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毒手 (第1/2页)
师父找她是什么事呢?
赶去大堂的路上, 棉棉暗想。
很可能为了昨晚冒犯曹师兄的事。毕竟师父千叮万嘱让她把握机会,称这是他最后一次派人帮助她,失败了他就再也不做她师父, 让她去做烧火丫头。
结果她再一次完美失败。
不过,在这无数次的失败中, 棉棉早摸清了师父的性子。他凶归凶, 不会真弃她不管。
只要给他“老人家”做几道下酒的好菜, 她就还是他那不长进的、可怜到需要他用月下草救济的蠢徒儿。
然而进入堂中,看到上座满满一排的长老,无不对着她窃语打量, 再看看师父那紧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棉棉暗呼不对。
是她污蔑师尊的恶劣言行传遍整个宗门了!
本以为至少要好几天才东窗事发,不想一个时辰的功夫都不用。
污蔑师尊可是重罪,再不是几道下酒菜能解决的事,她定会被逐出宗门。
呜呜,再也不能给灵哥哥送灵草,不能学习魅惑的本领了……罢了罢了,看来她真的没有做妖女的本事,无法迷惑到灵哥哥, 做妹妹就妹妹吧,至少能光明正大呆在他身边……
棉棉按捺狂喜, 装作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蔫蔫走到堂中:“徒儿拜见师父……拜见各位长老……”
“果然是你。”
一侧蓦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循声一看,是袁大长老。
他就坐在师父身侧,拂着稀疏的雪须,目光和蔼地看着下方的棉棉。
他的和蔼可亲让棉棉心一沉。
这不是谴责批判一个人时应有的神情面貌。
这时, 棉棉注意到袁长老座后立着一名男子。
雪颜墨发,身长玉立, 姿容翩翩,仙气逼人。
不就是那位把纱织迷得神魂颠倒的“无垢灵体”吗。
棉棉不动声色垂下眼帘,朝袁长老行礼:“见过袁长老。”搭在肩上的辫子滑溜到了胸襟,天青软帕的尖端随之左右摇荡。
“无垢灵体”眼帘微掀,缓缓换了个站姿,唇角衔上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早上见你便觉你吐息至纯,一问你师父,果然你就是我们最近一直在找的人。”袁山望向永薪:“永薪,之前为何不举荐江棉?”
永薪比袁山资质辈分要低,自然一改平日的凶巴巴,姿态谦逊温顺:“晚辈这徒儿是杂灵根,而且,她家中有未婚夫……”
袁山闻言眉峰一抬,望住棉棉。
永薪:“晚辈觉着不合适,便没有提及。”
“没错袁长老。”立在堂侧的正隆走出来附和道:“就算江棉没有亲人也不适合去遍地是诡毒障的黑云。她身上毫无灵力,从未出过任务,别说帮忙引出绿头妖,很可能会成为累赘拖累我们!”
棉棉听到这里,整个人差点没蹦起来。
他们在讨论让她去探索秘境?
那传说中遍地是灵草灵药的好地方?!
棉棉连忙唤了唤:“师父!我…”
“正隆所说不虚。”永薪向棉棉递了个“你闭嘴”的眼神,对众长老道:“绿头妖狡猾,数目也不清楚,让她去太冒险了,昨日我推荐的纪华和唐蓉,她们亦是处子之身,吐息纯,身手也敏捷,不如让她们……”
袁山摇摇头:“她们的吐息和纱织的差不多,起不了作用。”接着转向棉棉:“江棉姑娘,你家中有未婚夫?”
棉棉点点头:“是的。”
“他可知,你是合欢宗弟子?”
“知道。”棉棉平静道:“他以我的身份为傲,常叮嘱我不要有顾虑,潜心修炼。”说着,拱手弯腰道:“请师父和长老们给我机会,江棉会努力完成任务。”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讶异不已,饶是见多识广的袁山也惊叹地抚掌三声,毕竟普通凡夫俗子对贞洁忠诚是极其看重的。
“那么,就这么定了!”袁山一锤定音:“江棉,午后收拾一下,随正隆一队前往黑云。正隆,安排人保护一下她。”
“可是……”正隆为难道:“就算所有人都护着她也没用,她是杂灵根,一点护体灵力都没有,如何入得黑云深处。”
袁山抚须一笑:“杂灵根不是问题,吃洗髓丹洗成四灵根便可。”说着似想起了什么,看回永薪:“你不是刚炼出洗髓丹吗,快给你徒儿吃一颗。”
永薪滞了滞,紧接乐呵呵将像在做梦一样的棉棉招到跟前,拿出洗髓丹,在众人的视线中放入棉棉手心。
“江棉,你的吐息有助于对付黑云秘境的绿头妖,不过,那里毒气熏天,险境重重,异兽凶猛,为了你的安全,为师炼制数年的洗髓丹,便赐给你了。”
说到赐给你,永薪包住棉棉的手,注视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祥:“莫辜负为师对你的期许。”
棉棉感动极了:“徒儿回来给您做把子肉!”
永薪满意点头,拉起她的手:“吃吧。”
棉棉顺势张口接药。
然而她嘴一滞,整个人怔住了。
她张口接到的,只是一点丹药的碎末。
清凉微苦的滋味,眨眼消融在她的舌尖。
“苦吗?”
面前的师父慈眉善目,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亲切:“苦也得吃下去,这都是为了你好……”
棉棉很快回神,在所有人视线中把这“颗”洗髓丹吞了下去,俯身跪谢:“谢师父恩典!”
议会结束后,棉棉正要离去,不意听见袁长老与人说话的内容,不由止了脚步。
“魈,你也去做准备吧,记得器物带齐……”
魈?不就是那位……
棉棉扭身去看,看见袁长老身前三尺外,一长玉立之人朝他徐徐拱手的优美身姿,菱角分明的脸上,两片洇红薄唇轻吐:“徒儿告退。”
随后抬脚下阶,朝棉棉这边方向走来。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投向前方的眼睛无波无澜,视线并没有放在任何一处,显然没有在意棉棉的存在。
棉棉亦是一副没有注意到他的模样,侧身百无聊赖地理了理衣襟。
“棉棉!”
一声高呼从外传来,棉棉不慌不忙扭头望去,是无论何时都美丽动人的纱织。
棉棉眼帘低了低,眸底闪过一丝异光,再抬起时,整个人已变回了大家都熟悉的憨态,朝纱织跑去:“纱织!”
纱织一副遇到了大喜事的样子:“棉棉,我们能一起出任务了……诶?你去哪?”没想到棉棉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越过她往外跑了。
“待会儿聊!”棉棉一边跑一边回头解释,模样火急火燎:“我要回家一趟!”
看着那雪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纱织眉宇流露一丝戾气。
居然被她溜了。
本想借机在问师兄面前臊臊她,让她明白选她去黑云只因她是全宗门最老最敦实的处子,如此她必会露出又耻辱又无助的蠢样,最憎胖子的问师兄看了肯定很开心。
纱织回头看向已止步在数尺之外的问魈。
恰好捕捉到他将目光从大门冷冷收回的动作,垂眸间,眉宇分明透着萧杀凉薄之意。
嘿嘿,他果然厌恶极了胖子。
——问师兄小时候被胖子欺负过……
纱织耳边响起之前听过的传言。
看来这传言是真的。
“问师兄,纱织正巧在找你呢。”她朝他缓缓走近,声音柔弱甜美:“黑云异兽嗜血,我带伤出发怕是不妥……问师兄?”
眼前的男人似陷入了沉思,敛眸抿唇,毫无反应。
纱织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当即大胆抬手,摸向男人近在咫尺的胳膊:“帮纱织换个药好吗……”
不想男人竟有第三只眼似的,施施然侧身,躲开了她伸来的手,徒留她的手还僵在半空。
纱织眼眶顿时泛了红:“是纱织要求过分了么?”
一直没正眼看她的问魈,听到这里,眸子终于往她瞥去,微挑的眼尾透着不耐烦的傲意,懒懒闭合的嘴唇,终于动了。
“纱织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低徐温和,只是听在纱织耳中从未有过的寒冷。
“鄙人是藏经阁副手,不是药房的小厮。”
说完,便淡淡颔首,徐步走了出去。
纱织面无人色地如一块石头立在原地,很快永薪发现了她:“纱织,你怎么在这?”
纱织强颜欢笑:“徒儿来看看下午何时出发。”
“这趟你不必去,养好伤再说。”
纱织眼睛瞪得像铜铃,没法冷静了:“不!师父,我伤好了!问师兄给我上了好药……”她动作慌张地解开腕上布条,要证明给师父看她所言非虚:“师父您看……啊!!”
只听一声凄惨的尖叫,纱织手腕顿时鲜血淋漓,而那根血迹斑斑的布条上,明显粘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
郁郁葱葱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座不起眼的木屋子。
一个雪白的小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屋子,在窗下探了好一会儿脑袋,确认屋里没人了,才轻轻推门而入。
棉棉轻轻关上门,环视这熟悉又亲切的屋子,不由张了张唇:“灵哥哥……”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的静谧。
三年了,每次她都特意挑他不在家的时候回来。
她知道他有找过她,但也知道,这仅仅只是出于道义的担忧,得知她平安之后,便停止了寻找,更没有喊她回家。
他不说,她也硬气地不回来。
可渐渐地,她耐不住思念产生了悔意,后悔当初自己不懂迂回,满脑子就想和他做夫妻,被拒绝后狼狈逃走,把自己架到了难堪的地步。
回想他们少时相依为命,那时的灵哥哥多好啊,把她当宝贝地宠溺,长大了却避开她,说什么要做夫妻先修仙……
修个鬼的仙呐,她江棉怎么可能放得下红尘俗念。
棉棉把纱织给的赤红灵果,以及攒了三个月的月下草,一起放到了桌案上。
每次悄悄回来,她都会留下她收集到的宝贝,但从不留一字半句,因为她不知道能对一个并不记挂她的人说什么。
她恋恋不舍地环顾一圈,准备离去,蓦然看到里边的床榻上,似放着女人的衣物。
她心突突直跳,走过去拿起看了看,又凑到鼻子闻了闻,圆脸蛋霎时红艳一片。
这是她从前穿的贴身衣服!
原来灵哥哥是假正经,嘴里总是规矩,手都不给她碰,原来他也会想她,想和她亲.热……不然她的贴身衣服怎会放在枕边,上面又怎会沾满男人的味道呢。
她心里从未这样欢喜,拿起塌上的枕头紧紧搂在怀中,陶醉地幻想此刻抱的是她的灵哥哥。
她想了想,在屋内找来纸笔,俯桌写下。
“灵哥哥:
三年不见,你最近修炼可顺利?
我即将要去一个灵草非常多…”
写到这里,笔尖犹豫地提起顿在了半空。
她蹙眉思索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且非常危险的秘境探险”。
“我很害怕,但是我争取了这个机会,因为同行中有能助我修炼到筑基的人,且不止一位呢。我相信这一趟,定收获颇丰。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再也不是只会胡闹的丫头。
棉棉字”
棉棉将信对折,压在了月下草下面。
棉棉赶在队伍出发前回到了逍遥涧。
按从前,棉棉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往返于十里外的家,全因她身体多了股奇妙的灵力,不再如从前笨重僵硬了。
思来想去,应是师父给的那丁点儿丹药末起的作用。
一点碎末都能增添灵力,若一整颗吃下去,岂不仙气满满,直接就能御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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