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抚河北蛟龙入海 除弊政如鱼得水 (第2/2页)
“文叔哥啊:
你就放心北巡去吧!夫君才干卓越,不是碌碌之辈,怎么不会,有龙腾四海的一天呢?
丽华发现,更始帝陛下,气宇狭小,心胸狭窄,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宠信佞人,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贤君啊!
朝廷如今,刚刚才小具规模,并未安定,陛下便开始疏于国事,沉迷酒色,任用佞人,听信绿林,不顾国家了。
丽华大胆猜测,恐怕最终,更始帝陛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啊!如果夫君跟随陛下太近,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
妾身曾经听过一句洛阳童谣曰‘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
赤眉不归顺,河北没有平定,何谈天下太平呢?
文叔哥为求自保,自愿向河北发展,抚巡州郡,安抚赤眉,的确是上上之策啊!
文叔哥这样做,既可以远离是非之所,也可好好地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啊!
老天保佑,文叔哥甚至可能,有大好的机遇,为什么就不能够自立门户,告别屈居人下的日子啊!”
想起离别之时,丽华的这些饱含真知灼见的安慰话语,刘秀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甜意。想到这里,刘秀突然一惊,似乎从妻子丽华的话语之中,意识到了什么。
北方的初冬到来以后,天气也同人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难以捉摸。
想起妻子丽华告别叮咛的话语,烦恼的国事,突然又涌上了大司马刘秀的心头。
面对前途难卜的未来,眼前凋零的部众,刘秀忧心忡忡,急忙放弃,对妻子丽华思念,强迫自己,考虑起当前最紧要的正事来。
刘秀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急忙对自己的部属大司马主簿冯孝等人喊道:
“诸君:
请大家稍稍休息一下,不要急急忙忙地着急赶路了。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行,也不是办法。
刘安哥,你到前面,去叫大师兄,公孙兄等人回来。就说我请他们诸位,来我的身边,有要事相商。
我们先休息一下,讨论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和策略,再开始行动,积极赶路不迟。”
朱祐、冯异、王霸、臧宫、傅俊等人,听见刘秀召唤,立即停止前进,来到了刘秀身边。
刘秀见自己的部属到齐,长舒了一口气,对围坐在身边的僚属主簿冯异等人侃侃言道:
“诸君:
本司马奉陛下旨意,巡行河北,可谓任重道远。想起难测的命运前途,本司马心里,就十分焦虑,有些沮丧。
所以,刘秀紧急召集诸君前来,商讨应对之策,商议一下,前行的目的地。
不瞒诸君,本司马从宛城、洛阳出发以来,就遭遇挫折。前在颍川郡召集的豪杰勇士,也纷纷背离,各谋高就,本司马如今是,人才凋零,忧心忡忡。
人各有志。只因本司马,命途多舛,前途难测,所以部众凋零,也在情理之中。
对此,本司马并不怪罪离去的颍川郡贤明士大夫和豪杰勇士,责备他们,背弃刘秀,转投明主。
板荡识忠臣,国乱显忠贞。
诸位豪杰贤明士大夫,能够留下来,辅佐刘秀,刘秀十分感激,只恨无以报答。”
刘秀开言,深有感触,十分感激地说道。
王霸前倾身子,上前对刘秀说道:
“司马主公所言,太过萎靡自谦,妄自菲薄,看轻自己。主公是济世良才,胸怀大志的一代英杰。受到一时的挫折,主公何必就萎靡不振,灰心丧气,担忧自己,没有机遇,不能够龙飞九天呢?”
“功曹令史,真乃忠诚烈士,忠贞不屈、矢志不移的大丈夫,令人钦佩。
如今抚巡河北的形势,并不乐观,我们的前途未卜。所以,本代司马才有些沮丧失意,灰心丧气。
当初,在颍川郡之时,与功曹令史一道,投奔追随刘秀的,有好几十个贤良士大夫。
如今,只有功曹令史,寥寥数人,依然不改初心,矢志不移地追随辅佐刘秀。
诸君努力,此所谓疾风知劲草也!”刘秀勉励功曹令史王霸等人道。
司马主簿冯异,见刘秀萎靡不振,心事重重,也上前插话,规谏刘秀道:
“司马主公:
元伯兄所言,正是至理。主公绝不可灰心丧气,萎靡不振,自堕青云之志。
正如元伯兄所言,主公是济世良才,潜龙在渊,定有龙飞九天的那一天。
分析当前局势,我们的玄汉王朝,虽然草创,却并没有大治。玄汉王朝君臣,并非可以高枕无忧之时,正是需要主公,奋发有为的时候,请主公听属下,略作剖析,以供主公参考。
玄汉王朝虽然建立,号称统一天下,定都东都洛阳,但是实际的势力范围所及,却只有河南的一部,以及长安三辅的一部分,荆州南阳郡等地而已。
就是在这片区域之内,也还充斥着,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地方割据势力。
这些割据武装,名义上对我们的玄汉王朝,表示服从,其实内心却是坐观成败,甚至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更不用说全国其他地区的状况了。
由此可见,大汉朝廷是任重而道远,并非可以高枕而卧之时。
而陛下逐渐表现出来的昏庸无能,宠信佞人,颟顸怠惰,施政措施的荒唐悖逆,更是令天下英雄豪杰,有识之士,逐渐看清了玄汉王朝的本来面目,逐渐对我们新兴的大汉王朝,丧失信心,甚至离心离德,敬而远之,不予配合。
玄汉朝中,权力纷争,越发加剧。
绿林三部将领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臣,与掌权的李家、赵家等大臣,既互相勾结,又争斗愈急。
而那些绿林将领们,几乎个个都是见识鄙陋,孤陋寡闻,鼠目寸光,贪婪骄横之辈。
他们成天,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眼前利益,追求的,就是抢劫掳掠,争权夺利,抢夺女人,毫无远见卓识。
就连陛下本人,也常常不被绿林三部将领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哥,放在眼里。
定国上公、成国上公等大哥绿林大哥,出生下层,缺乏远见卓识,又没有贤能之士辅佐,处理朝廷事务的手段和措施,也大多还是从前,在绿林山当山贼时的行径,粗暴简单、毫无章法。
主公是陛下宗亲,肯定比属下,还要了解陛下。陛下其实并不是傻瓜,其实很有些小聪明。
只不过陛下本人,有些昏庸、懦弱,利令智昏,目光短浅,缺乏远见卓识而已。
陛下内心,其实也很想依靠,舂陵宗室皇亲的势力,来与绿林三部大哥抗衡。
可是,自从诬杀司徒大人以后,舂陵宗室一族亲人,包括国三老大人,也对陛下,是若即若离,敬而远之。
陛下其实,已是众叛亲离,人心不附,有些有心无力,所亲信的大臣将领,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陛下无奈,只好努力培植,效忠他自己的第三方势力,来试图与绿林三部兄弟、刘氏宗族抗衡。
自然而然,右大司马赵萌,左丞相曹竟和曹竟的儿子侍中曹翊,丞相司直李松以及李轶、李泛兄弟等佞幸小人,就成为了陛下眼前的红人,最受陛下亲信了。
可惜,陛下亲信的这些人,都不是贤能士大夫,几乎个个都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贪鄙成性之徒。
他们与绿林三部豪杰,在伯仲之间,没有一点治国安邦的远见卓识不说,只知道吃喝玩乐,四处抢掠,争权夺利而已。
汉朝廷国事,日非日颓,以致越发难以收拾。
虽然国三老大人,大司徒大人等朝中贤良士大夫,也曾经不断地劝谏陛下,可惜却没有起到,任何大的作用。
陛下受着绿林豪杰,诸位大哥、身边佞臣小人的左右,越来越颟顸无能,胡作非为。
汉朝廷君臣,自以为天下大局已定,国家固若金汤,只需及时享乐,安享太平就是。
所以,可以预料,陛下最终,因为受到绿林豪杰,左右佞幸操纵的缘故,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只好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饮酒作乐,糊涂过日了。
这就是大汉朝廷的无奈绝望的现实。
只要司马主公,笼系天下人心,安抚百姓士大夫,镇服河北郡县,何愁天下,不能够安定呢?
到时候,主公定能够开天辟地,改天换地,开辟一副新的场景,造福于天下百姓士大夫。”
听了司马主簿冯异的剖析,部属纷纷赞赏,刘秀一阵叹息道:
“主簿大人,言之有理。
唉,可叹我们的玄汉王朝,没有重用大师兄、公孙兄、元伯兄这样的英雄豪杰,贤明士大夫,也只让国势颓丧如此。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东都洛阳,地势平坦开阔,四面受敌之地,是非常不容易守住的;
而西京长安三辅地区,也还不是天下太平,有着很多心存观望的割据势力。
看样子,我们只有努力镇抚河北,等待时机了。”
“司马主公言之有理。
实际上,陛下有时,并不糊涂,还有酒醒的时候。当初,派主公抚巡河北,就是如此。”
大师兄朱祐也跟着分析局势道。
“陛下已经认识到,河北郡县,还没有完全归顺大汉朝廷,最终会是朝廷的心底之忧,会影响到东京洛阳的安全。
陛下开始清醒,于是主动地征求,大臣的建议,打算派人巡行河北,招降河北诸郡,归顺大汉朝廷。
陛下当初的的确确,也很想让自己的亲信大臣将领,去干镇服河北这件事情。
因为陛下明白,被招降的军队将领,郡县官吏,势必要同朝廷中派去招安的钦差大臣,产生深厚的交情。
从而,就会使钦差大臣,对这些郡县官吏和百姓士大夫,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号召力。
可惜,陛下自己的亲信部下,却大多数大臣将领,都不具备这种勇气,这种能力,这种办事的魄力。
无可奈何之下,陛下只好听从堂兄大司徒大人的意见,派主公代理大司马,抚巡河北。
这样看来,这岂不是天助我也,岂不是给予了主公极好的发展机会吗?
主公如今,已经逃出牢笼,得以在天空自由翱翔,司马主公,还担忧什么呢?”
“是啊,大师兄说得很对。
多亏大司徒大哥,忧心国事,一向欣赏小弟的才干,所以向陛下推荐我,抚巡河北。
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大司徒大哥给陛下所说的话。大司徒大哥当时,对陛下说道:
‘陛下啊,抚慰河北,迫在眉睫。南阳子弟,只有刘文叔,具有巡行河北的能力和勇气。’
由于大司徒大哥的恳切规劝,大力推荐,加之主簿公孙兄,以及诸位贤良士大夫的建议,我才能够,厚结左丞相曹竟父子,才有了我以破虏大将军、代行大司马的身份,持节,收揽北方各郡,让北方各郡,归附大汉的动作。
想起这些,我很是庆幸,对大司徒大哥心存感激,心里也有了深深的忧惧。
自从脱离了绿林豪杰的掌控,我感觉自己,如同蛟龙入海一般,终于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判断,去行动了。
只是遗憾的是,我们如今的势力,太过弱小,根本就无力左右朝廷大局,令人沮丧不已。这就是我深深忧虑的地方。
自从伯升大哥被杀以后,我就已经认识到,实力决定一切。
我应该努力去培养,能够使我们自己,得到发展的势力,建立起效忠我们的强大武装,才是最重要、最必要的保证。
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实际上,陛下虽然任命我,为代理大司马,对我委以重任,实际上对我,还是心存戒心的。
所以,陛下一直并没有放心地,把军队武装,交给我这个所谓的大司马去统辖指挥。
跟随我这个破虏大将军、代大司马抚巡河北的,实际上只有我自己招募的部属。
虽然诸君,是我最亲近、最忠心的部下,但我们的力量太弱,人马仅仅只有,区区二百人左右,自顾不暇。怎么能够,让我安心放心,还说什么创立大业呢?
这就是我深深忧虑的。”刘秀叹息道。
“至于人马稀少这个问题,就不用主公过多忧虑了。当初高祖皇帝起事,也不过是一个亭长而已,有什么力量呢?高祖皇帝,还不是照样成就了汉家几百年基业。”
冯异继续劝说刘秀道,“好在主公属下的这些人,比如大师兄、铫期兄、王霸兄、祭遵兄、坚镡兄、臧宫兄、傅俊兄弟之类的大司马部属,都是真正的豪杰与精英,贤明士大夫。
而且主公的这些部属,都仰慕主公的才干和品行,对主公非常忠诚,是十分可靠的力量,很得主公的亲近和信任。
远离京师,逃脱陛下以及绿林豪杰的监视和牵制,主公如蛟龙脱去罗网,更加如鱼得水。
冯异建议,主公立即去掉,代理大司马这代理二字,以便名正言顺地用大司马这三公高位,号令河北官吏百姓士大夫。
如此的话,主公还用担心什么,人心不聚,前途未卜呢?”冯异继续进言,安慰刘秀道。
听了冯异的劝说,刘诩稍稍安心,称赞诸位僚属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多谢公孙兄和诸位大人的建议,我已经有了打算,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兵在精,不在多,人心最重要。
只要我们善待百姓,安抚万民,镇服好河北郡县,何愁人心不附,兵众不聚,不能够开创一方基业呢?”
见刘秀走出沮丧,司马部属冯异等,皆欣喜不已,于是与刘秀一道,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