往芸枝和桂枝身上一扫,立刻找到了话题。她指着芸枝腰间的荷包直夸针法罕见,绣工了得,随即便拉着她俩要讨教一番。
芸枝的针线活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本领,此刻听了云溪的夸赞,不禁喜上眉梢,也顾不上自己是否有任务在身,热心地传授起技法来,生怕自己的才能被埋没似的。
桂枝却对她们讨论的内容不感兴趣,心中暗暗骂了芸枝一句“蠢货”,眼睛却盯着孙嘉柔。她刚要跟上去,就被云溪一把拉住。
“这位姐姐看着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不知道你会什么针法?可否也跟我们分享心得?”云溪笑着说,露出满脸的谦虚和诚恳。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又是越国公府的人,桂枝不好甩脸子。但她一门心思都在孙嘉柔身上,便随口答道:“我是夫人屋里的梳头丫鬟,不擅长女红,没有什么可以与你分享的。”
“难怪我瞧着刘夫人的发髻十分精巧别致,原来是姐姐长了一双巧手。”云溪立马顺着她的长处聊了起来,“我家姑娘就常说我们梳的发髻没有新意,一直想要重新找个人。我正为此苦恼着呢,赶巧就遇上了姐姐这样心灵手巧的人。”说着她又看了芸枝一眼,兴致勃勃道,“今日难得与两位姐姐投缘,还请两位姐姐不吝赐教,跟我说说这里头可有什么诀窍?”
芸枝和桂枝不敢托大,连忙谦虚地表示都是自己长年累月做事琢磨出来的经验,说不上什么诀窍。
云溪听了更是一脸崇拜,拉着她俩要进一步交流心得。
芸枝和桂枝两人被云溪缠得有些烦躁,但又碍于云溪是夏侯纾的贴身侍女,敢怒不敢言,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了些自己的经验。
云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自己的疑问,竟像真要学习针线和梳头似的。
一前一后的两拨人自然又拉开了些距离。
孙嘉柔见此情状,先是有些惊愕,没想到自己费尽了心思都甩不掉的“尾巴”,原来还可以这样忽悠住。随后她会心一笑,对夏侯纾的态度也就亲切了许多,才幽幽道:“其实我心里装了一个人,我一直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