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承传 (第1/1页)
哗啦啦的雨滴砸落在房檐上,一滴滴汇聚着往下流,潮湿阴凉的空气伴随着炙烤的火堆入眠,只觉得安稳极了。 迷糊之中,我做了一个梦,很真切的梦。 之所以知道这是场梦,那是因为梦里有师父,还有他的忠告,就好像前几次我遇到难题时,他老人家总会出现在我梦中。 看着天师像前,背手而站的笔挺背影,我心中有些酸楚。 “师父。” 我起身走到他身后,恭敬又难过的唤了一声。 我怕师父是来责怪我没能保护好毛小芳,把我大骂一顿,或者是像小时候那样,抽出竹条,给我一顿竹板炒肉……但我更怕他什么也不说,用着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 千万思绪在我脑海中闪过,我低声哽咽:“师父,我对不住您……” 平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很久,天师像前的师父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老人家容貌依旧,脸上挂着一贯的凝肃,因为常年跟恶鬼打交道,导致身上有不少伤,也落下了不少病根,背脊略微佝偻,却总是站的直挺。 可对我来说,他老人家却是比那天师像还要高大,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本事也是他的恩赐。 “孩子,跪下。” 略哑的声音响起,在瓢泼大雨中格外清楚。 我立马跪下,低头就往地上磕去,然而一只手却突然拦在我的额头前,将我扶起来。 师父依旧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师像语重心长,道:“你可知,问阴之路没法回头?否则你将会惨遭百鬼追杀,死后也会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弟子知。” “后悔吗?” “绝不后悔!” 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铿锵有力,直到额前渗出血来,这才重新直起身。 然而,等我抬起头后,天师像前却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师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好孩子,等你醒来便去天师像下面看看,那里有为师留给你的东西。” “临走前,为师再将引雷咒教于你,你便完成了及冠仪式,即可真正继承我问阴一脉,成为我毛启山的继承人!” 师父的声音渐渐消弭,很快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滴声。 一串熟稔的口诀招式映入脑海,随后我就如同被抽去了灵魂,身心俱疲,直接朝着旁边栽了过去。 轰隆! “师父!” 一道惊雷劈下,猛地将我从梦中召醒。 我大口喘着气,视线从道观外的大雨慢慢转至身后的天师像前。 方才梦中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就连师父教给我的引雷咒,我还能迅速念出咒语。 可是,为何面前的天师像不见了……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强光闪过,顿时将道观内的景象照亮。 原本的天师像竟换成了面目可憎的地狱阴差! 那巨大的阴差像,此刻正等着一双狰狞的眼睛,从上向下俯视着我,不管我走到哪里,他的目光都能落在我身上。 我心头一惊,慌忙朝着火堆另一旁看去。 “黄师傅?黄师傅?” 黄谷吉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枕过的干草。 阴差蓦的发出狂妄的笑声:“尔等凡夫俗子,竟也妄想成为问阴天师,岂不知地狱无门,万佛不寐!” 我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一步,没想到刚上任,就遇到这么个阴差阻拦,我自是不能着了他的道。 问阴一脉的传承,通常由师父亲自举办及冠仪式,这一过程无疑是庄严又隆重。 并且仅仅只是交接仪式还不算,必须再次之后伏诛杀妖才算真正经过历练,成为问阴天师。 现在我虽然还是个半吊子,但只要心神坚定,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一个阴差幻化成的形体,更是拿我没辙。 我上前一步,仰头不卑不亢道:“我乃问阴天师第十四代传人,你乃地府阴差,我们本无仇无怨,我自不会对付你,希望你也识好歹些!” “好大的口气!”阴差发怒,周围的阴森感仿佛又重了些。 又是一道响雷劈下,眼前的阴差像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空旷荒凉的道观。 我又叫了几声黄谷吉,依旧没得到回应。 这人睡的好好的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人皮子也进不来,总不会是被抓去了吧? “不管了,先拿到师父说的东西再说。” 我索性来到石像面前,又进行了一次跪拜,乞求祖师爷不要生气,这才绕着石像走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我有些气馁时,目光忽的被石像手中的一把黑色桃木剑所吸引。 祖师爷双手搭在桃木剑柄上,剑尖直指地面,十分霸气。 我目光一顿:“刚才祖师爷手中好像什么也没拿,难道师父留给我的就是这把桃木剑?” 怀着满心的犹疑,我忍不住爬上石像,这才看到桃木剑上刻着几个字:问阴。 桃木剑剑身漆黑,上面不光刻有两个大字,还有两竖列的符文,应当是镇压邪祟的内容。 但让我最为震惊的是,这把剑竟然由雷击木所铸! 正宗的雷击木,必须是千年老树,天降神雷劈到树上,导致树木被雷火锻造,拥有强盛的雷火阳气。 先不说雷击木本身有多难得,价值连城,这雷击木还是桃木,那便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宝物,更是问阴一脉独传的神雷桃木剑,即便是我也是头一次看见。 我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问阴”二字,内心一阵激动,手指乃至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这就是师父留给我的东西,也是他老人家对我的期待。 我一把取下漆黑的桃木剑,转身一跃跳回地面。 神雷桃木剑在我手中震动起来,似是迫不及待要冲出去诛邪,我不由欣喜。 “好,真是一把有灵气的好剑!” 有了这把剑,再加上师父赐给我的引雷咒,问阴路上必定能轻松不少。 我欣喜若狂,从而一股莫名的感伤自心头散开,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但这也意味着师父对我的认同。 我看向天师像,用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道:“师父,弟子陈百岁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就在这时,黄十七忽然不安起来,一顿上蹿下跳,连人话也不会说了,只是焦急的吱吱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