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离婚。 (第1/1页)
楚伊这几天每次给宗砚俢打电话时,对方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 他应该是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直到第四天,宗砚俢主动打来电话。 楚伊盯着屏幕上那组已经刻进骨血里的号码,手指颤抖半晌,最终点下接听。 “楚伊。” 楚伊听着熟悉声音,一声声撞进耳膜。 “我答应你。” 心仿佛从云端坠进了尘埃中。 她盯着窗外慢慢飘零的雪片,苍白的唇牵起笑意。 “好。” “下午四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他声音无比沙哑,像是被浓烟熏过,也像是塞了一把砂砾,厮磨着她的耳道。 楚伊点头,完全没意识到眼泪已经掉落,“好。” 电话挂断后,楚伊站在阳台许久。 久到双腿已经麻木,久到眼泪干涸。 她抬起手,伸到户外。 飘落的雪花,瞬间在她掌心化成一滩水。 她唇角挽起笑意,转身回房。 连珊珊看着楚伊接了电话后,便冷静的收拾东西,洗漱化妆。 楚伊从未花这么久的时间化一个妆。 她拿着眼线笔的手一直在颤抖,化了一次又一次。 化歪了,她擦掉重化。 化粗了,她还是擦掉重化。 眼角的皮肤被她撕扯得发红,但她却似乎没有察觉一般,一下下生硬地擦拭,再重新开始。 连珊珊看得一阵心疼,“伊伊,别化了……” “不行。”楚伊笑着拒绝,素日里黑白分明的眸被浓重的血丝覆盖。 “最后一次,要用最好的状态告别。” 她鼻音太重,眼里含着泪。 连珊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伊伊。” 她想安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小时后,楚伊化好妆,头发也用卷发棒卷过。 从连珊珊柜子里选了新的衣服和鞋子,站在镜子前看自己。 她不断告诉自己。 楚伊,你很漂亮,可哭起来很丑。 不能哭。 千万不能哭。 连珊珊脚伤未恢复,本想叫韩祁风过来开车,结果被楚伊拒绝。 她拒绝任何人的陪同,她怕自己的样子太狼狈,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无助的自己。 下午四点,楚伊打车到达民政局门口。 大雪天,民政局门前寥寥无人。 楚伊下车时,给了司机小费,让他在这里等她出来。 刚推开车门,便看到对面那辆黑色宾利下走下一人。 男人脸色苍白,走路时双腿有些僵硬。 楚伊余光忽然瞥到旁边还停放一台车子。 是庄园的车子。 楚伊心一慌,是爷爷他们吗? 她低下了头,走到门口,不敢去看那台车子里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家长辈。 宗砚俢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恐慌愈发浓重。 重到让他几乎退步,让他转身便逃。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今天化了妆,抹了她喜欢的口红,甚至卷了头发。 精致而动人,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太多。 “走吧。”她看他,眼睛红红的。 宗砚俢咬着牙,点头。 这次,两人肩并肩走进这里。 这是第三次踏进这座门。 这才是真正的倒计时。 楚伊将材料交给工作人员。 “两位真的想好了吗?婚姻不易,一旦签了字盖了章,你们两人不再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工作人员看着两人时,有些愣怔,似乎认出了他们。 楚伊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眼底泛起湿润。 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了。 也不会有其他关系了。 “我想好了。”哑着声音回,然后迅速签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男人手中捏着签字笔,面容愈发的紧绷,似乎随时能将笔捏断。 而从始至终,楚伊始终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静默的空气凝滞了,堵得胸口很痛。 最终,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未如此迅速的写完自己的名字。 随着钢印在绿色本本上落下。 嘭的一声轻响。 离婚证……办理完毕。 楚伊手指压抑地颤抖,接过其中一本,死死捏着,没有一点翻看的勇气。 五年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心如刀割的痛意在胸腔里泛滥,楚伊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哽咽的声音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五年啊,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她人生里最美的五年时光,在这一天写下了句点。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他正垂着头,看离婚证的封面,表情怔怔。 楚伊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证件揣进大衣口袋中。 听到身侧的声音,宗砚俢猛然看向她,干涩的唇轻轻碰动,“伊伊……” 楚伊强颜欢笑地看他,“宗总。” 这一声宗总,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了心脏。 几乎要了宗砚俢的命。 他眼圈立刻红了。 “你……你叫我什么?” 他侧颜紧绷着,黑眸里溢出丝丝缕缕破碎的光。 楚伊朝外走。 他紧跟着上去。 户外的雪越来越大,大到无法让人睁开眼睛。 两人进去不过十几分钟,再次出来时,身份彻底变换。 从亲密无间的夫妻,到形同陌路的生人。 楚伊越过厚重的雪幕,笑着看他,“就到这里吧。” 宗砚俢感觉她此刻的笑脸,太刺眼了,刺得他快要看不清她的面容。 “今后,我们不顺路了。” 说完这句话,楚伊咬着牙转身离开。 宗砚俢抬起手,抓住她的衣角。 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指骨死死抓着她的大衣不放,红了眼眶。 楚伊低着头,眼泪忽然掉落,看着他泛着青筋的手背,终于抬起自己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宗砚俢,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每一个字,都将他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落空的掌心落了雪花,很凉。 看着她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关车门。 看着那台车子慢慢发动,看着那台车子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想去追。 可他凭什么立场追。 他就那样站在大雪之中,盯着楚伊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忽然,那抹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 如同大厦瞬间失去了支撑,七零八碎的垮塌。 守在一旁的王洪立刻上前,另一台车子里出来三四个人。 司机曹伯匆忙上前,帮着王洪搀扶。 程相宜红着眼,看儿子虚弱到无法支撑的面容,眼泪再也忍不住,倾如雨下。 宗老爷子站在车门旁,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林洛莲不知打哪冒出来,主动搀扶宗砚俢。 宗砚俢在看清来人后,一把甩开她的手,无比抵触地挪开眼,“滚开!” 林洛莲丝毫不介意,内心则是狂喜无比。 这个婚,终于离了。 楚伊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后背挺得笔直。 她不敢去看后视镜里那抹落寞的身影。 她以为她不去想,转移注意力,那股铺天盖地的难过,就找不上她。 司机小心开车,好奇地看她一眼。 车子转了个弯,后视镜中不再有那个人的身影,楚伊像是被瞬间抽离了支撑,靠在椅背上,双眸空洞地看着前方。 “姑娘,那个人一直在原地看你。” “但他没追上来。” 司机看她伤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嗯。”她应了一声。 眼泪一点点浸润眼眸,模糊视线。 几乎是瞬间,那些泪便布满面庞。 司机大叔淡淡地叹口气,将纸巾递给楚伊,“嗐,婚姻这种事,多的是无法诉说的不甘心,没事了,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明天是新的一年了,新年,一切都是新的。” 楚伊平静的眼眸,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她终于忍不住蚀骨钻心的痛意,捂着心口,哭出声。 低低啜啜的声音从唇齿中溢出,她将脸颊埋在掌心,眼泪却从指间掉落。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吗? 她还能有明天吗? 大雪纷飞的傍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楚伊结束了和宗砚俢的五年婚姻,结束了在深渊与泥沼中拉扯的沉浮,也结束了那段她割舍不下的甜蜜温柔。 恢复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