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于爷好矛盾 (第2/2页)
然,那姑娘却并不自知,把药喂给他手,顺势抬手扶了扶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嗯,睡会儿吧。”
于渊闭上眼睛,斜依在她身边。
脑子里还在想,她那么瘦弱,怎么能撑得住自己,闭一会儿眼就起来吧。可身体却像不听使唤,极需找寻温暖的地方,半刻也不想离开。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于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浑身上下被盛夏的阳光,烤到几乎着起火来。
他动了一下,立刻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爷,您醒了。”
抬头一看,竟然是庆福。
他动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身边还有人,连忙转头。
傻妮的手还抱着他的头,他的半个身躯都压在她身上。
而她,此时竟然也睡着了,听到人说话都没醒,想来应该是困极了。
于渊想把她的手松开一些,然而这一动,她却是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先去看怀里的人,见于渊已经醒了,忙着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把了一遍脉。
确认没事,才伸手去拿身边的包袱,把药拿出来又给他塞了一颗进嘴里。
等把这些全做完了,才恍然看周围的环境。
“啊?是天亮了吗?”
于渊:“……是天快黑了。”
傻妮:“……”
傻妮:“你,没事了?”
于渊点头,但坐着没动,还若有似无地依着她说:“可能现在走不回去,腿麻了。”
他一这么说,傻妮赶紧动一下自己的腿。
天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木的好像旁边的断树。
庆福连忙伸手想去扶他们,可一时又不知道扶谁好,手就顿在半空中。
傻妮连忙说:“我没事,缓一缓就行,你扶着大公子吧。”
他这才小心地去扶旁边的于渊。
三个人跌跌撞撞走回庆福家的小院,女主人早就又做了新的饭菜出来,满满当当摆在桌子。
于渊在傻妮的照顾下,只草草吃了半碗粥,便接着睡了过去。
毒发的能量消耗,对他是巨大的,哪怕这次的时间没有过去长,但还是需要静养。
傻妮在太阳底下睡了大半天,这会儿倒是不困。
待于渊睡实了,她就把他的手拿过来,细心把上面昨晚劈树时,留下的伤口清理一遍。
昨夜天黑,她又全神贯注应付着于渊的狂症,别的都顾不上。
此时再看他手上的伤,心疼到不行。
他的手掌很大,有些薄,指尖又细又长,皮肤白到没一点血色。
但此时两手掌的下方,从小鱼际一直到小拇指的侧面,全部都成了青紫色,手背上也有很多擦伤。
伤口出血的地方,倒是结了痂,但又青又肿,看着都叫人疼。
傻妮捣了草药,用药汁细细把所有伤口擦遍,又找干净的布条包起来。
然后,再检查身体别的地方是否有伤,直到确认没有,才稍稍放下心一些。
出来时,庆福的妻子已经把饭又给她热了一回。
“夫人,快吃点吧,您这都一大天没吃东西了。”
傻妮朝她笑笑,很是感激。
就着炒野菜吃了半碗饭,又喝了两碗凉茶,傻妮的精神更好了一些。
见庆福和他的家人,都围着她,样子还是十分担心的,就又耐心地跟他们讲了一下于渊的事。
就是把他的病,圆的更合理,但关于中毒却是只字未漏的。
庆福听完,十分感慨:“难怪爷会住在山里,我先开始还以为他也是猎户呢,没想到是为了养病。”
傻妮点头,不忘提醒他们:“他这病发起来吓人,他又个极爱面子的人,不愿让人知道,所以昨晚才跑到外面去。
您知道也便知道了,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他该难受了。”
庆福和家人赶紧保证:“夫人放心,我们定然不会往外说一个字的,也让爷放心,你们尽可以在这儿住下去,住到把爷的病养好再走。”
自然不会住下去,这里并不安全,不过是他们暂时的落脚之地而已。
第二天,于渊一醒来,试了试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跟傻妮说:“今天就走,这里不能久留的。”
傻妮虽担心他,但也明白眼下的境况,确实对他们不利。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与庆福他们告别,又往北走了一天,入夜进入一个小镇。
找了客栈,休息一宿。
次日看周围平静,来往都是普通百姓,并无人追过来,才稍微安心一些。
两人在客栈里吃了简单的早饭,傻妮看于渊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就轻声问他:“咱们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于渊摇头:“不用,一会儿去买辆马车再走。”
他们这一路都是步行,从石台镇折回小灵山,又从小灵山走到这里。
步行的坏处是,走的太慢,很容易被人追上。
但也有好处,就是他们可以任意走,基本不走正路,甚至也没有一定的方向,就是想到哪儿走到哪儿,且不容易留下痕迹,也不引人注意。
所以后面追他们的人,从小灵山出来就被他们甩了,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现在两人乘换马车,速度上快很多。
不过马车这东西,对傻妮来说还是新鲜的,她在大丰村时从来没坐过。
牛车也是嫁给于渊后才坐得上,已经觉得很好很好了。
打听了马市,去那里雇佣马车时,傻妮的眼睛睁的特别大,看着那些高头大马,仿佛发现了新世界。
于渊则是轻车熟路,很快就从众多马车中,找到了满意的。
他问车夫:“去石台镇要多少银子?”
对方答了。
他又问:“那去南边守城关要多少银子?”
车夫赶紧说:“这位爷,南边现在不能去。”
于渊便问:“为什么?”
车夫道:“南边现在守的可严了,听说是怕咱们北盛的百姓,过了边关往南梁去,所以凡是往那儿去的,都得有当地的文书,还有兵老爷查,都是带着刀的,碰到可疑的立马就扣下来。”
于渊略有遗憾地“哦”了一声,这才又问:“那往东,去东白州得多少银子?”
车夫又摇头,“东白州太远了,小的家在此处,不做远的买卖,最多把您送到半途的南郡府附近。”
于渊一脸无奈,带着傻妮上了他的车:“行吧,我们到那儿再寻别的马车。”
车夫见他出手阔绰,也很高兴,还安慰他们:“南郡府是大地方,那里的马车多的很,两位到了那儿,不愁往东白州去的。”
于渊也点头应了,问他一些南郡及周边的事。
车夫摇头说:“最近可是乱的很,四处不是劫人,就是抓人,前不久还有朝廷的官兵,往咱们这地儿来的。”
于渊漫不经心地道:“朝廷往这儿来干什么?咱这地方多穷,又没啥可图的。”
车夫往腿上拍了一把,笑道:“可不是吗?今年好多地方还生了涝灾,地里庄稼都不收,不知死了多少人呢。”
于渊:“那他们会不会是来赈灾的?”
车夫这下笑的更大声了,把前面正跑的马儿都惊了一下,突然加快了速度。
“爷,您可真会说笑,那朝廷啥时候赈过灾?咱们这一带不管是旱是涝,还不都是自己扛着。”
没等于渊答话,他又说:“倒是听说南郡府的老爷们,有往上面报,可上面根本不管。”
于渊微垂着眉眼,轻应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车夫倒是话越来越多,又跟他们讲:“听说朝廷派人来南郡,是要抓什么逆党,说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有三个人,两个孩子,一个大人。”
傻妮看了一眼于渊,把眼垂了下去。
那车夫说:“现在朝廷也是厉害,小孩子都成逆党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干什么事?”
于渊不咸不淡地开口:“这种事,谁又知道?”
见车夫摇头,他才似是不介意地问:“你们平时都这样说朝廷下来的人吗?也不敢他们听见?”
车夫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爷,也就是路上无聊没事跟您说说,真遇到那些穿官服的,咱们谁敢说话呀。”
于渊道:“现在世道乱,还是少说话的好,问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保住性命?”
车夫想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把身子扭到后面,连连向于渊道谢:“爷,多谢提点,以后小的一定管好嘴。”
嘴快的人,还真不一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能管住。
但他们既然是车夫,在外面跑的多了,见的人和事也多,对于于渊的提醒,还有眼下的形势,也是有所了解,应该会起到一点作用吧。
之后的行程里,车夫的话果然很少。
把两人送到目的地后,又朝于渊掬了一躬,却并未看他的脸。
直到两人走远,那车夫才抬起头,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折身而回。
坐了两天的马车,夜里又宿在客栈里,于渊的身体已大有好转。
而他们落脚的地方,离南郡府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于渊倒没急着过去,带着傻妮在街上逛。
他们重新换了衣服,穿的跟这里的老百姓一样,最多算是长的好看的老百姓而已。
两人逛了多半日,待到夕阳西下,才出了镇子,踏夜往南郡府而去。
傻妮跟着他走夜路习惯了,也不觉得怕。
只是她脚步慢一些,于渊便牵了她的手。
牵手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心只想着保命逃命,反而没了过去那些羞涩。
当然,这只是傻妮一个人的想法。
于爷可不是这么想。
他平时冷漠惯了,不是特殊情况,基本不跟傻妮有身体上的接触。
就连傻妮跟他睡在一起,夜里暖他的手,他也当做不知道。
可他眼睛能闭上,心里却明镜似的。
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曾是无数人的依靠,现在却十分依恋,这一双小手里的温暖和力量。
于渊最初发现自己这个毛病的时候,很不能适应。
但很快他又释怀了,沈鸿说的对,他们本就是夫妻,别说是牵个手了,就是真做了什么事,那又如何?
想是想的很开,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做。
而且,他亦很少主动去触碰傻妮。
但其实心里边,又特别想与她亲近。
这种矛盾又别扭的心理,别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于爷藏的特别好。
也只有这时,才会露出一些端倪。
以赶路为由,牵着她,或者背着她,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