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飞来横祸 (第2/2页)
那官员表情尴尬,脸上怒意又起。那些兵士拉开了弓,近百支弩箭对准了人群。
那官员面色忽而由阴转晴,干笑了几声,双手向下虚按几下,说道:“慢着,慢着!都是一家人,何必动刀动枪的!有话好说!”
“谁和你是一家人?”
“逼迫我们背井离乡,还假装好人!”
“快滚吧!”
“我们不搬!”
“回去告诉知府老爷,就是那假皇帝刘豫来了,我们也不搬!”
人群变得不安起来,喊叫声四面响起。
那官员强忍着怒气,又高声叫道:“各位相邻,先别动怒,听我说!先听我说!”
几个年轻人已挤到了台下,正要爬上来,却被几名兵士用刀箭逼了回去。
“听听他说些啥!”人群中有人在喊。
“还能说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鬼才信他!”
那官员眉毛猛然跳了几下,一只手慢慢抬起。举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晃晃脑袋,嘿嘿笑了几声,高声说道:“各位乡亲,听我说!搬迁这事是宫里的意思,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缘由,下官实在是不知!”
“那刘豫不是大宋的子民吗?”
“是啥啊?早当了金人的好儿子了!”
“那把他的祖坟迁了把!”
“你让他来,我当面问问他!”
“住口,竟敢亵渎当今官家!是不是不想活了!”之前上台的军官厉声喝止。
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好几个人挤了过来。军官嘴一努,十几名兵士上前,用刀抵在了胸前。那几个人被逼得连连后退,人群暂时又停歇下来。
“各位乡亲,听我说啊!”那官员见状,又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台边,冲着人群高声喊道,“来之前,知府大人说了,只要各位答应搬迁,每户每人拨付十两银子!”
“我们不要银子!”
那官员摆摆手,又说道:“诸位要是不满意这个价钱,还可以商量!”
“这不是银子的事!”
“那银子让知府大人自己留着吧!”
“我们就是不搬!”
那官员终于怒了,大声骂道:“一群刁民,敬酒不吃,偏偏要吃罚酒!这可怪不得我了!”随即将手一挥,喝道:“来人,看哪个不服?”
人群又骚动起来,纷纷向前涌来。
“我们就是不搬!”
“死了也不搬!”
兵士们一拥而上,将前面的几个年轻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后面的人还想动弹,只听一阵弓弦急响,弩箭擦着头顶呼啸而过。
人群又静了下来。
“这位大人!”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众人一起望过去,原来是梁员外。
梁员外分开人群,走到台前。两名兵士上前,欲要拦阻,却被官员示意制止。
“大人!”梁员外拱拱手。那官员朝旁边的里正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何人?”
里正凑在官员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官员扭过头来,冲着梁员外一笑:“原来是梁员外,有话好说!”
梁员外手捻胡须,沉声说道:“大人,芦花村百姓世居于此,就像树扎下了根,牵枝带叶,盘根错节,挪动不得。”
那官员眼珠转了几下,并未答话。
“大人,”梁员外继续说道,“不论谁做官家,哪个朝代,都得给百姓活路才是。你这凭空来个搬迁,岂不是荒唐?就是官府,也得讲个道理不是?”
“梁员外此言差矣!”那官员终于开了口,“这搬迁是朝廷的旨意,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他看了看人群,又道:“都是大齐的子民,就得遵从朝廷的法度。再说了,官府也给了银子不是?”
“就这点银子,杯水车薪,哪里够用?”梁员外露出一丝苦笑:“最要紧的是,没有村民愿意搬迁。谁知道那是什么所在?兵荒马乱的,这不是要人命吗?”
那官员面色不悦,看也不看梁员外,说道:“梁员外,你请回吧!”
梁员外急了,顺着台阶就要登上台来。那官员以为梁员外要来打他,心中一气,骂道:“老东西,给你脸,你不要脸!”向后撤了几步,手一挥,冲着兵士命令道:“来人,把这个老家伙绑了!”
几个兵士答应一声,就要来抓梁员外。梁员外刚登上台阶,将官兵前来,向后就躲。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从台子上面倒了下来。一跤摔在地下,磕了个鼻青脸肿。
那天方圆不放心,跟着梁员外一起出来。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来扶。还没靠近前台,就被几名兵士退了回来。
方圆大怒,抡拳就打。那几名兵士没想到有人敢反抗,不曾小心防备,接连被打翻在地。
那官员在台上见了,勃然大怒,叫了一声:“把这个刁民给我一起绑了!”
方圆闻声,见那官员在台上指指点点,无名火起。撇下那几名兵士,径朝着那官员而来。
那官员一阵慌乱,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指挥兵士:“给我拦住他!”
几名兵士上前拦挡,都被方圆打倒。那官员急了,大声喊道:“废物!放箭,快放箭!”
围拢过来的兵士方才如梦初醒,纷纷张弓搭箭,一起向方圆射来。方圆赤手空拳,离得又近,无处躲闪,身上两种数箭。
“射,接着射!”那官员大喊。
数十支弩箭一起射过来,方圆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台上。方圆的身上插满了箭,像是一支刺猬了。
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喊着要上前,都被兵士用弩箭射退。那军官指挥着兵士,把几十个孩子抓了起来。母亲们哭天喊地,要来抢夺自己的孩子,都被兵士用刀挡了下来。男人要上前,兵士一阵弩箭,有人受了伤。
“都不要动,谁要动,就把这些小孩子都带走!”兵士恶狠狠的。
于是,村人们暂时安静下来。有几个村人蠢蠢欲动,被老人们拦了下来。
“给你们三天时间,”那官员在台上喊着,“三天之后,我会再来!”
说罢,那官员掉转头,钻进台子后面停放的大轿里,头前走了。军官领着那些兵士,看着官员走远了,才丢下孩子,那几个被绑的年轻人也不顾,匆匆走了。
当马扩等人闻讯赶来,那些兵士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梁员外还躺在地上,方圆已经早没了气息。
三天之后,那官员和兵士并没有现身。又过了十几天,还是没有动静。正当村人们以为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意外。
傍晚,天擦黑的时候,几个村人打鱼回来。在通往村口的路上,突然被一群来历不明的蒙面人截杀,无一幸存。
次日一早,几个村人赶早到村外的田里施肥。从芦苇荡中,窜出一伙蒙面人,将村人剖腹开膛,抛尸野地,其状惨不忍睹。
第三天正午,几个从外地探亲回来的村人,死在村外的芦苇塘边,死因不明。
马扩带人出去查看,却一无所获,搞不清是何人所为,所为又是为何。一时间,人心惶惶。村里人人惊惧,大白天也不敢出门。
赵榛和阮小七听罢,一时无语。梁员外满脸歉意,说道:“都是为了我,让那方兄弟送了性命!”
赵榛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这事情蹊跷,说不定与那搬迁的事情有关。”
马扩点头:“我猜至少也有七八分。”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风动竹叶,树影乱晃。一片云彩掠过树梢,院子里一时暗了下来。
这时,忽听得大街上响起一阵喊声,在这空阔静寂的黄昏时候,格外清晰。
“不好了,有人被水鬼拖下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