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征招女工的困难 (第1/1页)
“巡抚大人,你向百姓强制摊派的“剿饷”,让我很难做啊!” 王立开门见山,尽量压制着怒火。 张汉儒知道王立的不满,却面露难色。 “厂公啊,蜀王发了话,我真的很为难啊! 加征剿饷的告文,是各州各府的衙门颁布,与西厂毫无关系!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要求各级官员,耐心地向百姓解释过了!” “是么?” 王立冷哼一声,真想一拳打在张汉儒的鼻子上! 再把他剥皮实草! “四川六百万的百姓,你全都解释过了? 就算你解释过了,也是在打我西厂的脸!” “唉!厂公啊,我真的很为难啊!” “靠!你有什么为难的? 按大明的律法,“田税”是由土地的所有者按亩上缴! 如今,我手上的土地都是租种的! 不该由我上缴的三十万田税,我也代蜀王上缴了吧? 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再说了,地方上征兵剿贼或者兴修水利,都应该从收取的“田税”中支出! 难道,三十万两的银子,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到底花在哪了?” 王立寸步不让,说话话有理有据,张汉儒越发着急了,额头大汗直冒! 差一点,就要跪下来! “厂公啊,这个……我这个三品巡抚,确实有很多难处啊! 你也知道,我夹在你跟蜀王之间,两面不是人,真的很难做啊!” 难处? 其实,王立知道张汉儒的“为难”之处! 只不过,他不想跟蜀王有过多的交集,只能给张汉儒施压了! “张大人,四川出兵支援河南,万岁爷下拨了二十万两吧? 这笔银子,足够招募十万大军了! 那么,这笔银子哪去了? 三十万的地方税款,又到哪去了? 现在的四川,黄册上有六百万百姓吧! 每个百姓摊派二百钱,那就是一百二十万两! 这笔银子,你打算用在何处? 如果我向万岁爷奏上一本,你这个巡抚,恐怕要剥皮实草吧? 你认为,这点小事儿,西厂还需上奏? 万岁爷钦赐的尚方宝剑,上斩一品大员,下斩贪官污吏! 难道,你认为是破铜烂铁? 前日,万岁爷派了曹公公过来,你以为只是宣旨? 嘉定王朱平榉当街被斩,宁州王朱至渌满门被诛,曹公公是否问过你半个字? 万岁爷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这话一出,张汉儒犹遭当头棒喝!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在张汉儒奏书中,两位郡王“欺压百姓、暗招兵马、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张汉儒呈上这样的奏书,自然是被王立所逼! 如果不这样写,根本就到不了京师! 夹在西厂与蜀王之间,他确实很为难! 不敢倒向任何一方,只能尽量缓和双方的矛盾,希望能左右逢源! 本以为,秦书到了朱由检手上,他必会彻查此事! 哪知道,曹化淳入川,竟然只字不提! 难道,真如王立所说? 难道,大同的代王蹊跷遇害,真是厂卫所为? 在地方上,皇室宗亲的巧取豪夺,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难道,朱由检真的要大义灭亲了? 我去,还真像这么回事! 越说越像! 尼玛! 如果,自己还跟蜀王纠缠不清,会不会遭到牵连? “呃……这个……厂公的意思是……” “张大人,很多事情你不该问我,应该问曹公公才对嘛!” 搬出司礼监的曹化淳,张汉儒又犯了难! 曹化淳已经乘船离开,还能怎么问? 难道,还能追上去问? 不想活了? “这个……厂公啊,加派“剿饷”之事,你看……应该……” “张大人,我说得非常清楚了! 私自加派“剿饷”之事,你敢捅到京师? 就算你辩称是蜀王的指使,万岁爷会放过你? 东厂的魏公公,正在调查南方各级官员的贪腐,你会不知道? 曹公公这次入川,专程走访了多少百姓,你会不知道? 兵部尚书申用懋被查,牵连了多少人? 你,真想步他的后尘?” “呃……不敢,不敢……”张汉儒汗珠涔涔,颤颤巍巍地问道:“厂公,依你之见……” “我去!还“见”什么“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你还不明白,你这巡抚也做不了多久了! 不过,我这个人啊,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应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王立大步而出。 若不是扶着桌子,张汉儒早就瘫倒在地! 王立的恐吓,确实奏了效! 被各地县府强抓的百姓,连夜送回! 已经征收的部分“剿贼”,一个不少地退还百姓! 连日来,到锦衣卫府谢恩的百姓,多不胜数! 王立,几乎成了四川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各种纠纷,各种冤案,全都找上了锦衣卫府! 当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王立懒得去管,全都推给了张汉儒! 他是巡抚! 这些事情,本就归他管嘛! “厂公啊,熬制肥皂的作坊,小婢觉得……应该建在华阳的码头附近,方便运往其他地方嘛!” “好!你想建在哪里,就建在哪里!” “厂公啊,小婢觉得……那些男子毛手毛脚的!采桑养蚕、纺纱织布这些事情,还是应该女人来办!” “是啊,这种事情,本就该让女人办啊!” “可是……小婢说起这事儿,宋指挥使坚决不同意呢!” “哦?” 王立扭过头,看看柳如嫣,又看看宋哲:“这事儿,我没说过?” “没有啊!” 宋哲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四川一百二十八县,除了比较偏远的六十个县,西厂建了五百多个集中的养蚕作坊; 当时,秦汉民写来报告,说要征招五万徭役,你亲自批准的啊! 纺纱织布的作坊,预计征招三万徭役,也是你批准的啊!” “唉!你们这些死脑筋啊!差点误我大事!” 王立气得直跺脚,差点栽到了锦江河中:“谁跟你们说徭役只能是男子? 那些抠脚大汉,你让他们养蚕也就罢了,还让他们学织布? 去年的第一次徭役,你难道忘了? 那些小脚女人,一个个的,路都走不稳! 不在作坊里织布,难道还能种田?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你耕田来我织布嘛”! 织布这种事啊,男人一辈子都学不会! 就算学会了,也是毛手毛脚的! 女人就不一样了! 不仅有耐心,而且细心! 每月只给五百钱,也会有大把的女人抢着做! 你给我记住:赚得一两银子,只是毛利! 省下一两银子,是纯利! 所以,丝织作坊,只招女的! 必须! 各地的养蚕作坊,也要尽快换成女子! ” 王立劈头盖脸,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 雷得宋哲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话来:“可是……丝织作坊只招女子,恐怕有些难办啊!” “嗯!这个……确实有些难办!” 柳如嫣的附和,让王立大惑不解。 稍一细想,很快就明白了“难办”之处! 这个时代的女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少女,一般到了十五岁,完成“笄礼”之后,全都呆在家里了! 嫁人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的清誉,更不会独自出门! 大街上,哪怕被某个男子调戏几句,她的“贞洁”就没了! 必会要死要活的! 如果真的寻了短见,还可能被上奏朝廷,表为“烈女”,获建贞洁牌坊! 电视剧里,女子满街跑的现象,真的很难遇到! 况且,九成以上的女子都裹了小脚! 就算在院子里浇花种草,也走得摇摇晃晃的! 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绝无可能满街跑! 丝织作坊,要用到各种各样的织机! 不可能在每个县都建几个! 只能集中建在成都的周边,方便运往外地! 作坊中的织工,预计每日上工六七个时辰! 几里到几十里的路程,她们很难“每日归家”! 最多,每月抽个一两天“放假”! 这是必须的! 这个时代的生产效率很低,要保证作坊的产量,只能如此! 然而,满大街跑的女子,夜不归家的女子,绝非“良家女子”! 必遭左邻右舍的唾骂! 她们的父母或丈夫,很难允许! 所以,要招到足够的织女,还得下一番功夫! “厂公……鱼……鱼……” “我去!” 还是宋哲的速度快! 王立刚刚转过身,他已经抢先一步,控制好鱼竿。 呵! 这条鲢鱼,至少有四五斤! 拉到岸上,仍然蹦个不停! 扔到桶里,竟然窜起两尺多高! 眼看就要逃掉,柳如嫣的速度更快! 一把将它捉住,再猛地摔在石头上! 奄奄一息了! 注意到王立的目光,柳如嫣赶紧收拾仪态。 顷刻间,又变得温婉贤惠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全都是温婉贤惠的! 除了妓女! 就算是妓女,离开青楼也是温婉贤惠的! 其实,王立并不讨厌她的“野蛮”! 就怕她再捉蛇,再弄得满屋都是蚕虫! “呃……厂公,若想只招女工,又不想多付钱,小婢倒有一法,不妨一试!” “哦?你说说看?” “各地勾栏中的女子,如果样貌不好的,又不能精通某种才艺的,最多就十两银子一个! 如果运气好,三五两银子也能买到一个! 前期,咱们只需买上三五百个,给她们良好的衣食,以及安全的上工和住宿环境。 然后,再邀请有意向的百姓前来参观! 只要“织坊中只有女子”的消息传开,必能打消百姓们的担心!” 稍加思索,王立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节! 既能保住名节,又能为家中挣钱,应该没人会反对! “好!征招织工的事,也交给你办! 各县的蚕茧,很快就能送到,这事得抓紧了!” “绝不让厂公失望!嘻嘻!” 柳如嫣飞跑着离开,看得宋哲一愣一愣的! 没有裹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跑得就是快! “对了,咱们的丝织作坊,要特别注意寝舍的安全与隐私! 你赶紧去看一看,该改的地方马上改,该增建的就增建,这方面的银子绝不能省! 要是搞不定,只能招募抠脚大汉了! 到时候,你去教会他们纺纱织布! 如果教不会,你就永远留在丝织作坊! 明白?” “呃……明白……” 宋哲心头一紧,飞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