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蛋黄酥连书名都记错了,算哪门子久仰 (第2/2页)
近,更近!
碰到!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让他嗖一下抓住圆滚滚的蛋黄酥,低头啊呜咬一大口。
哇!
小朋友立即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
好香~
外面的酥皮浸透牛『奶』和芝麻的香气,下面是柔软的芋泥,再后又是沙沙的蛋黄。
唔,甜丝丝的,但又不是特别甜,好温柔呀。
好吃!
大人那边,柳溪和胡有才已经完全沉浸在“向死而生”酒所带来的震撼之中,一个两个陷入沉默,唯独表情风云变化,有喜有悲。
廖初往小朋友那边看眼,就现四个小家伙都在闷声不吭吃点心,不由有些好笑。
现在市面上的蛋黄酥种类繁多、花样翻新,里面各种馅料裹一层又一层,听上好大的噱头,看上好的颜值,但真正好吃的却没有个。
在廖初看来,一种食物内部的混搭应以三种为限。
这与厨师的个人技巧无关,皆因正常人的味蕾能力有限。
就拿蛋黄酥来说,现在市面上最火的款都是蛋黄、豆沙、紫薯或芋泥、麻薯、酥皮的五层结构。
但每一种馅料的分量都很有限,味道淡薄,一口咬下,普通食客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真正意义上的“酥”式糕点,讲究的就是要一个“果断”。
看似浑一体,但内里十分干脆,只需要用唇齿轻轻一掰,中间就裂开来。
芋泥、豆沙、紫薯,上等食材精磨化泥,碰到舌尖就融化成粗粗的砂质,在口腔中流动的触感都是一种享受。
每层给出足够的量,每一部分都是完美独立的个体,而“合奏”时,又能随时演奏出浑一体的篇章。
吃,并且知道自己吃的是什,这才是真正对食客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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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廖记餐馆的时候,胡有才显得很沉默,与来时判若两人。
道别时,他瞅着廖初半晌没说话,已没初始的敷衍。
良久才道:“廖先生酿的酒,真的很好。”
大意,这位的厨艺暂且不提,酿酒真是一绝。
话音刚落,廖初就听到“满意点10”的通告。
“也要看什人喝。”
倒不是恭维。
“向死而生”中融合人类走投无路的绝望,又混合新生的希望,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效果也会因人而异。
若是经历不丰富的人入口,不是一杯酸涩难当的苦汤子罢;
若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喝,心理状态很容易被带跑偏。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款酒简直是bug级别的存在。
所以廖初在对外出售这款酒时,非常谨慎,既分人,也看量。
不话说回来,他如今的存在本身,不就是一个bug嘛!
胡有才坐进车子里,老半一动不动。
刚才那杯酒好像有魔力,直到现在,他体内还有余韵在慢慢萦绕。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回到以前艰苦奋斗的日子,记那些苦那些累,想当年的志向:要让家人上好日子。
那时候真难呐,油盐酱醋都要精细算,但小两口和和睦睦,开开心心。
好像没什不的坎。
现在他有钱,是大老板,买个大别墅,开大豪车,可结果呢?
老婆得心理疾病,儿子看自己的眼神中怕多爱……
胡有才突觉得领口有些紧,胡『乱』扯开两粒衬衣扣子,又回想刚才分别时那个小朋友奔向自己爸妈时雀跃的神情。
他睁开眼,瞄儿子一眼。
小东西端端正正坐在儿童座椅内,神『色』间多抹生气,正喜滋滋的翻看着小朋友送的画本,另一只手里则紧紧攥着一个纸袋:
里面是那位廖先生烤的蛋黄酥。
胡有才忽有点『迷』茫:
他有多久没看见儿子笑?
正翻看画本的胡耀祖无意中现爸爸的视线,顿时浑身一僵,本能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藏。
胡有才愣,他这怕?
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怕?!
胡耀祖不知道爸爸在想什,只觉得他的表情好严肃,“,不看……”
小朋友看上特别委屈,刚才还带着快乐的眼底慢慢黯淡,隐隐泛水光。
胡有才终于意识到题的严重『性』。
他换个姿势,斟酌着:“好吃吗?”
胡耀祖眨眨眼,犹豫着点点头。
特别好吃,比家中阿姨做的饭好吃多啦。
但他不敢说。
胡有才叹口气,“之前给你报的那些兴趣班……”
话音未落,小朋友就急忙忙道:“,会努力学的!”
说着,就掉下泪来。
胡有才哑,直接用袖子给他擦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好端端的哭什?”
万万没想到,小朋友哭的更凶。
胡有才有点烦躁,刚想火,又想之前余渝老师教给他的话,只好努力压抑住,“告诉爸爸,为什哭?”
他分明什都没做,哭什!
胡耀祖等好久,现爸爸真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骂他,终于敢说话。
“呜呜呜,笨,学不会……
爸爸总是骂,那个钢琴老师也总骂,说蠢,还用木棍敲的指头,戳的脑袋,好疼,不要再学钢琴……”
胡有才一愣,旋即火冒三丈,“你怎不跟老子说?”
敢儿子,活得不耐烦!
积压已久的悲伤来得又急又快,像积蓄许多年的河水,统统在这一刻决堤,瞬间压垮小孩儿脆弱的内心。
胡耀祖小朋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满脸,一边哭一边喊:
“说,可爸爸每次都不信!还跟那个老师说越严越好,跟你说他,你就不耐烦吼,哇啊啊啊!不要你做爸爸,要找妈妈,要当没有爸爸的小孩!”
别人的爸爸都好温柔的,你根本就不像别的爸爸那样喜欢自己的小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为什要让当你的小孩?
胡有才是真的傻眼,一时间不知该作反应,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都是为谁?
他们老胡家往上数四代,最学历也就是初中毕业,做梦都想出个大学生。
他胡有才十来岁时就在社会拼,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受尽屈辱,历尽千辛万苦,才有今的家业。
可饶是这着,还有好多人在背后骂他是个土老冒、文盲,十二分瞧不。
从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儿子一定不能走自己走的老路。
哪怕倾家『荡』产,他也要培养出个文化人来。
所以人家孩子报的班,他都给孩子报,结果呢?
现在父子不像父子,仇人不像仇人……
“爸爸没……”
胡有才喃喃道,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老板,此刻脸上也带茫。
老一辈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自己就是被父亲抽断根皮带长大的,也没觉得有什不对。
后来有钱,多多少少见识外面的世界,胡有才这才知道:
哦,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被骂着长大的。
所以他从没儿子,但骂……好像确实严厉点。
大老板和小老板吵架,司机生怕被迁怒,吓得瑟瑟抖,连个屁都不敢放。
胡耀祖两只小胖手都不够抹泪的,胡有才看得直叹气,这才想来抽纸巾。
递纸巾的时候,他现儿子的小手好多方都又红又肿,指尖尤其严重,还有点破皮。
被钢琴老师用小木棍敲的,弹钢琴磨的……
他心里顿时就像被谁硬塞个刺猬似的,扎得生疼。
小朋友的皮肤娇嫩,轻轻碰一下都会疼好久,他是亲爹啊!这多,竟都没有现。
“小王,医院。”
胡有才让司机改路线,又拉儿子的小手细细看,越看越心疼。
他真的对儿子疏忽太久。
光想着有保姆照顾,司机接送,却忽略孩子成长最基本的需求:父母的关爱。
妻子在国外,儿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自己,让他失望。
小朋友是最敏感的,胡耀祖敏锐现今的爸爸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小心翼翼说:“练琴要来不及。”
胡有才努力平复下心情,“你不喜欢钢琴,对不对?”
胡耀祖犹豫下,点头。
他根本就不喜欢,也不会。
老师说的什节拍节奏,他每次都跟不上,也听不出……
胡有才笨拙替他擦脸,“那咱以后就不练,他娘的。”
胡耀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真的?”
“真的!”
“那,”小朋友突快活来,模仿着爸爸刚才的话,“嗯,那希望以后都他娘的。”
司机:“……噗!”
胡有才:“……这不是好话,小孩子不能学。”
胡耀祖哦声,又:“那,那英语和算数,还有其他那些,都可以不学吗?”
真的好难哦!
胡有才迟疑片刻,“那些老师好不好?会不会骂人?”
别的也就算,英语和算术总不能丢吧?不以后谋生都成题。
胡耀祖摇头,羞愧垂下大脑袋,“可是学不会……”
胡有才『揉』着儿子的大头叹气,“是爸爸拖累你。”
他们老胡家就是没长学习这根筋呀!
这脑袋瓜子看着也挺大,里面的脑仁儿也不小吧,咋就不灵光呢?
爷俩的关系奇迹般缓和,司机也跟着松口气。
“那个,咳!”回想刚才品酒时的种种落落,还有余渝老师的话,胡有才忽有勇气。
他整理下衣服,佯装镇定道:“是爸爸做的不好,爸爸跟你道歉。”
胡耀祖小朋友吓掉手里的蛋黄酥。
“之前你们老师找聊,今爸爸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鼓足勇气开口之后,后面的话好像就没那难,胡有才认真道,“但是就像你第一次学英语一样,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很难的,难免犯错。但是爸爸会改的,你原谅,再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
巨大的信息量让胡耀祖那颗小脑瓜超负荷运转,没一会儿就当机。
小朋友憋半,才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英语课怎也学不会!”
是不是爸爸就永远也改不好?
胡有才:“……”
他娘的,你这脑瓜子不也挺灵光的吗?
还学会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