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山(二)此后山高水长,绝不回头。 (第2/2页)
欢笑声飘出屋外,跟着苏静云一起来的墨竹守在外间听到里面乐融融,不知怎么的微微叹了口,望向远处天际飞鸟。
有没有收到阿萝的礼物,大家相聚没有人叫她一起,陆星晚都不在意了,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纵然她从山下调了不少人手上来也忙得很。
因为帮忙的人多,也因为陆星晚提前警觉,这次的庆典并不似梦中那般小错不断,折腾的人心烦。
虽然过程中也出了些许差错,但无伤大雅。
是庆典办了三天,其中包括她的生辰,她第一次没有等来慕清雪阿萝的礼物还有祝福。
不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滴水不漏的做完了最后一件事,可以离开了。
这天清早她去慕清雪道别。
“你来了,不过近日我没有间同你对弈。”
慕清雪还在浏览各门派送来的贺礼单,权衡各门派对寒剑派如今的态度。
“没关系,我今日来也不是同掌门下棋的,我是来辞的。”陆星晚语平淡,像是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慕清雪惊诧抬头,清润的琥珀『色』眸子流『露』出困『惑』,她看着陆星晚平静的面容恍然想起她的生辰已过了,顿以为她遭了冷落在赌。
“抱歉,忘了你的生辰,过两天我给你补一份礼物。”慕清雪这着示意陆星晚可以离开了,她做事的候喜欢专心将一件事做完。
若是从前陆星晚自然会识趣告辞,现在却是面『色』不变,“与礼物无关,我该走了。”
慕清雪以为她是在闹脾,次被人打断心头有了许不悦,她蹙眉,“你从不是任『性』妄为的人。”
这的谈话,已不会再让陆星晚失望愤怒了。
苏静云谈过后,她前所未有的平静。痛苦,愤怒,不甘,都似被火焰全部付之一炬。
她深深凝视着这个曾当做亲情寄托的人,感到所有的温暖在慢慢化作飞灰。
“掌门不信也没关系,今日辞掌门知道就好,日后也不必寻我。”
如果你们会的话。
慕清雪心神一凛,把手中的礼单放下,示意陆星晚坐下谈。
陆星晚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整个人仿佛突然被谁引入了无情道。
慕清雪发现她的态度是不出的冷漠,一间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为什么?”
“我守寒剑派十年,也该有自己的人生。”陆星晚淡淡的。
“你若真这么想何必留到今日?”慕清雪还是不相信她会离开,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自然也就很难令人相信。
因为从前心有妄念,以为能有一个家。可这些争辩出口有什么意义,让自己更难堪还是让慕清雪同情?
“寒剑派在弟子被遣散那天就已不复存在,我亦不是门中弟子,留下是为了报答陆师姐救命之恩。”
慕清雪听到此处微微皱眉却没有打断她,她知道陆星晚的陆师姐是一个叫陆晴空的内门弟子,那是个飒爽重义的姑娘,
“陆师姐是孤,自小被门派收养,一心为门派争光。她走的太早了,所以我愿意代她回报一二,如今……”陆星晚牵动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还能笑得出来,“我与诸位既无羁绊,也无感情,十年恩义还尽,自当离去。”
慕清雪神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有愠怒也有震惊,她似乎不相信陆星晚的话,又似乎觉得这绝情的话不可能被陆星晚出来。
两个人长久的沉默着,陆星晚感到那种极具穿透的目光仿佛在审视她的灵魂。
慕清雪沉默许久,她发现她居然看不懂陆星晚了。
这么多年陆星晚虽然心思沉稳,可在她面前很好读懂,崇拜向往关怀始终蕴在她的眼底。
甚至天之前她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如今这双眼睛却空了,像是一个空茫茫的镜面干净但什么都没有。
慕清雪有些不安,可很快她又觉得十年的投入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所以是什么导致她发生了这的变化?似乎是涟漪回来以后,她就越来越沉默了。
慕清雪自觉找到了缘,有些飘渺动『荡』的心绪重新变得平静。
大概是受了冷落心里不平吧,她虽懂事却也年轻,渴求关注很正常。
慕清雪这想着,思及自己借她怀念故人又想到她这些年的坦诚付出心里有了三分愧意,“出去走走也好,就是别再这般负的话。”
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自己也好调整对她的态度,毕竟涟漪已归来,陆星晚也是陆星晚。
“不如让阿萝陪你。”
陆星晚叹息轻的似云雾一般,不为别人,为自己。
这些年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温情,所有的隐忍,其实一文不值。外人都觉得她有所图谋,局中人大概更把她的这点真心当成犯贱。
她是在别人眼里有多卑微,出如此狠绝的话后依然没有人当真。
可她没争辩了,她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她曾视为家的地方。
所以她是带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心灰意冷,淡声,“师门团聚又何须再离散。”
慕清雪略一迟疑,想到阿萝确实需要间与江涟漪相处,改了口,“那你去吧。”
她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遇到危险传音联络门内。”
陆星晚静默一瞬转身离去。
慕清雪重新拿起礼单,又忍不住抬头看看她,就见她的衣摆消失在门口,心中重新浮现了缕不明来的不安。
*
陆星晚走出院子,刚踏上长廊石阶就看到阿萝拿着一幅画兴冲冲跑过来,方向应是苏静云的院子,毕竟这些天江涟漪她住在一起,她们师姐妹相处的颇为乐。
阿萝见到她也愣了,两个人这些天还没有好好过一句话,甚至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她有些别扭习惯『性』的等陆星晚对她低头,故意放慢了脚步。
谁知陆星晚却并未她话,提着裙角走上石阶与她擦肩而过。
阿萝装作镇定的拐了弯,又忍不住探头看,见陆星晚恍若没有看到她,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得冷哼一声,不道歉就不道歉,谁稀罕?
陆星晚一路脚步不停回了房间,她自己的衣物东西早就收进了储物袋,也不过寥寥件而已。
至于房间内其他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带走。
陆星晚最后一次坐倒梳妆镜前,将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她拿起了林落月送她的发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温暖贴在了胸口。
片刻后,她发带将头发利落的扎好,转向了桌边。
她铺好纸张,提笔蘸墨。
恩义还尽,此别无期。
再次写下这八个字的候,陆星晚衷的感到了命运对她的轻蔑嘲弄,她勾了下唇角自嘲的笑了。
一切都已做过了断,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陆星晚出了门沿着山道石阶下山,恍惚中与当年那个逆流而上的自己擦肩。
走下最后一节石阶,她朝剑冢的方向望去,深深一拜。
“陆师姐,我走了。”
此后山水长,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