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2/2页)
“父皇,此事其实说来话长。想来您应当还记得去年的林文氏弑夫案和江南文氏贪墨案。
文氏祖上本是世代从商,后来使法子摆脱了商籍。十余年前,担了征收钱粮赋税的肥差,这中间表面上是户部侍郎张升出的力,实际上却是宁大人的手笔。他隐在幕后,却在江南为自己的走私链条寻了个好帮手。文氏削尖脑袋将女儿嫁于林生,还以为自己能借此攀上宁氏的路子,却不知道他们早就是宁礼手中的卒子。
只是他们双方都没想到,林文氏竟成了变数,她不堪林生羞辱,竟做出弑夫之举。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彧王能顺藤摸瓜,一路查到江南,将文氏整族的龌龊一锅端起。
而文氏的覆灭,阻断了宁礼与乌衣人口走私的货船,这才牵扯出了去年黛眉阁和敬缘庵大案。
到此,宁礼和乌衣的走私合作大受打击,可是他仍不知足,竟把心思动到了义仓存量上。
乌衣王室一族乃御风者后裔,不但能随心控风,还能提前预兆气象。水灾蔓延开之前约半个月,乌衣便向宁礼讨要粮食,不知他们中间如何商定,总之宁礼最终同意了这桩买卖。
他以为中部的义仓多年未动,自己悄无声息的挪走也不会有人发现。谁料他低估了这次灾情的严重,更因盲目抽调,露了马脚。
玉州当地有一位姓郑的长史,坚守清明,他发现了宁礼暗中操作的勾当,奈何螳臂当车且无实证。于是他以身犯险,潜入了运送粮食的队伍,偷偷记下了相关罪证和细目。
待儿臣到达玉州时整顿政务,斩杀了几名贪官,他见此便想向儿臣递送证据。可惜,却被宁礼的人发现,遭遇追杀。郑长史无路可去,便只好一路北上,想逃入司明,再寻法上告。可宁礼的人却紧追不放,势要阻拦他进入司明。”
段扬冷笑一声,“而这,也才是宁大人贼喊捉贼,借机封锁全城的,真正原因。”
晋帝的脸色愈沉,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段演见此抬手补充道,
“父皇,宁礼暗中勾结走私多年,绝不只一桩一件,更非一国一隅。
他不仅与乌衣走私,与万安也暗中来往甚密。便说这次的兵器图纸一事,他与万安朱氏暗中通联获取图纸向父皇邀功,代价却是将我大晋产出的精盐,无偿走私至大宁,为朱氏攫取暴利。
司明大贾魏梁氏,其背后真正的靠山便是宁礼。魏梁氏名下有众多货船,承载量大,且船内多置暗室,以供众多镖师藏身。此次宁礼便将精盐藏在三艘货船上,在司明城封城前送出了城外。
而至此宁礼还不知餍足,他一面借花大夫,将图纸遗失嫁祸给我彧王府;一面借机封锁城门,阻拦郑长史;再者,那未过明路的图纸,便成了宁大人的又一砝码,正好拿来转手卖与乌衣。
如此一石三鸟的阴损主意,当真精彩!”
段演说着还抬手轻轻鼓了鼓掌,嘲讽戏谑之意溢于言表。
“你们胡说。胡说!!!”宁礼毫无准备,被对方掀了个底儿掉,心中一片凄凉,连反抗都显得异常苍白和无力。
“宁大人,您派去刺杀郑长史的杀手,还有郑长史本人现下就在我咸宫内等候。您之前发运出去的三船精盐,也已被于大将军带兵拦下,扣押在司明南边,等候父皇发落。
另外,林生牵扯进你的走私一事虽不多,却有过书信往来,林文氏死前曾留下供述,并将她偷偷留存的几封未发出的信笺交于了我,之前一直未有指控你的实证,我便一直留在了手中,此时倒是也可以作为佐证一用。”段演俯视着一旁的宁礼道。
“胡说!什么林生!他算哪门子东西也敢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宁礼炸毛道。
“宁大人,我既能当庭指控你便是有了十足十的证物,您还是趁早认罪的好,何必再如此挣扎。”段演语带不屑,面上却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态,顺手又扔出一组冷箭道,
“您说自己并未私藏兵器图纸,只道那是买回家的一座珊瑚摆件是吗?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那精粹阁是什么地方,您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