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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生日快乐,崽崽 (第2/2页)

看到后面这句话,童淮鼻尖一酸,眼眶有点热。

桌上的空盘被随后的工作人员收了下去,蛋糕摆上桌,『插』了蜡烛点火,大伙回过神,拍着手唱起生日歌。

童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擦眼角。

隐约的,他察觉到薛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他有点紧张,害怕薛庭多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薛庭平静地撇开视线,什么都没问。

唱完生日歌,赵苟催着童淮许愿。

童淮闭上眼,也不管有用没用,噼里啪啦就许了好几个愿望。

希望明年童敬远能陪他过生日。

希望薛庭能尽快找回他对象。

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做想做的事,或者考上心仪的学校。

雨『露』均沾都照顾到了,童淮睁眼,吹灭蜡烛,笑眯眯地切蛋糕给大家。

蛋糕做得很精致,明显是私人订制,上面的雕花小人都是精心雕出来的,『奶』油不腻,入口即化,比寻常蛋糕店买来的好吃好几倍。

众人老老实实吃蛋糕,不玩扔蛋糕抹『奶』油那一套,邋遢糟心又浪费,大家都是精致人儿。

吃到一半,赵苟想起什么似的,跑去打开灯,掏出手机,招呼着合照。

童淮是寿星,头上戴上纸王冠,被簇拥在中间,左边搂着懒哒哒没什么表情的薛庭,右边搂着飞快找角度装酷的俞问,咔嚓拍了好几张。

赵苟感叹一声真上相,传到微博和朋友圈。

吃完甜的,还有辣的火锅可以吃,正好中和中和。

众人也纷纷掏出准备好的礼物,新出的游戏机、隐藏款盲盒、精致的小胸针、cd唱片,童淮收得开心,然后用手肘杵了下无动于衷的薛庭,狐疑地问:“你不会真给我准备了套五三吧?”

薛庭捞了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嚼着:“你说呢。”

“……”

害怕。

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专注喝酒。童淮在密室逃脱里是渣男,被敏红集火攻击,在桌上是主角,又被所有人欢乐灌酒。

在这种气氛下,不喝酒的也忍不住喝了几杯,不一会儿就全醉了。

童淮也醉了。

平时那么闹腾的人,醉了倒挺安静,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得笔直,傻愣愣地睁着眼,别人逗他就打个小小的醉嗝,然后抿着淡红润泽的唇,用双水汪汪的人盯着人,眼神干干净净,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到底。

看得人罪恶感都要冒出来了。

偏偏又越看越让人想欺负。

薛庭慢慢喝完『奶』茶,见其他人禁不住还想灌他,良心发现,起身挡了。

满桌人都以为他不会喝酒,哪知道啤混白的,两杯下肚,他还面不改『色』,一点儿醉意也没。

赵苟迟钝地反应过来,同情地看了眼醉得傻乎乎的小童同学。

跟朵小白花儿似的,还替人挡酒。

你旁边那个明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啊!

最开始起哄的俞问也被灌醉了。

校霸在学校里没人敢惹,同坐一桌了,大伙儿才发现他意外的好相处,反正比貌似温和实则冷冷清清的学神好惹,大伙儿灌趴了童淮,不敢灌薛庭,尽往他身上招呼。

俞问『迷』茫地睁着眼,明明童淮就坐他隔壁,还胡『乱』伸手在半空中『乱』抓:“淮崽呢,我带他回家了,天该黑了。”

他声音含糊不清的,只有薛庭听到了。

带童淮回家?

这俩人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亲近得多。

薛庭顿了顿,转过头,眸光有点暗:“天已经黑了。”

俞问愣了下:“那可不成。”

“为什么?”

俞问:“童淮怕黑。”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乖乖仔一样坐了好久的童淮不高兴了:“我不怕了。”

俞问搔搔头,似乎在回忆,半晌,哦了声:“好像是不怕了。”

然后就放心地趴桌上醉倒了。

没来由的,薛庭心里被什么又细又尖的东西扎了下。

随之泛上点细细密密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童淮以前为什么会怕黑?

因为家里没人?

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不快在持续膨胀,薛庭闭了闭眼,猜测得到一切缘由。

童淮长大了,过了理直气壮怕黑的年龄,所以不怕了。

桌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醉了,哼哼唧唧地说起醉话。

“呜呜,我作文写跑题了,完了,星哥要对我失望了……”

“我妈说月考考不好就没收我游戏机……”

“『操』,这个大喜的日子就别说考试了好吧,想想就头疼。”

“什么大喜的日子啊,咱童哥是过生日又不是嫁人。”

“国庆的作业好多啊呜呜呜呜……”

“你哭什么!作业有什么稀奇的,我才该哭,我今早在考场看到我喜欢的女生给别的男生送早餐,我失恋了!!!”

“你这算什么,我喜欢的姑娘为了躲我,跟我说她喜欢姑娘,我都想筹钱去做变『性』手术了。”

桌上醉态千奇百怪,有几个醉倒的睡得挺香,剩下的全在『乱』嚎。

这是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谈恋爱就恋爱的年纪,一切感情纯粹,少有杂质,没有大人世界的虚伪,也没有刻意的逢迎。

一群人里,还清醒着的只有薛庭、吕子然和林谈雅,吕子然和林谈雅无奈地对视一眼:“这群醉鬼。”

吕子然是班长,习惯对所有同学负责,站起身:“小雅,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和薛庭先把男生送下去打车吧。”

薛庭没什么意见,嗯了声,跟着吕子然一个个把人架下去。

都是同学,也没彻底醉倒,问到住址送回家也不难。

搬完除童淮外的其他男生,剩下几个女生由林谈雅和吕子然各自送回去。

薛庭扶起还在那乖乖坐着的童淮,后者正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他离开前随手塞过去的『奶』茶:“这个我送回去。”

“那童淮就麻烦你了,到家记得报一下平安。”吕子然笑了笑,点点头,带着人先走一步。

童淮没背书包,幸好礼物都不大,薛庭把东西全部收进自己包里,带着童淮出了商场。

已经九点过了,夜幕流水般倾覆了天空,在城市里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高耸的高楼大厦与缥缈的云层,望不到星星。

这一带繁华如水,此时正是巅峰时段,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着整座城市,被碾碎在地上的微光依稀倒映出热闹喧嚣。

看到那么多人,童淮条件反『射』地往薛庭身边靠了靠,茫然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眶被风吹得微红:“抓紧点。”

“嗯?”薛庭没听清,靠近他,“什么?”

童淮是真醉了,神智不太清醒,嘟嘟囔囔:“抓紧点,别弄丢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庭垂下眸光,片刻,微凉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了下,依言将他往怀里收了收:“好,不会弄丢的。”

“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童淮说了下句忘上句,又不满地咕哝,“唱生日歌时你划水了,当我没注意到啊。”

醉得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这个倒记得清楚。

薛庭觉得好笑。

男生垂下眸光,望了会儿怀里脸红红的小孩儿,嘴唇动了动。

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有个通病——越是简单直白的承载祝福与情谊的话,就越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像只要一张口,固守的骄傲就会原地溃散,灰飞烟灭。

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好在童淮也没揪着不放。

醉后的童淮没那么话痨了,对外界也没什么兴趣,抿紧了唇角,一手抓着薛庭的衣领,卷翘的长睫也低垂下来,是一个充满自我防备、与他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相反的姿态。

薛庭突然明白许星洲为什么说他和童淮很像了。

他打了辆出租车,回望臻区。

童淮老老实实坐了一路,快到街口时,忽然捂着嘴,皱眉戳戳薛庭:“快停下来,想吐。”

司机一听那还得了,赶紧停下车。童淮连蹦带跳下了车,转来转去没找到垃圾桶,哭丧着脸:“不吐了。”

薛庭:“……”

那你还挺有公德心。

童淮也确实不想吐了,但车走了,他却不想走了。

他蹲在地上,委屈得要死,今天走了太多路,脚疼:“不想走路。”

薛庭就站在他身边,在来来往往的注视里,淡定地按了按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卷发:“那你怎么回去?”

“你背我吧。”童淮仰起脸,像个小孩儿一样讨好的笑,伸出双手,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说辞,眼睛亮亮的。

薛庭和他对视片刻,蹙起眉,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很不妙的事。

……撒娇的童淮,很难拒绝。

像一罐子五颜六『色』的漂亮糖果,撒着欢滚出来,散发着甜香,积极地邀请人尝一尝。

谁能拒绝呢。

意识到这一点,薛庭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有点微妙的不爽。他倾身和眼巴巴的童淮对视片刻,冷着脸把他拔起来,放下书包给他背上,然后背对着他弯下腰。

童淮立刻顺杆爬到他背上,双脚离地,享受地眯起眼。

临岚市已经开始降温,夜晚没那么燥热,凉凉的风吹在额头上很舒服,他头一点一点的,几乎就要沉沉睡去。

就在薛庭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童淮忽然轻声开口:“我以前很讨厌语文。”

他醉酒后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语调绵绵的,像棉花糖,又轻又软。

讨厌什么?俞问,还是语文?

薛庭侧了侧耳,扬了扬眉。

他个人比较倾向前面那个。

“小学时候,”童淮睁开眼,喃喃道,“老师总让我们写一篇命题作文。”

“嗯?”

“叫我的妈妈。”

他每次都留了一卷空白,被严肃的语文老师点起来,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好好完成作业。

他从不解释,犟着脖子站在座位上一声不吭。

那时候童敬远还没把他接回去,从他爷爷『奶』『奶』那儿知道这件事,沉默了很久,来看童淮时眼眶微红。

爷爷『奶』『奶』心疼童淮,劝童敬远给童淮找个新妈妈,免得小孩在学校一直受委屈——小孩子最是纯白无瑕,也最懂一脸天真地伤人,总有那么几个,会在听说闲言碎语后,跑到童淮面前嘻嘻哈哈地调笑。

童淮就经常和他们打架。

童敬远听完,认认真真地和年龄尚小的儿子谈了话,问他想不想要个新妈妈。

父子俩很有默契。

他们都是念旧长情的人,一个不想要新妻子,一个不想要新妈妈,宁愿固执地守着别墅后面那座不再有女主人的花园,还有经年陈旧的家庭录像带。

童淮还模模糊糊记得,那天童敬远抱着他,对爷爷『奶』『奶』说:“崽崽的妈妈是我花光运气才遇到的,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薛庭的脚步一停,先前在火锅店听到俞问的醉语时的那种细细密密、让人喘不过气的情绪又压到了心口,酸酸软软。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不会再有人让你写那篇命题作文了。”

“嗯。”

大概是在桌上听其他人抱怨时提到了作文,童淮才突然想到这么一桩陈年旧事。

他阖上泛酸的眼皮,整个人像飘在一片海里,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不知不觉间,意识慢慢下沉,陷入沉睡。

下车的地方离童淮家不远,薛庭走到他家楼下,想叫童淮,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把童淮一个人放在家里,好像不□□全。

新闻报道上,每年因为醉酒的呕吐物窒息死的人不在少数。

薛庭沉思片刻,望了眼远处的公交车站。最后一班车正在候人,但往后的有截路最近在修,不太平稳,颠簸得厉害。

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动作很轻柔地将童淮往上托了托,背着童淮,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安静的路灯熏亮着夜,灯光拖长了他们的影子,再一盏接一盏,延展至望不到尽头的模糊边界。

他忽然想起童淮的那句抱怨。

周遭没有人,越往里走越僻静。

背后的人也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地蹭过他的颈边。

薛庭低敛双睫,声音很轻:“生日快乐,崽崽。”

梦中的童淮觉得自己趴在一片羽『毛』上。

风很温柔,背着他的人也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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