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2/2页)
又岂是轻而易举的?
早在见到这个老先生的第一面,他就看出来了萦绕在老先生眉心处的死气,但是死气之中又混合着些许的金色气体。
此乃峰回路转之兆。
那个时候,风伏牺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命不该绝。
而恰巧自己在此处义诊,心中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这是天意。
也是玄穹希望阿栖能够见到了人间温情。
牺牲。
生命,怎么会只有索取?
又怎么会是自私?
在生命中,更多的是牺牲。
母亲为了新生命的诞生,牺牲了自己的青春,营养。
有人曾经说过,孩子在母亲的身体中孕育的过程,实际上是
一场无形的杀戮。
孩子为了存活下来,他们必须要抢夺母亲身体中的营养,来以此让自己成长起来。
而母亲,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在孩子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层层的防护。
但是,母亲永远是一个伟大的词语。
许许多多的母亲哪怕知道生孩子是一场死门关门前的拔河比赛,也选择义无反顾的生下孩子。
哪怕是牺牲自己。
而天意选择的这个老先生,何尝不是希望阿栖能够从中学到牺牲呢?
老先生为了自己的子女和小孙子,选择牺牲自己。
生命,因此而伟大。
所有的人都在引导着阿栖学会生命中的牺牲,所有人都在看着阿栖的成长,期待着阿栖成长起来的那天,他们虎视眈眈,他们迫不及待。
却没有人问过,那样的阿栖,是阿栖希望成长出来的自己吗?
风伏牺回头看见熊崽子,嘴角的笑容略微苦涩,他招招手,“阿栖。”
熊崽子歪了歪脑袋,开心的跑过来,下意识的牵着风伏牺的手。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依赖性的表现。
“父亲。”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活力与朝气。
风伏牺揉了揉熊崽子的小脑袋,“阿栖,刚刚怎么不进来?”
熊崽子黑亮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父亲在扎针,我不想打扰父亲。”
乖巧懂事的样子,几乎看不出来以前的调皮懵懂。
风伏牺眼底泛起一股爱怜。
“阿栖不用担心,下次可以直接进来。”
见到熊崽子点点头,他才问,“阿栖刚刚听到了老先生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
熊崽子从风伏牺走进来就好奇的趴在门框上了,听完了两个人对话的全过程。
“阿栖是如何想的?”
风伏牺看向熊崽子。
他很想知道阿栖的意见。
熊崽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老爷爷好像不怕死亡。”
人类是一种很弱小的生物。
在熊崽子的传承记忆中,人类这种生物很是弱小,他们惧怕死亡,向往着长生。
这还是熊崽子在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惧怕死亡的普通人类。
风伏牺轻轻的摇摇头,“他怕。”
没有谁不害怕死亡。
即便是他,偶尔也会去想一想死亡的问题。
人死如灯灭。
整个人化为虚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会在时间的不断消磨中,抹去他存在的所有的痕迹。
害怕吗?
他当然害怕过。
所有的人类都羡慕神明的存在,因为神明会得到永生。
永生,对于一个寿命短暂,欲望无限的种族来说,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语。
但是对于身为神明的他来说,这个词,代表着责任,代表着随时都会这方天地牺牲的使命。
最开始的风伏牺惧怕着永生,他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生怕因为这方天地的某一场浩劫,就让自己无缘无故的去死。
后来,阿希告诉他,“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就是后悔,是遗憾,是回头是岸,却已经在海中央的无能为力,是林深见鹿,可惜林涧尽是雾的怅然若失。”
“父亲,你是怎么看出来老爷爷害怕的?”
熊崽子摇晃着风伏牺的衣服,风伏牺回过神,低头,一眼就看到了与阿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等比例缩小后的容貌。
眼底出现些许的恍惚。
阿希……
熊崽子又不解的扯了扯风伏牺的衣服,风伏牺从恍惚中回过神,眼底浮现一股清醒。
他轻轻的晃动脑袋,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
“阿栖,没有人不怕死。”
熊崽子迷惑。
但是看着风伏牺笃定的眼神,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巴,又咽了下去。
而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了。
风伏牺心底记着时间呢,在定好的闹钟一响的时候,他就走到了老先生的面前,将银针挨个拔了。
大概闹钟的声音有点儿响,老先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刚刚针灸的过程太舒服了,他忍不住睡着了。
睁开眼睛看到风伏牺在认真的拔针,他笑了笑,“谢谢风医生让我睡个好觉。”
昨天得知自己很有可能得了癌症之后,说是不在意,但是他真的没睡着,一整晚都是辗转反侧。
醒了睡,睡了又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想了。
风伏牺轻轻的摇摇头,将拔出来的银针收起来,“老先生觉得身体怎么样?”
老先生撑着床坐了起来,他感觉了一下身体
,笑了笑,“感觉挺舒服的。”
比起前些日子,觉得身体沉重的不行,今天竟然有一种轻盈的感觉。
风伏牺笑道,“今天是第二天,明天还有一天。”
老先生点点头。
银针到底有没有用,他在意又不在意。
总归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愿意尝试一下。
风伏牺又和老先生说了几句话,就带着熊崽子离开了。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照射在树上,在地上投射出树叶稀稀疏疏的阴影。
偶尔天空划过的鸟儿,留下一声清脆的鸣啼。
风伏牺笑着,抬头看一眼天边的云卷云舒,“阿栖,想要去玩玩吗?”
一个正当年纪的小孩子就应该过着正当年纪的小孩子的生活,他不希望阿栖被逼的崩的那么紧。
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给阿栖最好的生活,让她感受到快乐。
熊崽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风伏牺却有些洒脱,他牵着风伏牺说,“阿栖,跟我来。”
他感知过这个村长附近的田野和小山头上,有着充足的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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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很严重,学校已经封宿舍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