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猎物【入v三合一】 (第2/2页)
“当然,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温故笑了下,又给他夹了块剔干净刺的鱼肉:“毕竟我们也没有太熟,可能你还放不开,不信任我,没关系,慢慢来。”
盛知新看着那块鱼肉,没来由的有点委屈。
好像自从父母离婚以后,除了温故再也没有人这样认真地给自己挑鱼肉了。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人的示好和接近抱着一种提防的态度,但万一人家其实根本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好心呢?
自己......可以信任他吗?
温故说完那句话后也没再开口,慢慢地喝着汤,等盛知新自己想明白。
在静默了快十分钟后,盛知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拍戏拍得不好。”
“怎么了?”
“我在片场遇见了一些事......”
盛知新挑重点讲了一些事情,但隐瞒了王楚生咸猪手乱摸自己腰的事,着重讲了片场某几个不对劲的要求和地方。
他话音刚落,抬眼看温故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面色凝重了起来。
温故斟酌了片刻,问他:“有没有人对你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借着指导动作的机会摸你,或者约你晚上去他房间?”
盛知新听见第一句,心中一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没有吗?”
“没有。”
“我知道了,”温故说着,从一边撕下来半张纸,从口袋里摸出根水性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轻轻推给盛知新,“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盛知新接过号码,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有你的微信。”
“万一有的时候微信不能用了呢?”
温故的眼中不知藏了什么情绪,让人看一眼便会有些心惊。
盛知新没来由的觉得温故现在的神情可以算得上“郑重”,于是将那张写了电话的纸条小心地塞进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一顿饭吃完后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温故不顾盛知新的婉拒,坚持将人送回了剧组下榻的旅店。
在外面看见旅店的时候,温故微微挑眉,按住要下车的盛知新:“小盛。”
盛知新回头看向他。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温故的眼中似乎不只有担忧,看得盛知新有些心慌意乱,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目送着那辆黑色轿车在夜色中远去,刚走进旅店的大厅,便听见有人叫自己。
一个人从不远处的休息区站起身:“哎呀小盛老师,这不是巧了么?”
盛知新眉头一跳,带着几分不悦向他看去。
上午那个流里流气的导演助理嘴里叼着根烟,两手抄兜,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这么晚了,小盛老师从哪回来的?”
“我和朋友出去吃了顿饭,”盛知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导演找我有事吗?”
“哦,出去吃饭了。”
助理点点头,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踱到盛知新身边,一伸手便揽住了他的肩:“小盛老师,是哪个朋友的面子这么大,让你宁可跟他出去吃,也不和导演一起啊?”
盛知新没想到导演会因为这个让人找自己的麻烦,刚要躲开,却觉得这人力气大得很,胳膊和铁钳似的紧紧箍住他,让他根本没法逃脱。
相比之下,艾新时不时来一下的强制性肢体接触简直像小打小闹。
这个男人不知多长时间没洗澡,身上一股陈年的汗味,混合着烟味一起撞进他的鼻子里,熏得盛知新脑袋发胀。
“小盛老师?”
盛知新低声说:“就连我和谁去吃饭,导演都要管吗?”
助理细长的小眼睛微微眯起,多了几分虚伪的笑:“这不是担心小盛老师误入歧途吗?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剧组的演员半夜跟别人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男人粗糙的手臂皮肤在他的脖颈处频频摩擦着,上面不知为何十分黏腻,触感如同一条令人作呕的死鱼。
他挤眉弄眼地凑近盛知新,嘴里的烟味随着说话的动作喷涌而出,齐齐招呼在盛知新脸上:“结果人家是和大老板春宵一度去了,第二天床照火遍了全网......我靠你都不知道,简直太劲爆了,连带着整个剧组都没法开工,那损失真的相当大。”
说完,助理撒开了箍着盛知新的手:“小盛老师,得多注意点私生活,我们这种行业的人,千万不能被拍到了。”
盛知新来不及听他后面说了些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向电梯,胡乱地按下自己楼层所在的号码后,几乎虚脱了一般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金属门上,半阖着眼睛,全身都在发抖。
太像了。
那股汗味与烟味,还有粗糙又带着汗的黏腻皮肤,无一不将自己带回到那个充斥着绝望的夏天。
男人突如其来的造访,如毒蛇般在耳边呢喃的情话,以及暴怒后的咆哮统统从记忆中被翻找了出来,一条一条地与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对上号。
盛知新无力地喘息着,待电梯门一开,踉跄地刷开自己的房门,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进了卫生间,趴在水池边干呕,面色惨白,手脚冰凉得像个死人。
可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待干呕到脱力后,他才慢慢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了地上,用手捂住脸。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他都能如常地和别人接触,恐怕早就已经自欺欺人地不记得那年发生过的事情了。
可一旦出现了与那个男人身上味道相似的人,别说近距离接触,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都让盛知新恶心得想逃走,越远越好。
他定了定神,缓和了下头晕的不适,从口袋里摸出温故给他的那张纸条,将电话号码默记了下来。
***
第二日的拍戏也一如第一日,让人感到头大。
导演似乎完全看不出来男女主演身上的各种问题,可着一个盛知新挑刺,从台词挑到动作眼神表情,就差没将人直接打包去北影或者上戏进修一下再回来了。
盛知新无数次想直接摔剧本走人不干了,可也无数次地忍了下来。
违约金他赔不起,没必要的闲言碎语他也不想听。
中午休息的时候,导演捧着杯水走到他身边坐下。
盛知新正一脸阴沉地看手机,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向一边挪了挪。
“小盛,你别记恨导演。”
王楚生清了清嗓子,将手搭在他肩上。
又来。
好在王楚生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身上没有烟味,和他助理比清爽了不少。
但这也只能让盛知新没应激反应而已,反感照旧是反感的。
他忍着不适低声道:“导演,我觉得我们没必要......”
“小盛啊,我们这个剧的投资人很看好你,你知道吗?”
王楚生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小聂总对你可是赞口不绝,让我好好培养你,千万不能毁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所以对你的演技这方面我要求可能严了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场内站着聊天的庄介和女主演,凑到盛知新耳边低声道:“今天的party好好表现,说不定就飞黄腾达啦。”
说完,王楚生拍了拍他的肩,留下几声意味不明的笑,施施然地离开了。
今天的戏结束得很早。盛知新看着女主角和女配扯头花的剧情就很反感,更何况两个人都没什么演技,生气全靠声音输出,似乎谁喊的声音更大谁就是赢家。
可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party”,盛知新却并不像昨天一样期待结束。
“那么今天我们就到这里,”王楚生喊停了众人,“大家今天表现很不错,明天继续加油,争取早点把室内的戏都拍完了。”
盛知新脑袋一直绷着根弦,听见“结束”两个字后差点从椅子上“腾”地弹起来,恨不能立刻走掉。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去那个party。
没想到他刚向门外走了两步,肩上便多了一只手。
王楚生用温柔到骇人的语气轻声道:“小盛老师,别急着走啊。”
***
似乎是早有安排一样,剧组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恭候多时。
庄介那个缺心眼的小孩依旧兴高采烈的,坐上车后便连声夸赞里面宽敞明亮,比自家的车舒服多了。
虽然王楚生说今晚是“剧组内部破冰活动”,可盛知新却并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以外的人,包括那个看上去来头不小的女主演。
“盛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庄介夸完了车,将目光转向他:“公司从来没给我们配过这么好的车,是吧?”
盛知新笑容虚弱地点点头,算是敷衍地回应了一下。
这个小孩本质不坏,可却根本不会看人脸色做事。盛知新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两个字,可他偏偏要把盛知新拉进自己的讨论中。
王楚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小盛好像很腼腆,不愿意说话啊。”
“盛哥好像平时在公司里就不愿意讲话,”庄介说,“其实我也很少看见盛哥的,倒是经常看见艾哥。”
当然少。
那完全是因为艾新不想让两个人频繁同框,以免被别人发现问题。
可是既然连同框都不想同,艾新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他。盛知新自问也没多少热度,艾新怎么能忍着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呢?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想这些。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在心里默念了一串数字,等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那是温故给自己的电话号码。
若是真的出事,谁能来救他?
盛知新不敢多想。
商务车拐进一条小巷后停下,外面有人来帮着开门。盛知新刚从车上下来,便被穿着黑衣服手上戴着白手套的保安拦住了。
“先生您好,这里是私人会所,请将一切通讯设备交出来。”
私人会所?交手机?
盛知新脑中警铃大作。
“啊?为什么要交手机?”庄介跟在他身后,听见了这个要求,饶是心大如他,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交不行吗?”
“不行。”
保安一口回绝了他的问题,上前一步便要来摸盛知新的口袋。
盛知新连忙后撤:“等一下。”
“你还要干什么?”
“不知道这个聚会要多久才能结束,我先告诉经纪人不要着急,”盛知新随口扯着谎,直接将自己的位置分享给了温故,“免得他找不到人,最后还得怨我。”
“那你快点。”
保安说着便探头过来,正好看见盛知新从微信切了出去,立刻向他伸手:“好了吗?”
“好了。”
盛知新心有不甘地将手机关了机,交给保安。
“请各位贵宾不要介意,”保安将手机统一装进了一个透明袋里,“因为今晚的主人特殊,他不太想让相关的照片流出,也并不想让娱记在门外蹲守,所以才将你们的手机收走,敬请谅解。”
庄介信了,点点头,和盛知新咬耳朵:“果然聂哥会来吧,也只有和他一样的大流量才配得上这样的安保力度。”
真的吗?我不信。
盛知新暗中腹诽着,被王楚生推到前面,第一个跟着保安进了包厢。
包厢中的灯光很暗,屋顶的边缘处有一枚硕大的灯球,将刺目的红蓝绿光轮番投射到地面上,再被光洁的大理石反射出来,映在人眼上。
很刺目。
背景音乐是摇滚乐,声音不小,炸裂在耳畔,听多了便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盛知新平时就和音乐打交道,现在听了这些曲子,不由得眉头紧锁。
太折磨人了。
屋中早就有了几个人,为首的那个穿了一身豹纹的大衣,挑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在脑袋顶上扎成个小辫子,脸上化了套烟熏妆,银光闪闪的亮片缀在眼角,衬得他的肤色更黯。
他见几人进来,大笑着鼓了掌:“老王,等你好久了。”
王楚生也笑着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小聂总,别来无恙。”
聂英哲这个人给盛知新的第一印象就是坏。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人虽然长得挺好看,但骨子里透出一股颓废又恶毒的气质,虚浮在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上,像一条伺机伏猎的鬣狗。
“给小聂总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们剧组优秀的青年演员,”王楚生把盛知新和庄介向前一推,“来来来,和小聂总打个招呼。”
盛知新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栽倒在聂英哲身上。
“聂,聂哥好!”
庄介个缺心眼的孩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刚要和聂英哲握手,手伸到半路可能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立刻又放回到身侧,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聂哥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爱听你写的歌!”
“哦?是么?”
聂英哲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噘着嘴点燃了一只细长的香烟,吸了一口后微微合眼,面上的表情倏地放松了似的,好像特别享受的样子。
一缕烟味散到盛知新鼻尖处,他轻轻嗅了一下,忽然觉得这烟味有点不对。
和别的香烟相比,似乎带了点奇怪的臭味。
他被灯球晃得头晕,耳边摇滚乐的声浪也如怒涛般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他的耳膜与神经,而这样还不算完,非得如锤凿似的继续轰击你的血肉,连带着心脏与内脏也一同震颤起来,每一段旋律都蛮横到了极点。配合着刚刚闻到的那缕烟味,让盛知新莫名有点反胃。
聂英哲惬意地睁开眼,并没有理庄介,而是将眼睛移到盛知新身上。
“你就是盛知新吧?”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子一样“嘶嘶”地响着,“我很喜欢你的歌。”
他的歌?
盛知新非但没有被人表扬的喜悦,反而浑身上下的细胞倏地紧绷了起来。
他微微点头:“谢谢聂哥喜欢。”
“怕我么?”他笑了下,忽然用力一拍手,“嗨起来啊!都他妈看着我干什么!”
这时周围刚刚噤若寒蝉的一群人才敢笑闹起来,拿着酒杯互相给倒满了酒。包房的门被推开,一水的秀气小男生鱼贯而入。
这群小男生都穿着紧身的连体衣,身上缀着缎带和亮片,“咯咯”笑着往在场的男人怀里钻。
王楚生怀里也搂了一个,问聂英哲:“小聂总,尽兴啊。”
“那必须尽兴。”
聂英哲朦胧着一双眼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盛知新坐下:“小盛,你的歌写的真好,听得我都快......”
都快硬了。
但他没说完,只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身边的人。
低调,不火,听话,尤其是有一把好嗓子。
聂英哲的眼神愈发□□着滚烫起来,看得盛知新浑身上下不自在。
“我唱的不好。”
他踟蹰片刻,还是如实地说了:“业界里几位老师对我的评价都不是很高,聂哥折煞我了。”
“业界?”
聂英哲冷笑一声,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了碾,顺手将旁边的一杯烈酒喝了个干净,把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