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第2/2页)
皇帝听到平王,放下揉眉心的手,皱着眉想了想,才道:“让他进来吧。”
平王大步走进来,目光直视着皇帝皱起的眉头,神色不变,上前行了礼,才道:“父皇,儿臣此番来,是想自请去皇姑母府上的。”
“你?”
“是。太妃才去世,也是儿臣一手操持的,如今皇姑母也走了,儿臣实在无心政务,只想好好安抚已逝之人的在天之灵。”平王言辞恳切道。
皇帝看着他,露出几分欣慰:“难得你有这份心,既如此,就你去吧。”
“是。”平王说完,又呈上几分奏章来,道:“父皇,这是儿臣已经替您批阅好的奏章,您看看可否妥当。”
高公公立即接过了来,皇帝看他办事稳重,更是满意几分,笑着道:“好,去忙你的吧。”
“是。”平王应下,转身便要离开,哪知袖子垂下时,一封奏章竟从里面落了出来,‘礼部呈’几个字格外清晰。
看到这一幕,高公公眼皮一跳,立即道:“平王殿下竟自己漏了一份。”
平王脸上也露出几分慌张来,连忙要去捡,皇帝只微微眯起眼睛叫住了他,吩咐高公公拿了过来给他看。
平王越发心急:“父皇,这全是底下臣子的胡言乱语,您切勿相信,也别动怒,您身子不好,若是动怒,难免伤身。”
皇帝听着这话,对这奏章的内容越发感兴趣,只冷淡笑道:“朕倒要看看哪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拿胡言乱语来糊弄你。”说完,一目十行的扫完了奏章。
原本他是怀疑有臣子想党附平王,所以写折子拍马屁,平王这才藏起来的,没想到里头尽是写的荣王大肆帮扶玫嫔族亲,买官卖爵之事。
寻常皇子王爷买官卖爵,只要不过分,皇帝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不能是玫嫔的。
荣王当初阴奉阳违留下玫嫔,他就不能容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暗中培养玫嫔的人。
“他这是要造反吗!”皇帝一把摔了折子,屋子里的人全部跪下。
平王只道:“父皇,这实属胡言乱语没有根据,荣王虽然心术不正,但儿臣相信他绝无谋反之意。”
“绝无谋反之意?”皇帝嗤笑一声:“他此次回京,搅弄了这么多事情,都以为朕看不到吗!传令下去,荣王寡德,撤除其所有职务,在家抄一百遍《孝经》,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平王见皇帝查都不查,就这样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心越发的凉,只又安抚了几句,才出宫了。
出来后,看到站在宫门外等候的楼衍,神色淡漠的走了过去:“如你所料。”
“那接下来,就只等荣王一心安抚扶桑了。”
“不必管他了?我记得国师大人做事,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平王讽刺他,楼衍只当听不出其中讽刺,淡淡道:“要死,但不是你来下手,萧王殿下应该也快找到机会了,等他来。”
“好算计。”平王冷冷说完,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是给平王妃和她家人平反的时候?”
“等您稳稳坐住太子之位。”楼衍态度恭敬,对待平王,他一直是谦卑又尊敬的,可平王却从骨子里不喜欢他。
待平王冷着脸离开,牧云才道:“平王还真是半点感恩之心也没有,全然不知道是他是靠着你,才有今日。不过尊上,你不怕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反过来杀了你吗?”
“他坐不上那个位置。”楼衍淡淡看了眼平王的背影,再看看不远处朝他走来的心力交瘁的姜宴,眸光淡漠,转身上了马车就走了。
姜宴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
“跑这么快做什么,小衍,你倒是帮帮我啊!”姜宴无力的朝他的马车大喊,他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好多天了,如今一股脑缠上来的事简直让他想要发狂。
眼睁睁看着楼衍的马车离开,他心里一口气实在无处发泄,看了看着院墙高高的宫墙,又朝楼衍背影看了眼,咬咬牙,跟兰宇道:“罢,我自有办法让他帮我,走,咱们去找如意!”他就不信他会放任小如意不管!
他这儿盘算的好好的,却不知道魏如意也正盘算着怎么给他一顿当头棒喝让他清醒清醒呢!
俞柔依见到荣王时,荣王坐在暖榻边上,气色很差,看起来这段时间传闻他重病不是假的。
她裹着黑色的斗篷,用黑巾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她眼睑上那一道伤。
“王爷,现在柔依该怎么做?”俞柔依问他。
荣王已经接到了皇帝撤他所有职权,让他在家抄写一百遍《孝经》的圣旨了,不用想也知道,即便是与他最亲近的安长公主这一招,也失败了。
“暂时不能急了。”荣王倚在暖榻旁,手里两颗盘珠慢慢的摩挲着,断了一截的小手指微微的动着,他回头想了想,自从他回京后,所做的事好像没有一件成功的。
俞柔依闻言,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可是眼看楼衍他们越来越好了,您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但不甘心又怎么样?越着急,破绽就越多。”荣王阴鸷说完,才带着杀意的抬起眼皮睨着她:“令我最失望的,还是你,我送你入昭王府,你不但一事无成,还处处被人算计,俞柔依,你若是不行的话,本王有的是美人可以送去昭王府。”
俞柔依急忙跪了下来,坚定道:“王爷放心,柔依有让昭王殿下死心塌地接柔依回去的法子。”说完,她的手轻轻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荣王眉梢微微一挑,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
只不过对付姜宴,现在已经不是他的首要任务了,他首要的,是除去平王和楼衍,最好还带上魏如意!
“既如此,那你就回去修身养性。”
“是。那魏如意此人怎么处置?柔依觉得她心机实在可怕,若是一直容着她,只怕柔依很难替您使上力。”俞柔依抬眼望他道。
“你没办法?”
“柔依有一个办法,但缺几个人。”俞柔依为难道。
荣王冷笑一声,一抬手,便进来四五个黑衣人:“从今往后,这几个人就是你的了。”
俞柔依跪下磕头道了谢,这才领着人离开了。
待她走了,荣王才问底下的人:“叫丕峰来见本王。”
“回禀王爷,好几日不见丕峰大人了。”立即有人回道。
“好几日?”
“是,前些日说有朋友约他,自那日出去后就不见回来了。”小厮道。
荣王在招募丕峰时,就查过他的底细,他没什么朋友,怎么会忽然跟朋友出去厮混这么久?
“去查查,找到后带回来见本王。”荣王察觉到不对劲,但谁会算计丕峰呢?难道是魏如意?可魏如意那个所谓的姑姑,如今根本半点踪迹都查不到,难道那个不是她那个姑姑知道未来的事,而是魏如意?
想到这里,他立即从暖榻上走了下来,叫了人来,吩咐道:“告诉俞柔依,不论如何,魏如意必须死!”
若那人就是魏如意的话,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为何她小小年纪就能拥有如此的医术,为何她小小年纪,就能有多次的算计和智谋。
一定是如此!
他越发确定这一点,所以魏如意,决不能活下去!
此时的魏如意,猛地打了个喷嚏。
木英关切看她:“小姐怎么忽然打喷嚏了,是不是着了风寒?”
魏如意接过她端来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外头的艳阳天,摇摇头,道:“可能吧,回头让人熬点驱寒的茶……”
“大暑天的喝什么驱寒茶,晨起动一动练一练,出出汗自然就好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魏如意看着跟言袖姐姐一道过来的姜宴,看着他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布满了青黑的胡渣,还有熊猫似得黑眼圈,哪里还有半点当年风流倜傥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这是哪家的破落户?”
陈言袖抿唇一笑,也不多言,只跟姜宴道:“殿下有什么话直说吧。”
魏如意眉梢一挑,堵住耳朵,道:“我不跟瞎子说话。”
“瞎子?”姜宴不解,陈言袖大概猜到魏如意想说什么,只劝道:“如意,不可无礼。”
“是,姐姐。”魏如意起身给姜宴行了礼,姜宴一时都弄糊涂了:“如意,言袖,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得,又来个哑巴了。”魏如意坐下,倒了两杯茶,示意他们也坐下。
外头暑热未散,魏如意手拿着挂浅绿色穗子的团扇慢慢的摇,姜宴也不客气的坐过来,笑看着她道:“如意,怎么几日不见,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了。”
陈言袖也是无奈,跟着坐下来。
魏如意却是道:“殿下客气了,如意可没那个胆子敢不待见您。”
姜宴轻哼:“小如意,跟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赶紧告诉我吧,你痛痛快快骂我一顿,都好过这样不搭理我。”
“那我就说了?”魏如意看向陈言袖,陈言袖无奈的点点头,罢了,姜宴自己来找骂,就让如意骂吧。
见她没反对,魏如意这才跟姜宴道:“我问殿下,俞姨娘杀孟侧妃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姜宴皱眉:“小如意,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没听说什么,但俞氏什么人我很清楚,大家都很清楚,只有你自己不清楚罢了。孟侧妃之事,多半是荣王在背后操纵,可俞氏未必就半点没参与。你觉得她现在无依无靠可怜她,但你想过即将嫁去昭王府的言袖姐姐没?”
魏如意说着说着,话又停了下来在,这些话她来说,的确是逾越了,只顿了顿,才道:“殿下心善,更是众位皇子王爷里最叫人钦佩的,但有些人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良善。王爷在昭王府里乃是一家之主,若是连你都糊涂了,昭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这一辈子可就惨了。”
姜宴只觉得脑袋发蒙,他没想过竟是俞柔依这件事。
的确,孟氏都死了,他怎么能因为俞柔依哭得可怜,就护着她呢?
“是我的错。”
姜宴没有找什么借口:“不过孟家现在恨不得杀了她,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如意,我知你看事通透,但俞柔依你放心,我虽不会让孟家的人杀了她,却也绝不会再跟她有别的瓜葛。”
魏如意看他信誓旦旦目光亮亮的姜宴,只能信了他,毕竟这说来说去,还是别人家的家事。
“俞氏非善类,我只希望殿下能护好言袖姐姐周全。”魏如意看向陈言袖,陈言袖依旧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魏如意知道她心里多半还琢磨着重回战场呢,倒也不多提了,反问姜宴“殿下来陈家,可是有事?”
“有,不过是小事。”姜宴在知道魏如意待俞柔依的态度后,觉得这事儿再问她也不合适了,只问她:“皇姑母到底是中什么毒过世的,你可查清楚了?”
“扶桑的一种毒,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倒是担心莲心的安危。”
魏如意提起莲心,这小姑娘性子单纯,安长公主说来,于她也算有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魏如意一直是如此做的。
姜宴想起莲心那个小丫头,也点点头:“年纪太小了,如今皇姑母一过世,就没个贴心人了,而且还要守孝三年,等从孝期出来,又过了适婚的年龄。”
魏如意看他倒是想得多,只道:“殿下没事儿就早些回去吧,马上就是大婚,可别耽搁了。”
姜宴看她一心催促着自己娶别人,一阵心酸,只朝她一笑:“放心吧。”
说完,也不打算等楼衍来了,只起了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