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孝娘亲兄弟重情 济老人刘秀仗义 (第2/2页)
刘秀听说还有小孩在那边等着,就吩咐刘安进屋去给老人拿点东西。
老人提着装着地瓜,小米杂粮的口袋,磕着头,千恩万谢地蹒跚着脚步,准备出门离去。
突然,老人转过头来问道:
“恩人少爷啊,你叫什么名字呢?下辈子,老汉就是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你,也要感谢你啊!”
“我们小少爷叫刘秀!二少爷叫刘舯。老人家,你不用那么客气啊!我们家小少爷,经常这样帮助别人呢!”刘安抢着说道。
“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刘秀,刘秀。哎呀,刘秀这个名字好啊!这个名字好啊!贵不可言啊!贵不可言啊!”
老人不停地念叨着,把口袋搭在肩上,步履艰难地迈着自己的脚步,走出了刘秀家庄园的大门。
刘秀的父亲刘钦去世以后,母亲樊娴都,就独自一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汉王朝的世风淳朴,寡妇改嫁现象,很是普遍,而守节之事,却并不太常有。
就像刘钦的养子刘嘉的娘亲,和朱祐的母亲那样,丈夫去世,守丧期满以后,她俩都改嫁了。
刘秀的母亲樊娴都,却忠于对丈夫刘钦的承诺和爱情,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立誓要为丈夫终身守节,抚养所有的孩子长大成人,让他们成家立业。
平日里,母亲樊娴都,就深居简出,经常呆在自己的家里,督促家事农活和孩子们的学业,抚养和教育孩子们。
她从不跟陌生的男子单独接触,以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母亲樊娴都,很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对孩子们潜移默化的良好影响。
她常常是不修饰好自己的仪容与服饰,就绝不迈出自己的房门一步。
刘秀兄弟的母亲樊娴都,也因此得到了舂陵侯刘氏宗族,上上下下的敬重。
刘秀兄弟姊妹,就在这样一位,孟母似的母亲的教育下,渐渐地长大成人。
看见儿子刘縯,年纪渐长,却还是不懂事,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一幅无所事事,无拘无束的样子,母亲樊娴都,不禁有些着急和焦虑起来。
一天,母亲樊娴都,慎重其事地,把三个儿子叫到了一起,商量起刘縯的亲事来。
“伯升啊,自从你爹爹去世后,我们家的境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而你的年纪,却越来越大。做娘的,很是为你的亲事,着急忧心啊!
伯升啊,你了解娘亲的心思吗?
伯升啊,不是娘说你,你的年纪渐长,可是,你的脾气和为人处事,却没有多少长进。
娘也不知道,你整天究竟在忙些什么呢?怎么娘亲,常常看不见你的影子呢?
你二十好几的人了,应该懂事了吧!你的亲事,当然应该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了啊!
如果娘亲一切为你包办,又怕你自己,一百个不满意!
做娘的,为你们兄弟的事情,晚上时常睡不着觉。你们兄弟应该知道,娘这是在为你们兄弟姊妹的事情,着急忧心啊!
伯升啊,娘既为你操心,也为老二和你的妹妹们的事情操心啊!
老二,老三啊,娘因为你们大哥的年纪最长,所以时常,会多考虑一些你大哥的事情,操心一下你大哥的亲事。你们会认为,做娘的有些偏心吗?”
母亲樊娴都,脸上露出很久都难以见到的笑容,对自己的儿子们亲切地说道。
刘仲看着母亲,憨厚地乐呵呵地傻笑着,不做声。
“我们都是娘的心肝宝贝,我们怎么会说娘偏心呢?
大哥年纪最长,当然应该,首先考虑他的亲事!我虽然年纪还小,但我已经立下志愿,今后,我自己的亲事,绝不用娘亲,为我着急和操心,免得娘亲又急老了。”
刘秀口齿伶俐,懂事地对母亲答道。
“三弟啊,你小屁孩一个,屁股上的蛋黄,还没有干,胎毛也还没有褪尽,要说什么亲事呢!”
大哥刘縯,嘲笑三弟刘秀道。
“伯升,你休要嘲笑你小弟弟,文叔哪里像你那样,老大不懂事呢!老三啊,还是你乖巧懂事,会为人说话,时常逗娘开心!”
母亲樊娴都,越发高兴,兴高采烈地夸奖老三刘秀道。
“俗言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都特别喜欢坏男人、滥杆子,这句话,的确是很有几分道理的啊!
娘也不知道,为什么潘家小姐,会对伯升这个油腔滑调、大言不惭、喜欢吹牛的家伙,一往情深,一直死心塌地的啊!
自从你们的爹爹,生前为你们的大哥,说下这门亲事以后,我们的家境,已经大不如前了。
可潘家小姐呢,依然一往情深,对我们家的伯升,好感依旧,豪不嫌弃。
不知伯升这个顽劣的家伙,究竟是哪辈子里,修来的好福分啊!
老大啊,既然潘家父女,是这样的知书达理,贤惠重情,不嫌弃我们家穷,我们怎么能够辜负,人家潘家的好意呢?
娘今天,找你们几兄弟来,就是打算安排,伯升与刘安一道,明天立即去,潘老爷那里,带上定礼,把为娘的意思,告诉他们一家一下,把亲事时间,尽快定下来,尽快了却娘的一桩心事。
老大啊,你能够办好这件事吗?你不要把自己的这门好亲事,自己办砸了啊,娘对你有信心哦!
老二啊,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有二十来岁了。娘的心里,其实最担心的,还是你这个憨憨儿子啊!
老二啊,你为人太憨厚,太老实,太寡然无趣了啊!
无论穷苦人家的丫头,还是富家的大家闺秀嘛,都喜欢打打杀杀的英雄豪杰,喜欢有些情趣情调的男人!
老二啊,你这老实巴交的模样,中规中矩的样子,一个索然寡味的家伙,有谁喜欢你呢?
你的亲事,可叫娘怎么办啊?娘真为你操碎了心啊!哎!”母亲看着老二刘仲,面带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刘仲却不以为然,依然用那一副大咧咧、笑呵呵的神态,轻松自在地对樊娴都说道:
“娘啊,娶什么亲呢!没有媳妇管着,天天在耳边唠叨,干什么都无拘无束,优哉游哉,多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一辈子陪着娘亲,与娘聊天说话,谈天说地,说说笑话,不是很好吗?
女人们大都势利贪财,纵情使性,小气难缠,难以伺候,我才懒得娶亲,侍候她们一辈子呢!”
“真是一个傻孩子!尽说些傻话!娘也是女人,也是你说的那个不堪的样子吗?
娘真该早点教教你,怎样去哄女人开心,好骗个跟你一样,傻傻的媳妇回家呢!
你的事情,娘慢慢再为你,考虑考虑吧!要是有缘分、有机缘了,说不定老天爷,都挡不住呢!
老三啊,你的年纪,也渐渐地大了。恐怕过不了几年时间,就又要叫娘,操心你的亲事了。
幸好老三,和你大哥一样,长得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娘十分看好你啊!
娘看啊,我们家,现在虽然日渐窘困,到时候,孩子们都大了,如果我们家庭,还是没有转机,娘实在没有办法,为你小三子娶亲的话,娘就只有叫你小三子,去用用美男计,骗亲去了!”
母亲樊娴都,看着心爱的小儿子刘秀,满含宠爱,逗趣地开着刘秀的玩笑说道。
“娘啊,你怎么也为老不尊呢?不做好榜样,干嘛开起儿子的玩笑了呢?”
刘秀脸色绯红,低着头说道。
“娘哪里是在开玩笑呢?老三啊,你年纪还小吗?平帝陛下当年,像你这个年纪,早已经娶了皇后了。难道你这个年纪,还懵懂无知,不需要考虑婚事吗?
老三啊,虽然你不着急,可你的桃花运,却已经来了。你的美男计,其实早已经起作用了啊!
难道你这狡猾的小子,还假装不知道吗?
老三啊,你这小家伙,平日里鬼灵精怪的!你出去读书、做生意,怎么会认识,人家许家平儿小姐的?
你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也对娘瞒着,不肯跟娘交流交流呢?”母亲抓住机会,拷问刘秀道。
“娘啊,孩儿年纪还小,还在留心学问,怎么会胡思乱想,去胡作非为呢?
许家平儿小姐,究竟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啊!”
刘秀不解地问娘亲樊娴都道。
“许平儿就是前朝那个许皇后的侄孙女啊?许家可是大富大贵人家,红了几辈人啊!
许家那个小女娃儿,好像已经喜欢上了你啊!
老三啊,你嘴巴好严哦!你看,你把自己的娘亲,也瞒得很紧很深,不肯吐露一点消息啊!”母亲向刘秀解释道。
“好啊,老三,你小小年纪,居然就这样不老实,喜欢寻花问柳、沾花惹草啊!
你不仅欺骗娘亲,连自己的大哥、二哥也瞒着呢!亏我俩,还是铁哥们兄弟,你简直太不仗义了!”
刘縯假装不满,生气地对三弟刘秀说道。
“我怎么敢欺骗娘和大哥二哥呢?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许家平儿小姐!”刘秀一脸无辜的样子。
“娘相信文叔,没有骗娘。说不定平儿小姐,是在枣阳、新野、湖阳、宛城,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看见过老三文叔,害起单相思来了呢!
听人说,平儿小姐,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得像一朵鲜花一样,远近闻名了啊!
平儿小姐什么都好,人又美,家境又殷实,又是官宦贵族、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我家,虽然也还算是侯爵家庭,如今家境破落,却是这样穷困,娘怕,门不当户不对啊!
哎,太漂亮,太娇气、太富贵,门第太高的好媳妇,娘担心养不好、养不起啊!”
母亲樊娴都的笑容,突然收敛了,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娘啊,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文叔年纪还小呢!文叔还想像大哥一样,上京师太学,去游学一回,拜师学艺,见见世面呢!
亲事问题,着急什么呢?”
刘秀对娘亲樊娴都说道。
“那也好!那也好!娘就希望孩子们都这样,好学有志,为人处世,不卑不亢。
我们破落小乡侯,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高门大户,娘亲还是找机会,向许家推脱推脱吧!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你情我愿,媒妁之言,这是很有道理的啊!
娘心里担心的是,最后,高攀不上,人家高门大户不说,反而落得一身羞辱没趣,让别人笑话!
何况,老三的年纪,还真的很小,何必那么早定亲,耽误别人家好好的姑娘呢!”
母亲樊娴都,眉头紧锁,更加忧郁起来。
“娘啊,你不要为我操心,还是多多考虑考虑,大哥、二哥和姐姐们的终身大事吧!
孩儿还小,那些说亲定亲、成家立业的事情,还早着呢!娘亲不要太为孩儿操心了。”刘秀劝慰母亲樊娴都道。
“文叔说得也是!就这样决定吧!
娘打算,先把哥哥、姐姐们的婚事,料理好以后,等几年时间,我们的家境,好些了,再说老三的婚事吧!
我的小三子,和我的幺女伯姬,可都是娘的心头肉啊!命相上说,你们兄妹,都是大富大贵之命,想来,成家立业的事情,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是哥哥们,娶了媳妇忘了娘,跟漂亮俊俏的媳妇,常常滚在一起,与娘老死不相往来,不理娘了,娘还要指望,老三和幺女伯姬,能够跟娘一道,说说话、聊聊家常呢!
娘怎么舍得,让小三子也早早娶亲,让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无助呢?
孩子们,娘今天对你们要说的话,已经唠叨完了,你们就各忙各的事去吧!
娘也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娘还想多活几年,时刻准备着,抱抱孙子呢!
娘可不愿意,年纪大了,就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连走路都气喘吁吁,咳嗽不停,一把鼻涕,一口痰,惹漂亮整洁的媳妇们,嫌弃讨厌呢!”
母亲樊娴都,终于高兴起来,与自己的儿子们,开着玩笑说。
“娘说那里的话呢?娘如今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好端端一个熟透了的资深美女呢!
好了!娘!我们兄弟,干正事去了。”刘縯还是改不了逗趣的习惯,嬉皮笑脸地对娘亲樊娴都说道。
三兄弟笑着,跟母亲行过礼,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大哥刘縯的亲事,进行得十分顺利。不久,刘縯就将潘家小姐娶过了门。
接着,刘秀的大姐刘黄,也出嫁了。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喜爱的丈夫胡珍,胡珍就成为了刘秀的大姐哥。
大姐哥胡珍的家,居住在湖阳县。胡家也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地方豪族,离外爷樊重的樊氏家族很近。
舂陵侯刘家,虽然日趋衰落,不复当年的富贵,但毕竟还是一个乡侯,有社会地位,甚至有机会上京,朝拜皇帝,接触上层官宦贵族,在地方上还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所以,大姐刘黄的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
湖阳之名的由来,原本起源于夏朝。
当年,叔安疏洪治水,立下了功勋,就被夏王分封到蓼国,首都置于湖阳;春秋时,湖阳划归楚国管理;战国时,湖阳则归韩国管辖。
秦王朝之时,置二十四县,湖阳县即为其中之一,可以说湖阳县也是相当有名。
湖阳地处南阳盆地的南缘,靠近秦岭、淮河这条气候的分界线,属于长江流域,因而兼具南北气候之优点。
湖阳县长年光照充足,年均气温,摄氏十二度左右,降雨量约八百毫米左右。
湖阳县冬季较短,少雨雪,基本无霜冻。而夏季较长,雨量充沛。春秋气候,十分适人。
刘縯、刘秀兄弟有空,就可以时常去拜访他们的大姐夫胡珍与大姐刘黄,顺便也可以去探望探望,自己的外祖父樊重、外祖母、舅舅一家亲戚。
大姐刘黄,特别喜欢小弟刘秀,常常对着自己的丈夫胡珍,夸奖刘秀道:
“胡君啊,小三子,是我最可爱、最喜欢的小弟弟,有点深不可测的味道啊!
虽然小三子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胆小怕事,害羞内向,但却聪明稳重,做事认真踏实,待人亲切柔顺,胸怀广阔,不是一般孩子,能够相比的啊!
如果有贵人相助,机遇降临,岂会屈居人下呢?二千石的高官,也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丈夫胡珍笑了,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刘黄道:
“哈哈哈!黄儿啊,想不到,你对小三子的期许,是如此之高啊!你们舂陵侯家族,不过是宗室的远枝末属,以如今朝廷的用人,恐怕要让你这个大姐,彻底失望了啊!”
刘黄冷笑几声道:
“呵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为人佣耕的陈涉,尚且能够成为陈王。安知小三子,就不能够龙飞九天呢?”
正如大姐刘黄期许的那样,小时候的刘秀,就很有志气,还很有女人缘,尊重女性,很得娘亲,姐妹以及亲戚女眷的喜爱。
为人处事,刘秀也很有自己的独立性格,有主意、有主见,不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很让亲戚朋友,姑姑婶婶、姐姐妹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