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现在就叫给爷听--双 (第1/2页)
回明府的路上, 云听不能自控的想象着昨日那混乱的一夜过后,被留下的明家会因她而遭受何等样的非议指点,她一寡妇之身当着婆母的面被旁的男子掳走, 她消失的这一夜,无论有无发生些什么, 在世人眼中她都已经不再清白犯了妇道,她的婆母便再豁达恐也无法释怀。便是她, 若处在婆母之地, 怕也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平常面对。
马车停下时, 这座本是她心安归处之地, 如今她竟胆怯的不敢下车相见。她不知道此刻府外有无好奇观望的百姓,亦不知有无暗下探听的邻居家丁,更不知明府中人, 乃至于婆母看到她归来, 且是坐着旁的男子的马车,带着旁的男子委派的奴仆,甚至披着旁的男子处的衣物的她时,会是何种反应。
可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诧异鄙夷,或是怒斥驱赶?她会迎接什么,她能承受得了吗?
只是一想到自己会受到千夫所指, 云听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却无意间扯到了披风, 被那帽领上的狐毛蹭到脸时,她似是被针扎到一般浑身一震,而后便猛地用力将被系得简洁大方的系带拽掉并狠狠将之掷于车地。
过度用力的动作及充上头脑的怒气令她本就有些昏沉的脑中一阵嗡鸣黑暗, 摇晃着扶着车壁好一会,那股晕眩才缓缓淡去。
再睁眼时,方才那极负面的自扰测想仿佛也随着那晕眩淡去,她紧了紧手心慢慢站起来,事到如今便是前有刀山她也得去。
暼了地上那精细华贵的披风思维短暂的发散了瞬,竟是庆幸他未过分到让她披着红色披风而来,否则她定是克制不了情绪,当场便与他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如此羞辱明霖。
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踏出车门的瞬间,她的身形还是没忍住僵冻了片刻,终还是鼓起勇气下了马车,但却是未敢抬头四看,梗着脖颈僵着眼神便直直的进了府。
明老夫人见她回来并无意外,也无有她所想的愤怒指责,质问嫌弃,等等糟糕的事情发生,甚至第一时间先拉着她上下打量,见她平安无恙方才松了口气余幸一笑。
可云听却被她若无其事的相待逼红了眼,她受不起她这样包容爱护的亲密相待,她甚至希望她真能打骂她,如此,她如被凌迟的心,才能得以有喘息的资格。
“娘...对不起...”
昨夜混乱,明老夫人一夜未眠。有对她护不住听儿亲眼见她被权贵掳走的颓然自责,更有对时隔一年再次听闻霖儿消息的激动。
而更紧要的,却是要及时处理火情,乃至于昨夜府中动静的后续。好在当时她命人散播出有强权欲逼听儿就范而未果,自杀以明志的消息并未言明那强权之人名姓为何,昨夜那般势态她明府已是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听儿名声。
但当她欲派人再传消息时,却先被告知已有人将明府之事压下,便是左右邻里也只对此事三缄其口只道是人无事便好,于她们来说需得费尽心力还不能保证是否可将消息完全堵住之事,却于那真正的强权来说,不过是一道命令的功夫。
待一切都重归平静后,明老夫人独坐佛堂苦笑感慨,至天明时,已心中有了决断。
她蹲下身将长跪不起视若亲女的儿媳抱在怀中,感觉到她蓦地僵硬的身子,一下下轻抚她的发,任她在怀中忽地纵情痛哭,待她气息渐渐平复后,眨了眨同样酸涩的眼将水汽逼退。
未让她起身,就着这般姿势深吸口气望着佛堂外澄净碧空,语音优雅如常道:“听儿何罪之有,娘只自责明家未能保护好你,心疼我听儿受委屈了。”
云听当即心神大震,她万万不曾想到,她的婆母不仅不曾怪她,竟还自责未能保护她,如此深情厚谊,她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啊。
她没有起身,就这般依偎在她的婆母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一位母亲的怀抱是何滋味。
玉白的双手依恋的抱着她,因着哽咽而听得人心头发软的声音里满含濡慕,却又似带着某种决绝:“娘,谢谢您,对不起...”
谢谢您给了我一个母亲的温暖,谢谢您让我知道被长辈关爱有多幸福。对不起不能再与您相依为命,对不起不能再守着明霖,对不起...
明老夫人抚着她发顶的手顿了下,鼻端亦猛地酸涩,她听出了她短短一句话中的深意,虽已有了猜测,却心中还是揪痛了下。
但她知道,抛开听儿的意愿,这样的结果应算得上是最好的。明家式微,家中无一男丁,更无有强有力的靠山,以听儿这般姿色,必引得他人觊觎惦记,而今,那凤敖横空出世,未尝不能为听儿提供一安稳之所。且她看得出来,那人对听儿是有几分喜欢的,只要听儿能放开过往,专注于眼前,日后定能过得顺遂。
只是可惜啊,霖儿终是未能留下血脉,明家,就此要断送在她手中了...
明老夫人一时心内五味杂陈,却她已经无有可再失去的,云听便也就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那么她便不能任由她去何傻事。
“听儿,娘有话叮嘱你。”
云听不知明老夫人已察觉到她的意图,便顺势直起了身,抬起头时迅速擦净了脸,莹白如玉的脸如雨后娇蕊,干净,又动人。
“请娘教诲。”
自古绝世美人命运多舛,此话当真一点不假。
明老夫人看着她纯洁如白纸诱人摹画的神情,心中暗叹,亦更添了忧心。
她旋身在她身边跪下正对着佛堂里明家已逝的牌位,郑重说道:“列祖列宗在上,自今日起,云听便不再是我明家妇,”
“娘!”
云听惊愕的侧头惊喊,身体里的热气也同一时被抽了干净冰冷彻骨,她虽来时已下了决定,却当真听到此时仍心内茫然荒凉,仿佛她在这世界唯一的根断了,她恐慌害怕再无落脚之处。
明老夫人反握住她陡然冰冷的手指,未有转头继续说道:“但我与云听虽无血脉相连,却亲如母女,遂,今便收其为义女,不更名换姓,却是我明家女。听儿,”
她这方转过头,柔和了表情看她:“与娘一起拜见祖宗吧。”
云听愣愣的看着她,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实令她难以平静,却顺着她轻柔的力道懵然的拜了下去。及至二人出了佛堂,云听方猛地回神急急说道:“娘这不可!儿媳变义女这若传出去明家要如何自处?万万不可!”
明老夫人却淡定从容:“在娘看来,名声远没有活着重要。”
她说话时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云听心中一颤,有些闪躲的避了开来,稳了稳气息说道:“人命大过天之理,我自也心中深明,可立足此世,于世人眼中名声却比命重,我亦更知人言可畏之凶。遂,纵我背离明府,却不愿明府因我蒙羞。”
“听儿,”
明老夫人眸光温暖的看着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方才你我已告慰祖宗,你便已是我明家之女。娘不怕,娘怕的是这世间再无令你我牵挂之人,也怕日后待我老去,明家,霖儿,自此消失在天地间。所以听儿,虽你日后不能伴在娘身边,但你我母女亲缘不断,我也盼着你好好的,日后,或可还有归家之日陪一陪我,你可明白?”
云听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泪水再次决堤,父母之爱必为之记深远,她的婆母,不,是她的娘亲,是怕她走了绝路,是在拽着她活着。
“我何德何能,得您如此爱护,明明都是我,连累了明家,对不起明霖...”
“听儿纯粹干净,任何人都会喜爱有加,该是娘和霖儿有幸能得听儿这样世间少有的好姑娘。”
明老夫人想了想,将腕上一只碧绿玉镯戴至她手上,轻轻按在上面摩挲了下,拿帕子拭掉她脸上的泪珠,似是不经意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奴婢,缓声说道:“人终是要往前走,往事可以回忆可以感慨,但不可以沉溺。娘将你当做亲女,便当作为你送嫁好生叮嘱,听儿美貌若无靠山眷顾,势必遭受觊觎飘零。无论如何,你的安危无虞,只要保守本心,自可百毒不侵。”
意味深长的说完后,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此物珍贵你且万万留心莫要丢失或摔了,你只记得,无论何时,明家都是你的家。”
待那侍婢半是强迫着将人请走后,端姨走上前来搀扶着她叹息道:“老夫人,您这是何苦,且那物隐秘,少--小姐能发现得了吗?”
明老夫人四下望了望这陡然清冷的宅邸,猛地身形一晃,待那阵晕眩消失后,蓦地松了口气,往日里端庄挺直的背脊竟微微塌了下来。
不过她也只是任自己颓唐了几息便又重新振作,最后望了眼已经无人的府门方向,转过身淡淡笑道:“听儿那般芳华我怎忍心看她独自凋零,且这也是霖儿之意。只要她仍心中放不下霖儿,于那凤敖后院,便可以高枕无忧。又可不再受旁人觊觎抢夺,此乃是双赢之举。至于发现与否,尽皆都是命吧。”
端姨却想到那性子执拗认死理的少夫人暗下摇头,若少夫人一直对那太尉无动于衷,岂不是会遭受磋磨?可随即想到少爷留下的遗物,便又释然,未再说话,搀着她服侍了大半辈子的主子慢慢入了寝院,身后的明府大门亦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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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见着那婢女将绑着一条白绸的白玉扇与红鞭交还老夫人后,云听身上只有这一枚翠镯聊以慰藉,她纵心中万般不舍,可也不愿让明霖的心意掌控在旁的男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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