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酷吏案(12) 小杰果然表现得不舍 (第1/2页)
殷莫愁说:“你说你初二晚上看见了赵大夫穿着一件青绿色衣服坐在榕树下?你在撒谎。”
“怎、怎怎么会这样……”王捷不可思议地检查身上的衣服, 可无论他如何翻看,身上这件名贵绸衣始终保持黑色,甚至在月下流溢着淡淡光华。
“这件衣服用的是岭南蚕丝, 染料来自滇南山族, 这套染料制作之法是人家不传之秘, 同福号花了大价钱买到,又派师傅住进山里向族中老人勤苦学习, 终有所成。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衣服呈青绿色。可到了光线暗的地方颜色看上去就会变暗。这是同福号几年前的老款式了。当时出了两种颜色,一种青绿, 另外一种是枣红, 白天和其他衣服一样, 到夜里,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上去就变成了黑色。当初这款衣服还有个名字,叫做锦衣夜行,因此十分受那些低调的权贵追捧。”说罢, 他勾起一个嘲讽土包子的微笑, “一件衣服,可以白天和夜里呈现两种不同颜色——你只知道同福号的衣服贵, 却根本不知道其贵在哪里。”
殷莫愁:“你见过赵通在白天穿这件衣服, 又对这衣服印象深刻, 于是捏造证词, 讲得煞有介事。初二的午夜, 赵通已经被你毒死,你却跟我们说赵通穿着青色长衫在什么榕树下和你谈心,你是和鬼在谈吧。”
王捷连忙大喊冤枉, 说他眼神不太好。那天晚上其实看走了眼。赵通穿的是黑衣,不是青衣。
殷莫愁料到他会如此为自己辩白,说道:“你说护院最要紧的就是眼神好。你是想说你在吹牛撒谎呢还是丁二老爷挑人的眼光不行?”
“我我我……”王捷怎么回答都是错。
丁立水曾说“没理由不相信王捷”,此刻脸上挂不住,表情要多难看有难看。
殷莫愁又说:“刚才我们从东院的埋尸点走到了西院赵通住处,耗时一炷香。期间有一轮护院巡逻。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在害死赵通后把他背到东院,这期间一定会至少遇到一名护院。可是为什么都没有遇到?因为巡逻的人就是你自己。你埋完赵通的遗体以后又大摇大摆地回西院——好啊,巡逻和埋尸两不误。”
王捷仍想困兽之斗,结结巴巴说:“那那那就算是个护院也不一定是我呀。府里这么多护院……”
就在这时,丁立水的一个手下进来说,在王捷的房间里搜出重要物证——头乌。
王捷再也无话可说,像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这么怂,李非心头有个大大的疑惑,小倩到底看上他哪里好?
殷莫愁问:“毒死赵通的是头乌和白草两味中药,另一味药材白草在哪里?为什么府里这么多年轻力壮的护院你不选,却选择赵通作为小倩的假情郎?按理说以赵通年纪当小倩的爹都绰绰有余,是最不般配小倩的人选。”
王捷喃喃自语,也说:“是啊,他们根本就不般配。”
李非着急:“小倩现在人在哪里?”
王捷却恍若不闻,自顾重复着:“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我白白杀了人又什么也没有得到……”
“什么意思?!你不是小倩的情郎?!”李非脱口而出。
王捷摇头:“小倩根本不爱我。她只是利用我。”
王捷油嘴滑舌拍马屁,当然很识趣,这里就是酷吏之家,也就没再挣扎求饶的必要,心想与其受尽酷刑才和盘托出,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就这么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一切要从小倩遭受家法说起。赵通是个老好人,以前他在监狱里给犯人看病,路边的流浪的小猫小狗病了,也照看,所以府里每次有下人受罚受伤,赵通总二话不说伸出援手。可谁知道他原来是个畜生。那次小倩受家法,赵通在治伤的过程中不知怎地发现了小倩过去是风尘女子。他以公开这事为要挟,侮辱了小倩,从此以后变本加厉,经常让小倩去伺候他。”
王捷咬着牙:“我就是在一次巡逻时看见小倩红着眼睛从赵通的房间里出来。凭着多年护院的直觉,我冲进去质问赵通。那老淫.虫笑嘻嘻地把一切告诉我,还跟我说,只要我不把事情说出去,他可以和我共同分享小倩。我我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当场气得把赵通打了一顿。”
李非不知这些,喃喃说:“她在信里从来不提,”他心里愧疚难当,沉着脸问,“那后来呢?”
王捷严肃地说:“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趁人之危,对,我是喜欢小倩,但我绝不会侮辱她。她对我说,只要杀死赵通,就跟我好。我第一次对女人动心,不知道怎么地就答应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是对古往今来男人们头脑发热不理智的掩饰,兼甩锅。
丁立水问:“谁下的毒?”
王捷已经没什么顾虑,如实说:“是小倩的主意。但药是我出去买的。”
丁立水微讶:“一个风尘女子还懂这些。”
“她先给赵通的茶里下了百草。同一天,我以赔礼道歉的名义把他约出来吃饭。表面上答应他的提议,我俩喝了小酒,酒里下头乌。我是借护院巡逻便利,埋了赵通。第二天我去找小倩,但她却已经不见。我又等两天,还是没看见她。赵通与小倩消失的事很快就被人发现,我渐渐回过神来,小倩很可能利用了我。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对,她一定是逃走了。我、我感到后怕。所以就把赵通和小倩苟合的事说出去,让大家以为他们私奔。至于后面越传越歪,说小倩是杀害老爷畏罪潜逃等,是我意料不到的。”
李非忍不住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小倩,她有什么异样?”
王捷想起曾经的心爱女人,表情复杂:“小倩说,赵通是她的污点,杀了赵通就可以和心上人在一起。哎我真傻,那时还以为说的心上人是我。现在回想起来,小倩的表情很忧伤。”王捷眼睛里又多出一丝温柔,“她微微皱眉毛的样子,真挺好看的。”
“是不是小倩让你杀害老爷?”丁立水问。
王捷大摇其头,忙说“我怎么敢”之类的话。但他欺骗过丁立水,故而已经不再被后者信任,老酷吏多次提出要动用酷刑撬开杀人犯的嘴,但都被殷莫愁强势摁住,她说:“丁立山的死与他无关,杀赵通,对王捷而言是出于一时激动,不是经久预谋。”
丁立水虽半信半疑,但不敢违逆。
王捷被押下去,诸人久久回味。
一个护院微不足道的爱情故事很简单,却又透着人性的复杂。平日里内向老实又富有同情心的大夫实际上是个老混蛋。而油嘴滑舌爱拍马屁的人却有颗真心。惹得连丁伟这样的二世祖都长吁短叹。
小倩阅尽千帆,竟还能为一个男人五迷三道。只不过这个心上人既不是人面兽心的赵通,也不是为她铤而走险的王捷。
到底是谁?仿佛一切绕回起点。
不知为什么,李非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他反而更宁愿小倩的情郎就是王捷。
“凶手有备而来,利用小倩物色替罪羊,对他而言,丁家把丁立山案的矛头对准赵大夫最好,如果还要深究,最多再挖出一个护院。”殷莫愁毫不客气地说,“以酷吏多疑残忍,若此案没有外人介入,护院说什么都没有用,或许已经被屈打成招,被认定为是小倩情郎,为爱杀人。”
丁立水脊背发凉,他确正有此意,殷莫愁字字说中。
殷莫愁沉思,这种金蝉脱壳的作案手法不由让她想起之前的画舫案和冯标。
李非:“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密道看看吧?”
他有点关心则乱,殷莫愁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说道:“凶手步步为营,几乎是刻意引导我们找到王捷。他把我们的每一步都算进去,再照着他留下的线索调查已经意义不大。不如换个方向,由其动机入手。”
丁立水:“动机?”
“什么动机?”李非有点急,“你快说。”
“杀丁立山前,凶手曾对他用刑拷问——”殷莫愁盯着丁立水,李非脑筋转得快,忙问:“丁家是不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珍宝?我丁家穷苦出身,没什么传家宝啊。”丁立水拧着眉毛绞尽脑汁地想,“大哥这两年都没出门,要买什么都是由我代劳,是买了些古玩,锁在床底下,但不是什么太贵的玩意,不至于,凶手若要,大哥一定会给。钱财身外物,哪比命重要。”
什么宝贝让病魔缠身的丁立山硬挺着不拿出来,认为自己还需要挣扎一下?
“不限于金银财宝。”殷莫愁提示,“能让丁立山几乎抵死不开口的,是身家性命所系。”
身家性命?!丁立水只思索片刻,脸色立马变了:“是、是是是——小庙!”
丁立水大惊失色。
殷莫愁恍然:“小庙原来不是你们俩兄弟拜佛的地方?”
和厨娘林姨闲聊时,殷莫愁和李非曾听过小庙,但当时都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是丁氏兄弟在自家供奉菩萨以消业障。
丁立水左顾右看,竟有点不知如何启齿。李非心急,说道:“还啰嗦什么?我们去小庙吧。”
“不行,不能去。”丁立水忽然站起来。
丁伟原本已经打算跟李非和殷莫愁,只好停下了脚步,天真地说:“为什么,小庙很危险吗?”
丁立水含含糊糊说:“崮州的一些东西,当年被抄家时藏起来的,外人绝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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