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为聘 (第2/2页)
方溯斟酌损益,回了:陛下,是王婿。
于君珩臻知道这事之后大笑,亲口说:“你可不是妖妃,你是妖后。”
“祸国殃民,一笑千金的妖后。”
方溯咬着毛笔的一头,笑道:“君上你这样不行,我打了十几年的仗,什么骂名没接过,却从来没人说我是妖后,你这是毁我清白啊。”
于君珩臻道:“你都和本君在一起了,还有什么清白,你就从了我吧,美人。”
方溯一把推她,道:“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
方溯一不做二不休,道:“都说了我是妖后,不坐实怎么行?”
于君珩臻若有所思道:“他们说我是暴君,说你是妖后,还真是……”
她夺了方溯的笔,在宣纸上写到:天作之合。
方溯拍手大笑,还真像个妖妃。
“不对,还有。”她道。
“还有什么?”
方溯随手添上白头到老。
于君珩臻道:“对,白头到老,白头到老。”
“本侯与侯爷共白首。”
她正要亲方溯,却被方溯躲开了。
方溯笑,很勾人。
于君珩臻道:“怎么了?”
方溯道:“都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君上,我的荔枝呢?”
于君珩臻道:“本君很想给你荔枝,别说千里,万里本君也能让人运来。只不过这个时候,上哪去弄荔枝?”
“为什么不行?”方溯认真发问。
于君珩臻道:“天太冷了。”
方溯道:“你都不宠我。”
“那你要本君怎么宠你?”
方溯摇头道:“不行,君上,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不算宠我,不是天凉吗?弄暖就行了。”
于君珩臻道:“你当是本君吗?你一抱就暖和了?”
方溯简直被气笑了,道:“你不会点火吗?”
“荔枝园里怎么点火?”
“找火盆,一棵树下面围一圈火盆,”方溯十分认真地说:“树枝都用棉布包上,你还怕不够暖和吗?”
于君珩臻思索道:“不行。”
“怎么不行?”
“用棉布不行,用棉布怎么能显示出我对侯爷的宠爱?要用丝绸,不……不用丝绸,用鲛绫。”
传说中,由鲛人织成的,价比黄金的东西。
于君珩臻为自己绝好的主意而沾沾自喜,道:“就用鲛绫。”
“来人,”于君珩臻道:“去,让人点上火盆放到荔枝园里,再用鲛绫裹上树枝,三天后,不,明日本君就要看见。”
匆忙进来的侍女听见这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疯了。
可是她疯了也是西凉的国君。
她说的话,不能不听。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掀起轩然大波。
……
“事已至此,难道首辅还要犹豫?”赫连然道:“夺妻之仇,又将狩园下女强行嫁于大人,这样的侮辱,您难道真的能忍下去吗?”
首辅一身黑衣,更显得面色惨白,仿佛受了无数的打击,“只是,她终究是君。”
“不是仁君,就是推翻了有何妨?”
“大胆!”
其中一人道:“首辅大人也莫要怪赫连大人,大人也是心系天下,若是君上真的是明君,那么也……只不过眼下君上已经被妖后迷惑,大人若再无行动,那置西凉百姓于何地?”
“我……”
“请首辅大人莫要犹豫了。”
首辅叹息道:“我本无意此位,只是君上做事确实天怒人怨。”
“首辅深明大义。”
……
于君一族的暴君和方家的妖后没能吃上荔枝。
因为首辅反了。
首辅派兵围攻帝都时于君珩臻正在城楼上与方溯一起看天上的烟花。
听见来人汇报,她看了眼方溯,如释重负道:“终于反了。”
侍卫心道君上你在说什么?
您是被荔枝塞住了脑袋吗?
重华道:“陛下,可是要动手了?”
“嗯,再等等。”
“还等?”
“亡国灭种时不是有暴君和妖后的诀别吗?”于君珩臻兴致勃勃道:“拿酒来。”
“……”
果然有人把酒拿来了。
方溯道:“你不能喝酒。”
于君珩臻满不在乎道:“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无非就是药效加强罢了。景行不是说要陪我吗?”
方溯想了想,拿起酒,一饮而尽。
本想和方溯喝杯交杯酒的于君珩臻手僵在半空。
“景行,”她略带哀怨地说:“您喝也太快了。”
“忘了。”方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于君珩臻只得拿起酒来,道:“我与景行同饮。”
这才喝了。
喝完随手抛了杯子,见天边发红,道:“来了,可来了。”
“这次可以。”重华刚开口就被打断。
“拿东西来。”于君珩臻道。
一个穿着礼服的少女捧着暗红的盒子走上来。
重华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扭头,“呈山河图!”
重华差点没给这祖宗跪下。
少女将地图奉上。
两名内侍展开地图。
山河图等同国之命脉,有这份地图,来往西凉如入无人之地。
方溯轻抚地图,道:“无论本侯要哪里?”
于君珩臻道:“君且随意。”
方溯在青瑶关外用手一勾,道:“青瑶天险如何?”
于君珩臻眉眼带笑道:“本君说过,君且随意。”
方溯拔剑。
一剑割裂地图。
于君珩臻道:“景行这是何意?”
方溯道:“若是半壁江山呢?”
于君珩臻上前,道:“景行为何不要凤阕帝都?”
方溯笑道:“本君怕君上舍不得。”
于君珩臻道:“我舍得。”
“这江山,就送了侯爷又如何?”
“景行,”她去拉方溯的手,道:“本君就以这江山为聘,你愿不愿意,嫁给本君?”
方溯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道:“你要是以江山作为嫁妆,本侯愿意娶你。”
“方溯,”火光照亮了于君珩臻的眼睛,她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方溯回应道。
“我愿意。”
于是于君珩臻大笑道:“听见了吗?本君的晏氏说她愿意。”
因为□□和戾气被熏得通红的眼睛转向重华,“动手。”
“杀了首辅,祭旗。”
“是。”
城楼下,万千黑甲。
刀刃是玄铁,连月华都无法透过。
“景行,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了。”于君珩臻道:“我给你走的机会了,这是你不走。”
“你现在不走,等到你想走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方溯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远处杀伐声不歇。
于君珩臻从后面扣住了方溯的喉咙,强制性掰过了方溯的脸,恶狠狠地吻上去。
“景行。”
“景行。”
“景行。”
方溯忍无可忍道:“你是刚学会说话吗?”
于君珩臻道:“景行想好了怎么陪我玩了吗?”
“等你赢了再说吧。”
“我一定会赢的,”于君珩臻道:“景行好好做准备。”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低笑道,慢慢地吐出一个字,“你。”
这个字蕴含着巨大的热力,可以烧穿人的心。
把心硬生生地烧出一个口子,血不停地往下淌。
焦糊味包裹了两个人。
于君珩臻敲着城楼上的石头,她实在太悠闲了,悠闲的让人看不下去。
方溯看起来十分感兴趣,这个疯子对打仗一直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趣。
只不过这次她不能插手。
于君珩臻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你再等等,到时候我让你训。”
方溯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希望再来一次?”
于君珩臻道:“我可不想,江山为聘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我可找不到能让我再交付江山的人了。”
“至于景行你,这种东西看一次就够了吧。”
方溯头也不转地说:“只要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够。”
于君珩臻一笑,笑声中全是压抑。
“我还有事,你慢慢看。”于君珩臻拍了拍方溯的肩膀。
尤其是用手轻轻地划过了脖子。
“好。”
于君珩臻去找了些东西,她去了太医院。
宫中早就有人听见了风声,只是禁军森严,宫中仍然平静。
太医看见于君珩臻悠哉悠哉地踱步进来时都要疯了。
他确认于君珩臻没有毛病,那么为什么干了这么多不是正常人干的出的事情?
“本君让你做的东西呢?”于君珩臻问。
夏太医颤颤巍巍地从药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打开盒子,拿出那瓷瓶。
“好用吗?”
夏太医道:“君上何不试试?”
这话让他如何回答?
于君珩臻实在太高兴了,所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道:“若是好用,本君有赏。”
夏太医对于这玩意是给谁用心里有了个猜测,心道到时候那位别来要我的命就行了。
于是道:“不敢。”
于君珩臻根本没注意,点了个头就走了。
之后是寝宫里那张床。
她现在打不过方溯,是真的。
原本就打不过,她又中毒受伤,不复当年身手,哪里能对抗全盛时期的方溯?
方侯爷那句把她关起来是真的。
要是真的动手,于君珩臻必然处在下风。
但她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也没必要大开大合和方溯正面相抗。
床已经做好了,也已经替换了原来的床。
她轻轻一碰,铁链哗哗作响。
对,就是这样。
床的帘子格外的厚,并且能隔绝一切声音。
这是于君珩臻特意要求的。
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她舔了舔嘴唇,好像已经看见了方溯在上面的样子。
整理了一下衣服,去找方侯爷。
方溯还没看完,她回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这场仗打的如何?”于君珩臻问。
方溯道:“这首辅带兵的手法也太拙劣了,你们西凉谋反都不需要兵书吗?”
于君珩臻道:“是我们西凉。”
方溯嗤笑道:“你可别带我,我嫌丢人。”
“我十七岁时就比这首辅强你信不信?”
于君珩臻道:“自然是景行说什么我都信。”
“你哄我呢。”
“我哪里敢。”于君珩臻笑道。
“我看你就是哄我玩,一点都不专心。”
于君珩臻道:“看着你,你让我如何专心?”
方溯道:“我这个妖后可冤枉死了,我怎么让你分心了?”
于君珩臻道:“你在就是让我最大的分心了。”
方溯道:“这你也能怪到我头上?你怎么不说是你这个君上定力不行呢?”
于君珩臻道:“天地良心,我这还叫定力不行?换成别人,早不知道在床上滚过多少回了。”
“你还颇为自傲?”
“能在方侯爷面前还像没事人一样,难道不值得自傲?”
方溯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春—药吗?”
“在我这可比春—药烈多了。”
“那是什么?”
“火—药吧。”
方溯大笑,道:“就你这么说话,我都要后悔了。”
“我可不给你后悔的机会。”
“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后不后悔吗?”
于君珩臻道:“我管得了。”
“怎么管?”
于君珩臻凑近,与方溯鼻尖贴着鼻尖,道:“就让你下不来床,脑子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你就不会想走了。”
方溯上下审视了她一番,道:“你不行。”
于君珩臻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行?”
方溯道:“那个不行。”
“哪个?”于君珩臻一脸茫然。
“那个。”方溯嘲笑道。
“嗯?”
“你真的要让我说明白吗?”
于君珩臻这才明白,咬牙切齿道:“究竟好不好,景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我的长乐,你话可别说的太满,我怕我到时候更后悔了。”
于君珩臻玩着袖子里的小瓶,道:“景行不必担心,自然让景行难以忘怀。”
方溯略带挑衅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就等着君上来疼爱了。”
她用手指轻佻地划过于君珩臻的衣领,轻轻理平,又收回手。
若不是时机不对,于君珩臻是真的很想就在这。
她正要拉起方溯的手说些什么,就已经有人上来道:“君上,已经擒获首辅。”
于君珩臻点头。
她拉着方溯,道:“来,景行。”
方溯与她十指相扣,一起走。
火光照亮了染血的甲胄。
长刃出鞘,几乎要划破天空。
于君珩臻站在高处,听下面传来山崩般的万岁。
风吹起于君珩臻的头发。
银白色的长发比月光还要明亮。
“景行。”
方溯攥着她的手,紧紧的。
“我记得有一年,你也这样握着过我的手。”
“就那一年,你说你可不轻易夸人,品级得比你高才行。”
方溯扭头,道:“有这事吗?”
“有,”于君珩臻带着笑,道:“快夸我。”
方溯想了想,道:“于君珩臻,本侯心悦你。”
“够了吗?”
“够了。”
俩人回到宫中已经是半夜,方溯被于君珩臻推上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扣住了两只手。
“景行,你疼我吗?”她眼中带笑。
方溯了然,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却是笑了。
“你好大的能耐,还敢算计我。”
于君珩臻的手腕在她眼前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