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九王爷与忠诚暗卫 (第1/2页)

班准原本便不爱与人亲近, 除了遵从自己的爱好，出府听听曲儿、看看跳舞之外，他对热情过度的人向来容易心生防备。

这一切都归结为在他还小的时候, 曾居心叵测之人从王府中掳走的缘故，解救回来的时候, 他便落下了这不爱跟人交流的『毛』病。

那时候, 除去兄长班卓, 也就是如今的陛下之外，没有一人能够接近得了这时时都沉浸在自己惶然无措的世界中的班准。

不对，也是有的。

班准放下茶杯，停止回忆, 漫不经心地朝窗棂瞟了一眼。

荣潜……似乎从那时候，就已经陪在他的身边了。

想到自己之前似乎对荣潜的态度不是很好, 甚至还让他自去刑堂领罚，班准忍不住地生出了内疚的心绪。

荣潜从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他的身边了，与他一起读书的同时, 还参加了暗卫营的训练。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自己的想法, 还是家里人『逼』去的，总之他的成绩，无是在哪里，都是拔尖儿的。

话说回来，班准觉得，要是按照荣潜从前对待他的态度来看, 他一直都认为这小子很讨厌自己。

明明两人在一起, 他班小王爷才是那说了算的，荣潜却时常都给他一副自己掌控全局的架势。

就好似谁『逼』他待在自己身边一样的。

班准清清嗓子，推开茶杯, 视线再次落到乌『色』的窗棂上，轻声道：

“下来。”

他的声音不算大，话音刚落，只见窗前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紧接，清俊的少年便单膝跪在了班准的身前，颔首低眉：

“主人。”

班准顺势跟他一起蹲在了地上，摇头拂开荣潜伸过来企图将他从地上扶回座位的双手，视线在荣潜宽阔的脊背上流连，迟疑开口问道：

“……有去刑堂领罚？”

荣潜应声道：“回主人，已领。”

班准低低地“哦”了一声，像是有过意不去的样子，抬手搭在荣潜的肩头上，轻按了一下，“疼吗？”

乍一听班准这问，荣潜愣了愣，抬头飞快地看了班准一眼，然后用手背虚虚擎班准的手腕，避免两人产生过的接触，答话道：

“回主人，不疼。”

不知道他是在故意哄自己还是真的不疼，总之班准就是觉得心下不安，伸手探进怀中掏出了小瓷瓶，毫不迟疑地递给荣潜：

“这是皇祖母赏赐的，你留用。”

“谢主人，属下不敢。”

荣潜双手抱拳，不肯接受班准的赏赐。

“我让你拿。”

班准自小娇生惯养，见有人敢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语气也跟不好了起来，连“本王”都顾不上对荣潜说。

荣潜并不是不知情识趣的，见青年单薄的胸膛已经因为生气而微微起颤来，便紧忙双手接过，道谢道：

“谢主人赐『药』。”

亲眼看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瓷瓶揣进怀里，班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叩叩桌面，吩咐道：

“你去把『药』上了，然后给我弄点酒来。”

荣潜手上的动作一顿。

要说班准的晋王府上无是『药』材，还是补品，能都比御膳房加上太医院还要齐全，若是说酒，是万万没有的。

先不说班准的这病秧子的身体不适合时常饮酒，光是他仅有的那几次醉酒后的经历，都让晋王府上上下下为他捏一把汗。

堂堂晋小王爷，在喝醉了酒之后，趁下人们不注意的空当，竟直接光脚跑出了后院儿。

若不是荣侍卫现得早，估计就要冲出府门、蹿上主路、直奔皇城了。

这件荒唐事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后，便意下了圣旨，吩咐整晋王府上下，除了膳堂必须的黄酒外，绝不允许再出现哪怕一滴酒。

若晋王爷连黄酒都不放过，便连饭也不必做了，王府上下的人，就都等宫中御膳房每日送来餐食罢了。

这赏赐，班准作为备受宠爱的小王爷自是受得起，却苦了府中的一众人等，顶大不敬的名义日日烦劳陛下为晋王府『操』心。

班准一直都对府中下人们的教导有方，对待他们的态度十温和亲近，久而久之，下人们耳濡目染，行事作风便和班准极为相似，故而晋王府在外面的名声也是一等一的好。

晋王府的所有人都将王府当做自己的家，所以小王爷也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他们对照看班准身体的这件事情格外重视，一旦有人现班准有饮酒的意向，便会兴师动众地通知自己周围的每一人，务必要做到煽动大家一起，然后来到班准的卧房前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

即便在绝大数的时候班准接受了他们的苦谏，大伙儿也还是会班准身边那戴面具的冷戾青年给毫不留情面地拦回去，声称主人心里自然有数，无需言。

这时候的荣潜自然看得出来班准这几日来的烦心，也知晓他的沉郁并不是因为那朔月楼里的小淸倌儿，而是想起了那段对他来说属实是算不得美好的灰暗经历。

故而听见班准的吩咐后，他没有如往日那般对这神『色』疲倦的青年进行反驳，而是站起身，去床榻边上取了件衣裳，轻轻披在班准的背后，沉声道：

“烦请主人稍后，属下马上回来。”

班准对荣潜这副顺从的态度表示非常满意，“去吧，尽快。”

说完，他又迅速扯住荣潜刚要跃出窗外的衣袖，叮嘱道：“莫要让其他人知晓。”

荣潜回答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压制不住的笑意：

“是，主人，属下记住了。”

班准披件衣裳，伸长脖子趴在窗边，期间还斥退了来他卧房门口管闲事的小厮不甲，继续坚定地等待荣潜的归来。

果然，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荣潜便翻飞从远处的屋顶掠了回来。

班准的期待值拉到最高点，好心情得到了充的满足。

“回来啦，快进屋，外面冷得很。”

说这话的时候，班准丝毫不像那素日里沉默寡言的小王爷，倒像是荣潜今日的这偷偷帮他弄酒的行为激了稚童的心『性』一般。

荣潜时常在屋外轮值，对寒冷的感知不算真切，听班准说外面冷，他下意识朝小王爷的脸上看去，眉心微蹙。

怎就傻乎乎地伸脑袋挨冻，不知道披几件衣裳吗。

“主人当心凉。”

荣潜单手拎酒坛封口处的麻绳，背跃进卧房的同时，顺手带上了乌『色』的窗棂，让班准免寒风的侵袭。

他去府外寻了几条街，才找到这时间还开门的酒家，仔细比对了几味道最为温和的酒后，才匆匆赶回王府。

班准目的达成，心情正好得不得了，连声应荣潜对他说的话，双手捧起酒坛，拍开了泥封，珍惜地倒进小杯子里面品鉴起来。

“咂……真好……”

班小王爷出了满意的赞叹声，朝身后的椅背靠去的间歇，还抬眸看了眼伫立在桌前静候吩咐的荣潜。

这小子从小时候就不爱讲话，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没想到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虽然对小时候那不愿意牢记心的经历已经忘得差不了，是班准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那时候的荣潜，总是趁他夜里睡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他的卧房里，就算是趴在他的床边，也要陪他度过令人徒生惧意的夜『色』。

皇祖母在宫里，父皇母后也在宫里，虽然时常会出宫来看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实在不算，只会在每次见面的时候，给他数以百计的珍贵补品，用之不完的绫罗绸缎。

所以除去养在后院的年迈狗儿之外，在这漫长时光中，成为班准贴身暗卫的荣潜恐怕是陪伴在他身边最久的活了。

暗卫和死士并不相同，死士没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他们生来就是作为一枚向死而生的棋子，听从主人的吩咐，执行有去无回的任务。

而暗卫却不同，他们只需要为主人一人赴死。

班准再次暗卫营的使命震撼到，咽下口中的酒『液』，上下打量起荣潜的身材。

原来成为暗卫，身材便以变得如此健硕，毕竟在他们还小的时候，荣潜瘦得像根豆芽菜一样。

班准只考虑到荣潜早年间身体瘦弱，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的年纪实差了好几岁，营养丰富的少年小王爷和整日苦苦『操』练的孩童又怎能完全相同。

荣潜现了班准打量自己的目光，心跳倏地『乱』了一瞬，眼神缓缓落到地面上，似是在逃避什。

看荣潜似乎并不想跟自己有视线上的交汇，班小王爷不满意了。

他“啪”地一声放下酒杯，挣扎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荣潜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以求自己能够站稳，在荣潜慌忙来扶他的同时，开口问道：

“……咦，你今年几岁了？”

班准不常喝酒，因此即便喝得不算，看荣潜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荣潜正顾扶他，听见班准的问话，匆匆答了一句，“回主人，属下今年十九。”

“你……”班准就荣潜喂过来的水杯轻啜了一口，抿了抿『色』泽红润的嘴唇，笑呵呵地看他，“你成婚了？”

荣潜愣了一下，握班准肩膀的手指微微轻蜷，垂下睫『毛』回答道：“回主人，不曾。”

心有所属，哪还能成家。

握荣潜的手腕、整人朝后倒去之前，班准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

“你得成亲啊，生不生孩子的不重要，最重要的……”

荣潜揽紧他的腰身，心知小王爷的这副样子说不出什正经话来，便难得地主动询问班准道：

“主人说最重要的是什？”

身为陛下放在心尖儿上宠的弟弟，平日里鲜少有人敢用疑问的语气对班准说话。

因此突然听见有人这样问他问题，班准不免来了点兴趣，原本已经快要合上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咧嘴一笑：

“你对此很是好奇？”

荣潜无意跟一醉汉在这里拉扯，只想把这傻乎乎的主人扛回到榻上去，能亲眼看他入睡，也算是能安下心来。

酒是他找来替人消愁的，人便也应该由他负责来哄睡。

荣潜只迟疑了这一会儿，班准就不乐意了，扭荣潜的衣袖追问道：

“你是不是很好奇？”

荣潜只能答道：“是，属下实在好奇，还请主人为属下答疑解『惑』。”

班准咧开嘴，朝荣潜嘿嘿一笑：

“我是说……最重要的……是要有人陪在身边，这样你才能，才能不像我这般孤独，这年你一直陪我身边儿，委屈你了……”

明明是在说让自己感到难过的事情，他却还在把这件事当成给后辈的经验一样讲出来，末了，还仿佛是在表达莫名生出的歉意般的情真意切。

荣潜按在青年腰后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旋即抽回只手来，轻轻按在班准烫的眼睑上，温声道：

“主人，您该歇息了。”

“奥……是吗，那好吧。”

班准倒也听荣潜的话，顺他的力道歪倒在床榻上，懒洋洋地伸展疲惫的身体。

一番抻拉之后，班准的精神头儿好了不少，意识还不算清醒。

荣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俯身给他盖好子。

班准『迷』『迷』糊糊地歪倒在子里，眯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伫立在他床榻边上的高大少年。

烦躁之余，班准不再顾忌那，蛮不讲理地对荣潜吩咐道：

“我想听曲儿。”

荣潜：“……”

小王爷过强人所难了。

他要是有这能耐，便也早就去朔月楼找房间等班小王爷垂怜了。

“你……你不会？”

班准看上去有失望，低头摆弄削瘦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攥紧又张开，似是在检查它们为变得如此迟钝。

就算是面对主人喝醉了的情形，作为暗卫，荣潜也还是要回答他的问题。

“请主人降罪，属下当真不会。”

若是唱得难听了，最后挨罚的还是他，倒不如现在直接就认罪了。

班准倒没有惩罚他，只不过打算做比惩罚荣潜还要严重的事情：

“那……那我要去朔月楼，听小淸倌儿唱。”

荣潜怎能放他在这时候去那地方，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硬头皮说道：

“……主人，那……属下试试。”

荣潜日日陪伴在班准的身边，对他喜欢的曲子如数家珍，只不过自己亲口唱出来，还是头一回。

他清清嗓子，努力摆出那朔月楼的淸倌儿平日里唱曲儿时候的架势，正面面对班准，开口唱了起来——

还没等他出几音阶儿来，班准就拍床榻打断了他，声音里还掺杂几竭力按捺下的隐忍：

“唱了，太难听了……”

荣潜：“……”

荣潜讪讪地闭上嘴，心里难免有受伤。

他自小便在周围人的夸奖中长大，无是武艺还是文章，都时常当做典范让同窗来学习，唱曲儿……他还真的没有跟人比过。

竟不知自己会在这事情上输给那朔月楼的小淸倌儿。

向来争强好胜的暗卫头领妒火中烧。

巧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荣潜这番还没能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班准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要求：

“走，现在就出，我要去朔月楼听文哥儿唱。”

文哥儿？

荣潜对这小淸倌儿还有点儿印象，并不像那之一样手脚不干净，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透『性』子。

若是这醉醺醺的小王爷当真不听曲儿就不睡觉，倒真的不如将他扛到朔月楼去，让那文哥儿哄他睡。

有他亲自监督，自然也不会让那之翻出什浪来。

“……是，主人。”

荣潜应了一声，紧接就帮班准找到了他蹬飞的鞋子。

连路都走不利索了，竟还记得去听曲儿。

荣潜觉得这小主人实爱，他俯下身子，弯腰将人背在了背上，用披风覆住班准的脑袋：

“主人，准备出了。”

荣潜好卧房门，朝院中的古树方向挥了挥手，霎时间，两道闪电般迅捷的黑影便掠出了院墙，提前探路去也。

深夜起来迎接客人的文哥儿有受宠若惊。

要知道这整朔月楼的生意，几乎都是那之尽数包揽了，他这等小角『色』极难有出路，没想到却等来了这大的一位主顾儿。

“晋……晋王爷？”

直到班准已经蒙面的荣潜放倒在了文哥儿的榻上，他也还是无法全然相信躺在自己枕上的男人，竟是那传闻中比陛下都还受家中宠爱的班小王爷。

荣潜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音调一向是冷淡得毫无起伏。

听到文哥儿的质疑，荣潜罕见地点点头，跟他说了几字：“王爷想听曲儿，还请文哥儿好好唱。”

他并不是这朔月楼里唱得最好的，王爷苦来他这里找罪受呢？

文哥儿心中的疑问在荣潜的淡漠注视下顿时消失无踪，有害怕地连声答应：

“是，大人，文文知晓了。”

荣潜对他的为人还算放心，“嗯”了一声后，翻身跃出窗外，守在房间正上方的屋檐处。

动听的歌声从花房中泄了出来，|荣潜却并未放松半的警惕。

毕竟班准在外的名声虽然是极好的，也不排除会有人眼红他的地位与财富，就算知道杀了他之后，自己得不到什，那心思阴毒的人也觉得班准死了，对他们来说就算是收获。

因此荣潜时时不敢大意，连带周围埋伏的暗卫兄弟，都格外肃穆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突然，数道极重的杀气朝朔月楼的方向侵袭而来。

荣潜神『色』一凛。

他不愿让班准见到杀戮的战场，是抬起手，朝斜后方做了微不查的手势，示意周遭埋伏的其余暗卫骤起迎敌。

暗卫的行动力在整座都城中，便是连御前侍卫都无法比拟。

电光火石之间，杀至花房附近的刺客已有半数荣潜的暗器割破了颈项，毫无挣扎之力地落入朔月楼畔的湖水中。

楼里一派丝竹管弦之声，并无人现楼外这血腥四散的杀意。

没想到的是，来人数量不少，荣潜与其余几名暗卫的胜算虽然极大，也非常容易忽略仍旧待在房里的班准。

荣潜屈指弹响剑刃，意为不留活口，不必在意杀人的手法，只求力保主人的安全。

晋王府从来都不需要活口。刺杀者，一律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