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第2/2页)
她的确不在意。
可他的在意却让她开始在意。
就好像在所有人都拿起石子砸她时他挡在了她面前,替她不值,而她明明完全不觉得痛的,在他站出来的那一刻,突然觉得石子砸在身上原来那么痛。
宣佩玖垂眸,“世间的罪,我帮你赎,赎不了的也赎,我始终在你身边。”
始终是她的拥护者。
世间无神,她便是他的神,便是入地狱,他也愿把灵魂交付给阎王,只求能够陪她一起走那黄泉。
“净说傻话。”
郁欢别开脸,积雪早已化了,春日将要来了。
有他在身边的春日,似乎比往年的任何一场春天都要美,让她无比向往。
...
被拉走的苏卿已经做好被杀掉的准备,直到他被撵出府,他还觉得诧异,恐是不想坦荡的杀他,想在暗里动手。
他是猜对了,这是汪铎的想法,但无奈姑娘没有命令,只能忍下这口气。
待到苏卿回到客栈,他没有可以留下的遗言,娘病逝了,家妹怪他无用怪他来迟了,离家出走,他一生为学并未娶妻,也养不起家。
提笔好一阵,他还是写下了遗书,留给妹妹,虽然她可能看不见,全当是慰藉了。
只是等到天黑,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连等了好几日,都没有任何动静,诸多和他一样赴考的学子对他礼遇有加,只听闻他被相府请去了却不知他得罪了相府。
这些日子里他思索宣佩玖的质问,也后知后觉那位便是郁欢的夫君,朝云的怀王爷,他在纸上一一作答。
却怎么都不满意。
寮国若在,青州失守之后帝国无路可退,只能硬拼,而帝国显然呈弱势,分去骆越的兵力荡然无存,雪上加霜。
收复失地难如登天,一面是没有越过和平条约的理由,一面是帝国无能人可用。
那些战绩,宛若天神降临。
回味着烧刀子的味道,他恍惚间有些明了,或许是自己井底之蛙了,可是他仍旧不理解郁欢对人命的漠视。
世家贵族压得百姓太苦。
可是娘的病逝真的只是造化弄人。
于考试的前两天。
苏卿登门相府求见,只是没有身份没有请帖之类的,他根本进不了那道大门,连一直停留在那条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坐在街角,祈望着能遇到。
寅时末。
早朝期间。
郁欢困倦的坐在马车里,翻看着矮桌上的情报,都是关于禁军和南北镇抚司的消息,顾修远和林氏的接触更密切了,皇后又和林氏决裂,一个深宫妇人没什么能做的,皇权本就衰落。
马车忽地一颠,停了下来。
“大人,有人拦路。”
“苏卿在此替那日失言道歉,是我鼠目寸光了,于公,您从不愧于帝国。”
车夫掀开车帘,得以让姑娘看见这副场面。
郁欢漠然得看着他,“哦。”
护卫忙上去撵人让开道,马车逐渐离去,苏卿站在原地许久,抬头挺胸的离去,大丈夫敢作敢当,既已道过歉,便安心备考罢。
能不能得相府的青睐并不重要,哪怕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哪怕落榜,也都无所谓,只可惜自己辜负了娘亲那般辛劳供他上私塾。
白读圣贤书。
宫门口。
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是女人浑身的气势仍旧让人害怕,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连讨论都不敢,谁知道这阴晴不定的人什么时候就被惹生气了呢。
“佟大人。”
“郁丞相。”
郁欢微笑着走近佟彬,和他并肩走着,“我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近来府衙的戒备可要加重一些,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佟彬颔首,“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大理寺那边有点问题,只是我捉摸不透。”
郁欢眉头微皱,岔开了话题,恢复正常音量,“您的身体可好些了?近来寻了些珍稀药材,晚些我叫人给您送去。”
“郁丞相可太偏心了。”
尹信文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略有些怨气,过年都没等到她的登门,回的礼都是假手于人毫不用心。
大抵是精气神好,所以苍老的速度比较慢。
“尹大人说笑了,无需药材才是最好的,证明身体无恙。”郁欢偏头看向他,尖锐的气势全然消失,只剩下温和。
佟彬打趣道:“合计着我还是沾了病的光。”
三人谈笑间已经走上阶梯进入奉天殿。
都位列前方。
不似寻常的结盟,而是真正的一条心,情比金坚,这孟尹燕郁四家是分不开的,挑拨和离间都没有用。
尽是些琐事。
下了朝。
三人同行,马车里,郁欢说:“广文卸任,一直不见人,不若今日午时于春江水暖一聚,把酒言欢。”
佟彬脸色一僵,“你还不知道?”
“什么?”
尹信文摇头叹气,“高霖那孩子,于那事过后一直承养广文膝下。”
郁欢一脸茫然,“倒是不曾过问这些事,可别卖关子了,直言罢。”不用设防的人她是不受消息的,都是由汪铎处理。
“去年,你打仗期间,这孩子失足落水,没救起来,从那之后广文的精神和身体都有点不好了。”
“今个丑时,病逝了。”
郁欢一惊,“此事竟没有一点风声。”就算她那里知道消息,也来不及看。
佟彬颔首,“估摸着再等会就都知晓了,我忙了一宿,半夜接到报案,是广府的厨子,赶去时身体都僵了,对了口供说是病逝,又有脉案,不能请仵作验,这事我总觉得有蹊跷。”
尹信文也是一脸怅然,附和道:“那个报案的厨子,失踪了,就像从没出现过,怕是有人想把脏水泼在府尹身上,幸得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他过去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人。”
“这事都别掺和。”
联想到一些事,郁欢心里顿时有了猜测,“也别起疑,问就是不知道,这京都要有大事发生了,还望有些人不要犯傻。”
两人一怔,“你已有决断了?”
“嗯。”
若真起事,趟这趟混水的人并不少,有些她不愿意牵扯进来的人估计都深陷其中,而她只能静观其变。
有些人蠢,做再多都没用。
丞相府。
郁欢翻找着上次传回来的陛下的脉案,没有一点问题,郑旭她是信的,但苏肃就不一定了,引火烧身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颗棋子留不得了。
彼此利用罢了,可是他的弊端已经越过了他的价值,那便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风华正茂。”
她唤了一声。
两兄妹于屋檐下来,半跪在她面前,见识了停鸦背叛的后果,他们俩是不敢动歪心思了,而且也没有动的必要,毕竟他们所在意的只有彼此,能在她这里办差,清闲自在,打仗的时候,除了传递战况之类,可以说是闲到爆炸。
整整一年,闲的身上都要长草了。
“大人,潜进皇宫刺杀?饶了俺们吧,稍不注意身消玉殒,大人啊大人,您舍得俺们离开您吗?”
郁欢蹙眉,“少嬉皮笑脸,路线那些我会派人给你们,办不好别回来见我。”
这两人是愈来愈懒惰了,浑然没有杀手的感觉,那些三教五流的都能摸进皇宫刺杀她,这俩顶尖高手装什么瘪犊子。
只是近来宫里的戒备只怕森严不少。
昀溪这个身边人,她并不担心,宫里死了人,死在哪里的,陛下自会警觉,接下来便是静观其变。
帝王宝座是冰冷无情的,蠢货是不配坐在上边的。
待汪铎来府上汇报政务,这俩从暗里冒出来,讨了任务所需线索,心里怨极了,这大抵是跟在郁欢身边后所做的第一个苦差事。
曾经的顶尖杀手搭档俱已金盆洗手了,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除了跑跑腿累些,但吃穿用度那是相当好的。
连退休生活都想好的,在哪,怎么过。
手法那些还是没有生疏。
成功完成任务。
原以为刺杀个什么不得了的任务,结果只是个小太监,只不过转移尸体麻烦了些而已,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子时末,两兄妹沾沾自喜的到主子面前讨赏。
又得玉佩两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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