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荆州民不堪虐害 众豪杰啸聚绿林 (第2/2页)

郡县长吏，急忙下令，派遣各郡县官军将士，组成讨伐军，前去征剿，盘踞绿林山(今湖北当阳县的大洪山)的义军。

但绿林流民军，盘踞山林密布，地势险峻的绿林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条件。

郡县官军，每次讨伐，都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士气顿衰，不得不紧急上报，灾民反叛军情，请求朝廷，增派援军扑灭。

绿林义军的势力更加强大，威震荆州各地，声名远扬。

因王匡、王凤兄弟，率领的流民队伍，占据绿林山，把绿林山，作为他们的根据地，打家劫舍，故被外面的官吏百姓，称为了“绿林军”。

王匡、王凤兄弟，没有多少见识学问，认为“绿林军”这个称呼，非常不错，遂将属下的流民将士，称为“绿林”豪杰。

“绿林军”的声名，威震荆州各地，南郡、南阳郡等地的各个家族武装，前汉宗室诸侯私属武装，也深慕其名。

荆州所属各郡县，无路可走的流民、灾民，闻听“绿林军”势大，官军奈何他们不得，纷纷拖儿带母，率领全家老小，一道前去，投奔“绿林军”，希望能够暂时保全自己和家族老小性命。

数月之间，“绿林军”的队伍，就迅速扩大，集结发展到了七八千人之多。

“绿林军”人马增多，声势也更加浩大，威震荆州各地，官军和堡寨地方武装，越发惧怕“绿林军”的攻势，不敢触怒“绿林军”将士，或者选择与之结盟。

“绿林军”将士，也以保命求存为原则，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敢主动，去进攻城邑，冒犯郡县官军和官府官吏，以免遭致官军的强烈报复。

郡县官吏，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此时，南郡的张霸、江夏郡的羊牧等江湖豪杰，也几乎与王匡、王凤兄弟，同时崛起。

张霸、羊牧等人的势力，也越来越发展壮大，最终拥有了部众一万多人，成为了一方豪杰。

各地流民，如火如荼的聚义，搅得新王朝的各级官吏，坐卧不安，胆战心惊。

纸包不住火。

荆州所属的南郡、南阳郡等新王朝的核心统治地带，流民、灾民反叛蜂起，四海不宁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京师常安。

得到南阳，南郡，江夏郡等荆州各地，盗贼四起的报告，王莽非常担心，立即意识到了灾民反叛问题的严重性，急忙下旨，召集亲信大臣商议对策。

与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大司马董忠、卫将军王涉、国师刘歆、讨秽将军严尤等三公大臣、文臣武将商议之后，王莽决定，剿抚结合，瓦解流民的反叛队伍。

王莽立即下旨，派出大批的朝廷亲信要员，作为自己的钦差大臣，前往全国各地抚慰，去了解民变的真实情况，并颁发朝廷的大赦令，安抚赦免，那些啸聚山林的强盗，号召流民们，放下武器，重返自己的故里，重操旧业。

不久，王莽派出的各路钦差大臣，陆陆续续地返回到了京师常安，急忙进宫，向王莽汇报，出使各郡国的结果，禀告招抚的结果。

钦差大臣王钰，忠心耿耿，考虑深远，渴望新朝廷君臣，能够以安抚为主，妥善处置各地变乱，安置百姓，使国家重归安宁。

于是，钦差大臣王钰，把自己看到的真实情形，老老实实地向王莽汇报说道：

“陛下啊：

微臣了解到，当初，在听了陛下公布的大赦令以后，强盗们都欢呼雀跃，庆幸自己，终于得到了朝廷的赦免。

盗贼们都陆陆续续地，放弃他们自己的武装，自动解散队伍，回归各自的家园。

可是，过了不长时间之后，盗贼们就又会，再次在山林大泽聚集起来，成群结队，打家劫舍，抗拒官军追捕。

对于盗贼们的反复无常，微臣心里十分不解。

微臣就专门派大胆的部属，去到强盗们中间，认真仔细地询问，盗贼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冒着杀头的危险，继续充当盗贼的根本原因。

那些强盗部众，见微臣派官员，询问他们的疾苦，心里都十分委屈感动。盗贼们可怜兮兮地，对微臣派去的人诉苦说道：

‘诸位大人啊：

圣人有言，‘人之初，性本善’。追求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是人的本性，谁愿意冒杀头危险，铤而走险呢？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哪里是天生的坏人盗匪呢？我们也大多是一些心地善良，天性贪生怕死之辈。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并不是生性，就如此地喜欢作恶，就像那些贪鄙暴虐的官府官员们，口里所说的那样，是什么天生的刁民、乱民啊！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生活困顿穷困，日夜忧愁，老小的生计，根本就已经是，无路可走，无法生存了啊！

我们也是无法可活，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触犯法律，铤而走险，沦为盗贼的啊！

朝廷的法令，既多又苛刻，而苛捐杂税，又多如牛毛，小民动辄，就会触犯王法。

我们根本无法，循规蹈矩，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啊！

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一家老小，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辛勤劳动所得到的一点报酬，到头来，还不够缴纳官府和豪绅的捐税和地租。

我们这群小民百姓，就是想闭门自守，老老实实地生活，勒紧自己的腰带过日，又偏偏因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私自铸钱或者私自携带铜铁，储存五铢钱等违法乱纪的行为，触犯朝廷的法律，遭受连坐入狱的危险，陷入牢狱之中。

实实在在，并不是我们小老百姓，天性喜欢作恶，而是贪官污吏，苛捐杂税，苛刻的法律，逼人欲死啊！’

陛下啊，微臣以为，那些黎民百姓对臣所说的，都是确确实实的实情啊！

这都是因为，官逼民反，小老百姓走投无路，无法生存，为了求生，才不得不起来做盗贼，以求自保，苟延性命啊！

微臣以为，只要朝廷踏踏实实落实大赦令，减轻赋税，休养生息，赈济贫民，停止苛刻的法律，就能够笼系人心，保证社稷的稳定，减少杜绝盗贼的发生啊！

官吏百姓，都喜欢安安稳稳的日子，谁人愿意，冒着杀头的威胁，铤而走险，去挑战陛下的权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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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钦差大臣王钰的汇报，王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怒火从心中涌起。

王莽越听越不顺耳，立刻生气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呵斥钦差大臣王钰说道：

“王钰，你这个无能昏庸、是非不分的家伙！安抚一小撮乱党盗贼，你都不能够做到，你还有什么用呢？

你不要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给你自己贴金了！立即给朕，停止你的胡言乱语！

你这无用无能的家伙，枉费朕一片苦心，重用于你，居然连一小撮盗贼，也不能够平复！如今，你居然受到奸佞盗贼蛊惑，敢以妖言惑众，诽谤朝廷，给朕抹黑。

给朕拉下去，重重处罚这个背负君命的家伙，免掉王钰的官职，关入诏狱，等待审讯。”

钦差大臣王钰，因为帮助百姓，说了几句实话，就被无辜地关进了诏狱之中。

其他回京的钦差大臣，见王钰触怒皇帝，而受审，一下子就学乖了，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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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钦差大臣，一个个都变得聪明乖巧起来。再也没有一个钦差大臣，愿意或者敢于，实事求地向王莽汇报，真实的民情，反应真实的民意了。

王莽得不到真实的民情，不能够理解灾民反叛的原因，越发沉醉于国泰民安的幻境之中，满足于自欺欺人，用臣子们阿谀奉迎的谎言，歌功颂德的功绩，来麻醉自己。

那些聪明伶俐的臣子，既然揣摩透了王莽喜欢歌功颂德语言的心理，于是拼命谄媚王莽，以求保住官爵性命。

每次，向王莽汇报情况时，钦差大臣们，个个都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都尽量地顺着王莽的心思，专门找王莽喜欢听的话去说。再也没有一个钦差大臣，敢于冒着杀头之罪，老老实实地向王莽，汇报真实的信息了。

钦差大臣们，大都这样，建议王莽说道：

“陛下啊：

那些无知小民，作乱盗贼，一个个都是死不改悔、天生叛逆的贱骨头、无耻的刁民！

他们刁猾猖狂，违法乱纪，实在是罪不容赦，应该立即下令，诛杀他们！

只有杀鸡骇猴，严明朝廷法纪，狠狠地惩治惩治他们，才能够维护，法律的尊严，保证天下太平。”

钦差大臣们，或者溜须拍马地奉承王莽说道：

“陛下啊：

微臣以为，天底下出现一伙小小的蟊贼，这只是偶然的时运，一时的反常现象而已。

这并不会抹杀，圣朝的光辉和陛下的丰功伟绩，也不会影响陛下的伟大英明正确，反而会衬托出，陛下治理的圣明和陛下光耀后世的赫赫功勋。

微臣坚信，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不久以后，那些盗贼们，将会自行灭亡，被天帝神灵彻底诛灭。陛下请千万放心！

请陛下千万千万，不用为此等，鸡鸣狗盗的小事，费心劳神，有伤陛下的龙体。”

听了钦差大臣的谗言以后，王莽常常转忧为喜，赞扬钦差大臣镇服地方的功劳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真是帝国的忠臣！安抚盗贼有方，应该立即予以表彰奖励！”

王莽非常欣赏，钦差大臣谄媚的话语。这样阿谀奉迎的话，王莽听得十分顺耳，乐得自我欺骗麻醉，于是乐不可支地赞扬这样汇报的大臣道。

王莽认为，这些钦差大臣，安抚乱民有方，便兴高采烈地下旨，立即晋升那些人的官职。

结果，到了最后，团团围绕在王莽的身边的，全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口蜜腹剑之辈了。

因为害怕，说实话触怒皇帝，惹火烧身，根本就没有一个诤臣，敢于正直无忌地向王莽，提出一些，对朝廷有益的建议，反映真实的情形了。

讨秽将军严尤、国师公刘歆等亲近大臣，知道皇帝秉性，也不敢向王莽直言进谏了。

眼见朝政日颓，官吏百姓，凄苦怨恨，大厦将倾，却无力扶持，大臣士大夫们，更加沮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