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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内忧外患未竟之语 (第2/2页)

“今阳安郡当送绵绢,道路艰阻,百姓困穷……”

大意是,阳安郡本该输送绵绢到许都了,但是一则道路艰阻,容易被抢;二则百姓很穷,加上邻城都叛变了,搞不好会闹成叛『乱』;第三是阳安郡的人忠厚老实,没有变节,这是好事理应得到嘉奖。希望国家抚慰,把所征收的绵绢再还给百姓。

荀彧思虑片刻,动笔回书,“辄白曹公,公文下郡,绵绢悉以还民[1]。”他回复会禀报曹公,又决定把绵绢发还百姓。

继续批复公文,其中大多是太守、属吏们禀报叛『乱』之事。

『乱』生于内,豫州诸郡只是其中一角。

他作为尚书令镇守后方,就连他也收到了袁绍的书信,可见许都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亦暗『潮』汹涌。

在一众诉苦、报『乱』的公文中,来自徐州广陵郡的来书颇为出人意料。

广陵太守陈元龙上书,孙策无故遣兵围攻广陵,已被他所击退。只是广陵兵少,恐敌寇卷土重来而寡不敌众,请朝廷增援兵卒。

广陵是徐州的东南屏障,位置重要,于是荀彧写给曹『操』的书信中再添上一件事。

快到黄昏之时,一名年轻的尚书令史来送纸墨,犹豫许久没走,“令君。”

他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但对上荀令看过来的温和而鼓励的眼神,令史平复了慌张,鼓起勇气躬身长揖。

“明日三月三,正逢休沐,许都文士相约会于洧水之滨。”

“……许都士子翘首以待,盼望令君能至。”年轻人小心翼翼抬眼,神『色』间带着未经离『乱』的纯粹天真。

荀彧笑了笑,随和问他,“邀我修禊?”

这名令史是尚书右丞族中子弟。

隔壁的右丞注意到这边动静,不动声『色』竖起耳朵,恰好听见尚书令这句话,忙过来请罪,“竖子不知礼数,使令君见笑。”

右丞直属于尚书仆『射』,掌管钱谷,和尚书令的关系没有左丞那么亲近。

如果不是在尚书台中不能失仪,右丞只想动手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曹公不在许都,许都便由荀令君主掌,就算是伏后之父,伏完在宫中遇到荀文若,也得按礼回车避让。

“无妨。”荀彧莞尔而笑,“上巳袚除古来有之,合当共襄盛事。”

他望向一旁的左丞,“以我名义,邀朝中公卿同赴此会。”他起身准备出宫,路过右丞时拍了拍此人的肩膀,“于洧水之滨。”

尚书右丞心跳停了一拍,荀令君此举是何意?

他望向自家子侄,这要是让满朝公卿知道,所谓上巳之会,事因他家子弟而起……

“竖子办得好事!”右丞怒而拂袖而去。

令史被骂得缩了缩脑袋,其他年轻的同僚见他叔父走了,忙上前来安慰,感动道,“为圆诸生心愿,以己为牺牲,君之德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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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回到家中,荀彧问起仆从,“曹公所赠白帢收在何处?”

仆从忙从箱匣中取出洗好的缣帛巾帽,奉给主人。

“主公明日欲巾白帢?”见荀彧把巾帽拿在手中,联想到明日行程,仆从一惊,“此物武人尚且不喜,贵贱有别,主公何必巾之?”

“人与物岂有贵贱之分?”荀彧不赞同他所说,“凶荒之年,因时俭省而已。”

放下白帢,荀彧没有责怪他,只问,“元衡在家中?”

“君侯近日并未出行。”仆从忙不迭点头。

土砖砌成的窑炉,火口处熊熊燃烧着松柴,发出轻微的空气抽裂声。圆柱状的烟囱往上喷腾橘红『色』的火焰,伴着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火口旁,根据经验看火势变化,不时示意身边的短衣年轻人成捆往火口底投柴。

而其他人站在另一边等待,每个人脸上神『色』凝重,隐隐带着期待。

荀彧走进从弟的庭院,所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元衡。”

三月天气回暖,荀忻早脱下羊裘,他所穿的是一件收袖口的黑『色』骑装,脸颊上几道显眼灰痕,与手下的亲兵以及工匠站在一处,融入人群之中。

饶是如此,荀彧仍一眼从十几人中认出他来。

荀元衡被熟悉声音叫住,回头答应。待荀彧走近来,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举袖胡『乱』擦把脸。

“兄长来得正巧,今日出窑。”他眉眼含笑时,眼眸极亮,笑容很能感染人。

纵然荀文若博学多识,烧窑也确实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荀令君看着花猫一般的荀元衡,应了一声。

庭中摆有坐塌与胡床,一边的亲兵自觉地搬过来一张胡床,请荀彧入座。

耐心等了半晌,似乎终于到了出窑的时刻,众人砸开之前封住的窑口,一人脱光上衣,光着膀子进入温度还未彻底降下的窑中。

封着瓷器的匣钵被小心地搬出窑炉,搬到庭中的空地上。

众人都围了上来,激动中又带些忐忑,所有人眼神不约而同望向荀忻,“主公。”

他们忙活了这么多天,成败揭晓只在一瞬。

荀彧发觉荀元衡好像也很紧张,目光下意识望向自己,隐含着跃跃欲试与忐忑。

他不由笑了笑,很少见荀元衡『露』出这副模样。

匣钵没开之前,没人知道结果是怎样。

“老天眷顾,上天保佑……”有人开始闭目念叨起来。

“开窑?”荀忻顾视身边的伙伴们。

“开罢。”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点点头,当先上前打开脚边的匣钵。

第一个被打开的匣钵开出的是一件青瓷,釉『色』温润如玉,在荀彧生平所见瓷器中成『色』可称上品。

匣钵被陆续打开,所开出来的瓷器有好有坏,有上釉不均的,有整件破裂的。釉『色』有深有浅,大多看上去偏青绿『色』。

众人的神『色』却越来越沮丧,唉声叹气。

最终只剩下荀忻眼前的那件匣钵还没动,他亲手打开时,众人凝气屏息,待看到内里的瓷器不禁激动欢呼,喜道,“成矣!”

荀彧单膝跪地,扶着荀忻肩膀上前来看,只见那件瓷瓶釉『色』素白如雪,透净如羊脂白玉。手指触及,触感光滑温润,也与白玉一般无二。

他也曾见过白瓷,不过颜『色』惨白如墙粉,质地较粗,远不及青瓷光润细腻,更比不上眼前『乳』白如凝脂,光润如象牙的惊艳之感。

荀忻伸手小心翼翼托起瓷瓶,还没来及细看,笑意缓缓消失。

瓷瓶另一面裂了。

自瓶底裂开,真切的裂痕蔓延到瓶身,荀忻拾起那块碎瓷片,神情转为凝重。

众人不由得遗憾万分,痛惜世上少了一件珍器。

“此处釉『色』不均?”荀彧看着瓷片上偏青白『色』的区域,望向他问道。

荀忻点点头,去看匣钵上的编号,看向老翁,“此件记号为‘甲四’,烦劳刘翁查一查釉料配比,再行尝试。”

“兄长。”荀忻起身时顺手扶起自家兄长,“使兄久等。”

“诸君不必沮丧,此事非朝夕之功,必有功成之日。”

接到荀忻眼神示意的亲兵会意,笑道,“今日辛劳,诸君皆有赏。”

“兄长久等。”欢呼声里,荀忻边走边向荀彧拱手作揖。

荀彧看着他,玩笑道,“可登堂否?”

“入室亦可。”荀忻摊手请他先行,“兄长请。”

“元衡欲烧白瓷?”荀彧大概知晓了他的意图。

荀忻点头,“兄已见白瓷精美,何况物以稀为贵,此物可卖高价。”

“一旦釉方定下,便可大兴瓷窑,如此贫民亦有生计。”

见荀元衡眼神诚挚,荀彧有些触动,同时又想起一事,“去年岁暮于城南,汝未竟之语,为此事否?”

“兄长知我。”荀忻笑了笑,轻声道。

他的兄长却微微摇头,否认道,“从前不知。”

“现在知矣。”他引着荀彧入座,“兄长不会无故而来。”

“三月三日上巳佳节,颍阴诸士子相约于洧水之畔,袚除游春,饮宴论经。”荀彧颔首道,“久闻足下精通经义,向往已久,盼望当日能一闻高论。”

荀忻将要去倒马酪的右手在空中停顿了半分钟,直等到荀彧说完,他眨了眨眼,慢慢反应过来。

如此熟悉的说辞,这种暗示『性』的表达方式,他再不明白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昔日颍阴……是兄长令人邀我赴会?”

只见气质如兰草美玉的荀令君望着他,默认道,“昔日不肯去,明日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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