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七层塔 (第1/1页)
差不多的时间,凌雾面对师父仪芬,却有无数的不解。“带……带林蹊到陆家墓园?”“不错!”仪芬半眯的眼睛,有些幽深,“不要让她有任何怀疑,然后你找机会离开,让她一个人呆着。”“……”师父的话,凌雾都听懂了,可是又好像全没懂。她‘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声音大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用怕!为师……就是想验证一下。”验证什么?验证她是否是陆家人吗?凌雾知道,师父一直对某人有疑惑,可……面对似乎很伤感的师父,她心下一顿,轻声道:“林蹊很聪明,如果我只带她一个人去,哪怕……她原来想做什么,肯定也不会再做了。”这?仪芬的眉头拢了拢。“师尊,那几个魔门修士不是被您抓着了吗?我可以把林蹊引出来,然后,让莲花峰几个弟子偷扮一下……”“不行!”仪芬毫不犹豫地摇头,“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畅灵之脉多灾多难,宁知意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其目的,都只是自保,保她自己,保她后人。世人好不容易以为畅灵之脉断绝了,再把林蹊暴露出来,那后果定然也是不能想象的。身为活了几百年的元婴修士,仪芬其实也在怀疑,畅灵之脉,可能另有属于禁忌的流传方式,要不然,上泰界怎么只有魔门动了?那些人收到的任务是挖出宁家姐姐的尸骨呢。她揉着额头,不能不妥协,“若是找不到万全之法,那就算了。”“……是!”凌雾从师父处退出,看到远边的天空那朦胧出现的亮光,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拜进莲花峰,成为所谓毒妇的徒弟,她知道,师父的心有多柔软。陆信和他的后人,困扰陆家的同时,又何尝没有困扰师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奔客院。……“仪芬真人抓了六个魔门修士?”这消息来的太让人惊喜了,陆灵蹊忙给凌雾倒茶,“凌师姐,那这样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到陆家赴约喽?”“……是!”凌雾朝女孩露出一丝笑容,“陆师妹之所以请你们到陆家游玩,甚至不惜开放墓园,真实原因,我想林师妹也知道吧?”“猜到一些!”凌雾垂了垂眼,转到她也疑惑的,“林蹊,你相信修仙者会难产吗?”这个问题要怎么答?丝毫不知道,自己早被仪芬重点关注的陆灵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不过,那位前辈身份特殊,我想,她的死,不仅陆家曾经查过,就是太霄宫,还有与陆家不对付的叶家,甚至……甚至各宗都曾调查过。想在那么多前辈高人面前假死,我想……不太可能吧?”可能从上泰界偷渡而来的祖宗,大概想过无数自身下场。要求死后沉尸那个满是沉水的地方,太正常了。送走陆从夏,她就一直在想,回宗后,是不是把祖宗们的骨灰都
带着,也沉入莫机渊。既然被古仙诅咒,既然无法挣脱天地,那就干干净净地离开这天地,让天地自个玩好了。“凌师姐,仪芬前辈跟你说过那位前辈的事吗?”“……”某人隐含期待的样子,让凌雾哑口。她已如师父仪芬般,在心里确认这丫头是陆信的后人。对师父毒妇的号,她到底是报一种什么样的想法?“我师父和那位前辈曾是好友,甚至那位前辈还救过我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凌雾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只怕她眼中出现哪怕一瞬的怨愤。被千道宗诸大佬重视,又机缘无双的女孩,一旦成长起来,如果对师父,对太霄宫,对陆家一直有怨,有恨,那将来……“听到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师父是毒妇?”某人眼中只有诧异,凌雾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我在楼船上见过仪芬真人一面,在坊市非常危险的地方又见着她了。”陆灵蹊轻啜一口灵茶,“我师父说,仪芬真人可能性格比较暴,但为人不错,我知袖师叔前段时间,也曾笑着说,我要是被你揍了,师父没出来前,她没办法到仪芬真人那里,给我找公道。”她对仪芬真人了解不多,但透过师长,透过她自己的观察,用毒妇来形容那位前辈,有失偏颇。只是……诚老祖满是血泪的恨字,晃在脑海里。陆灵蹊把茶杯轻轻放下,“这世上没有完人,我们更不是当年的当事人,所以,我没办法评判仪芬前辈,我想,前辈也不需要我来评判。”“……”凌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千道宗讲究道法自然,其核心弟子在心性方面,随缘随性,大都更为平和。凌雾脸上的笑容绽开,她突然有些明了师父保全的心意,“我师父若是听到你这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陆灵蹊不解,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喧闹之声。原来,因为魔门修士抓住了,陆家的邀约如常进行。“走吧,本仙子带你见识见识,我们南方第一世家的样子。”第一世家?好了不起!陆灵蹊心中腹诽,脚下速度却不慢。“陆道友,新抓的几个人没有自爆吗?”身为天剑宗的带队师兄,申甫不能不考虑师弟李开甲的安全,“还有,坊市自爆的那位,我怎么感觉,他都不是一个能那样绝决寻死之人。”如果真有那般狠的心性,人家根本就不会跑,师弟哪有命在?“新抓的五个人,是在下师伯仪芬真人亲自以莫大法力抓住的,他们想自爆,也不可能。”陆从夏笑着回答他们的疑问,“至于昨天坊市的那位……,怎么说呢,魔门凶残,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了神魂,不得不自爆。”那抓住的五个人,难道没被人控制神魂?大家彼此互看一眼,倒都没问仪芬真人是怎么操作的。太霄宫对他们的安全很上心,昨天那个自爆者,之所以没造成伤亡,是因为他要自
爆的当口,被赶去的陆岱山陆前辈以数个结界箍住了。人家一路护送,现在总要给点面子。“如此,陆师妹请在前面带路。”陆家既然有请,当然不会让大家飞着去。路途有些遥远,飞着的队伍太长,反而更不利于保全。陆从夏笑着摸出一个宝塔,“去!”宝塔迎风而涨,转瞬间,好像一个真正的宝塔般立在客院的正中,“这是我陆家的七层塔,它是飞行法宝,亦是悟道之塔,所有在陆家核心区域悟道悟功者,都会被塔壁特别的道阵影印下来,里面有一百零三位陆家先辈悟道悟攻之境画,有缘无缘……,端看各位的造化了。”我的天!知道悟道之塔的修士,个个眼中放光。此塔是陆家第一代先祖从古仙洞府中带出,据说,其之前有些残破,被他阴差阳错的修补之后,形成了特别的道阵。其道阵可以自动吸收周遭悟道悟攻者的‘悟’程,形成境画。观摩境画,有缘者,可以自动带入跟随悟道悟功。“多谢!”申甫大步进去的时候,先朝陆从夏一躬身。陆灵蹊被南佳人科普后,望着高高的七层塔,这才明了第一世家的底蕴。“多谢!”一个又一个修士进去,每一个都在塔门前,朝陆从夏一躬身。不管有没有造化,人家给这份机会,都得领情!“多谢!”陆灵蹊也在塔门前行了一礼。陆从夏笑着回礼。时也,命也,运也……把如此重宝拿出来,与各宗新秀共享,一为应对未来可能的跨界之战,二为陆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需要各方修士的支持。交好这些未来大有潜力的修士,比交好那些早就成名前辈的成本,要小的多。陆灵蹊一步踏入七层塔,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她以为的大多了,近百人站在一层,还显得稀稀落落,似另有空间之阵。她的眼睛,很快移到微黄的塔壁。或坐、或立、或冥想、或苦恼、或望天……身着太霄宫月白法衣的修士,在塔壁上栩栩如生。这就是境画吗?陆灵蹊一边好奇这境画,一边好奇这些陆家先辈。“咦?这不是陆传……前辈吗?”前方传来惊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旁的申甫看着塔壁上脸有稚气的陆传,敲了冒失的师妹一下,低声道:“陆传前辈少时,是陆家有名的天才。”陆灵蹊心下一动,连忙加快步伐。陆传是少年天才,陆信也一样。陆传能在此留影,陆信……“那……这一位是陆信前辈吗?”李开甲看了一眼正过来的林蹊,知道她想找谁,帮忙指另一个看着花海花开,若有所思的少年。“这里是悟道之塔,你怎么也有这么多闲话?”申甫真想把师弟师妹都敲一顿,传音给所有的师弟师妹,“谁再放一个屁,每天加练一个时辰。”啊?天剑宗的女修连忙捂住了嘴巴。李开甲望了一眼林蹊,传音给申甫,“师兄,我加练一个时辰,你告
诉我,他是不是陆信?”申甫无奈了,“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他。”认识陆传,是因为他活着。“……”李开甲不想朋友失望,他似乎无意识地朝赶来的陆灵蹊点了下头。陆灵蹊心中巨震。原来那个悲苦留下斑斑血泪的手扎的信老祖,少时是这个样子吗?境画上的少年眼神专注而悲悯,花海似乎在他眼中绽开……这时候,他多大?跟她差不多吧?陆灵蹊看着老祖宗的眼睛,想他看到这片花海花开时的感觉。他想到了什么?花开花谢终有时?想到了早早过世的母亲?还是想到了也跟花一个年纪的无想老祖?陆灵蹊不得而知,她看着花海的眼神,不知不觉,有悲悯有愤怒。如果没有血脉之累,早有天才之名的信老祖,又何至于死不瞑目?杀念一动,不知怎的,她好像突然之间,置身花海。她看到了悟道的老祖。只是,他的样子,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花海中,不止花瓣在飞舞,还有十几个穿着花衣,掩行而来的杀手。原来,祖宗悲悯的眼神不是给这些花的,而是给那些杀手。呼!好像一阵风来,花瓣随风而舞,可是,它们突然有如利器般,往急奔而来的杀手射去。咻!咻咻咻……陆灵蹊闻到了花香,感受到了无尽的杀气。可她好像在这里,却又好像不在这里,无数花瓣从她身体穿过。它们在无序中,似乎有形也有阵,不论被杀手打落多少,在这花海,总有源源不断的补充。他们防了前面,防不了后面,防了上面,防不了下面。偏偏灵气护罩,总是被那不时变形的花阵一触而破……此时此刻,陆灵蹊完全不知道,她的周身,幻出无数花瓣,它们随着她在花海中所见,或呼啸如浪,或飘然若舞,成阵成海,漫天而动。“这是……悟功?”南佳人好想惊喜!悟道不是这样的,站在花海里的师妹满身杀气,哪怕翩翩起舞的花瓣,在旋转中,也带了好像利器的哨音。“是悟功!”陆从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羡慕,“这是陆家第四代老祖陆望的悟功境画,他老人家六百岁时,自通天塔离开无相界。”什么?闻言望过来的修士,不是一个两个。“陆望老祖是个杀气很重的人,有异形之宝,可幻飞花摘叶,对敌之时,常让人防不胜防!”“……”“……”师妹打架都比别人专注,要不然也不会在演功堂跟闵师兄揍到脸上。千道宗诸人虽然想矜持一点,可是常常忍不住嘴巴咧开。陆灵蹊终于见到老祖动手了,只见他抬手间,无数花瓣聚来,形成了一把花鞭。咻!花鞭轻甩,在杀手的犀利还手中,似乎柔韧如水又似乎坚韧如剑,心随意动,每一次被挡被击,鞭头总会一弯一甩,在杀手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十六杀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