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IF线(完)柏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 (第2/2页)
两人沿冷清街道向走。
已是午夜时分,就算往常深夜开烧烤摊也因节假日缘故而早早收摊,门窗紧闭,只有偶尔驶过车辆发出声响。
两个人并排走,中间隔不远不近距离,两肩之间应该能塞进个拳头,闻鹤往移半步,挡住点风。
柏突然说,“也晚。”
闻鹤闻言偏头:“嗯?”
“等会回去吗?爸妈都睡吧。”柏没看他,声音低快听不见,“会儿走回也怪麻烦,大晚上打不到车……就在我那睡算。”
闻鹤差点就地立正:“!?”
“…干嘛那样看我!”柏立马道:“我没别意思啊,打地铺。”
闻鹤偷偷看他,“真吗?”
柏:“……难不成真让陪我走过去再己走回啊!”
闻鹤差点发出嘻声,但他很好地克制住,“那。”
柏:“那?”
“在是冬天。”闻鹤小声哔哔,“打地铺冷。”
柏:“那我打地铺?”
闻鹤:“起……”
贼鹅剩下半句话被柏巴掌糊没。
有种奇妙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虽然两人什么都没确切说,没有清楚话语,也没有什么仪式般“我喜欢”、“喜欢我”,及什么里程碑样“可和我交往吗”,但在好像已不需要。
闻鹤脚步肉眼可见地轻快起。
柏闷头向走,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热乎乎。
十二点后,十字路口红绿灯全变成黄灯,在走过人行横道最后格时,柏抓住闻鹤手。
闻鹤下意识地将他冰凉手指全包裹起,大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人没反应过呢,就听到柏闷闷声音:“不是说都没牵过我手吗?”
闻鹤微微睁大眼睛。
他尚且不知道回应些什么,心装满暖融融『毛』球,这可能是他第次如此鲜明地体会到雀跃滋味,最后,最后他只是珍惜地握紧柏手。
冷风中,下起『毛』『毛』雨,点点清凉雨丝,甚至打湿不人头发。
口袋里手机绿『色』指示灯不间断地闪,但隔布料,光芒过微弱,两个人都没有发。
柏突然指指那边烧烤摊,“知道吗,那个大排档已开有七八年,我高中时候偶尔会吃……有段时间我能省点晚饭钱,结果饿头晕眼花,差点低血糖,老板我送串年糕。挺好吃,除玉米烤硬,三年把个人烤瓷牙崩出去两米,那人看老板是个单身女『性』,想借此讹钱,结果没想到老板是个东北人,巴掌把他剩下半边烤瓷牙也打没,烤玉米到在是那么硬。反正爱吃不吃!”
他边说边忍不住笑,闻鹤也跟笑起:“真厉害。”
“这条道不是柏油路。是那种土砖地,下雨天过去跟地雷阵没什么两样,直到踩下去秒都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溅水。全身毫发无伤地走过去到学校是可好好吹顿。反正我不行。哦,对,我是在实验中读高中——知道在哪吗?”
“我知道。离这里挺远。”
“其实好。就是坐公交车大概得五站,班任好心,跟我说高三时候早读可在家里读,不用起那么早过。我去年去看过她,她老,嗓子也哑,问我最近怎么样,过好不好……她明明教我时候才三十多岁。我很感谢她。”
“她很好。”
“大学我也是在本市读。其实我分数可去更好学校,可我总觉得,如果去别地方,万他找不到我怎么办?那时候总想,这世界明明这么小,小到打开随便个公众号说不定都能看见熟人,小到意想不到个人和另个人原是认识,可什么我这么努力,没有人看见我呢。我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大众吧?”
柏絮絮地说,脸上是满不在乎表情,可嗓音跟手起微微颤抖。
他从小就尊心强,觉得展『露』出这面是丢人事。世界上不少不开心人,他算什么特殊个。也不想别人用异样眼神看他,所装作无所谓样子,伤口被长久捂,不见天日,偶尔会让他产种其实已好错觉,但掀开看,是那样,从就没好过。
但总是要说。
……况且,他总对闻鹤有种莫名信心,他觉得比起“要说”,更像是“可说”,好像全世界都有可能刺伤他,但闻鹤永远不会。
两人仍在街道上走,闻鹤是紧紧包他手指,柏等又等,抽抽鼻子,“不问我点什么吗?”
己是什么时候走失,又是在哪里长大,在是什么样想法,又期望对方能出什么样反应……
但闻鹤只是轻轻问:“冷吗?”
柏怔。
“……手好凉。”闻鹤在他手心里呵口气,暖风裹,柏手被拉进他口袋里,和另只修长大手不分彼此地交握在起,“快点回去吧。”
柏被他带快走两步,有些不安地追问:“不觉得我很矫情吗?我己也觉得。这世界上比我倒霉人多去,人家照样开开心心,而且我都几岁,成年人……”
闻鹤停住,很严肃地制止他,眉宇间出些迟愠『色』:“下次别说这种话。”
柏愣住。
“别人不开心那是别人事,和我没有关系。”闻鹤非常不喜欢他刚才那句话,皱眉理直气壮道:“我只在乎什么不开心。”
小学样幼稚发言,被他讲振振有词,真有几分力度。
柏:“我……”
又是安静。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闻鹤看呆呆柏,似乎察觉到己语气重,懊恼地垂头,“对不起。”
他没有任何时候比起在要希望己会说话点。
柏愿意把这些己事情告诉他,说明柏很信任他,柏不开心,柏需要安慰……可他张口结舌半天,竟然什么都说不出。
可说不出什么就算,他在竟然什么也做不。
他只能再握紧点对方手。
柏看面大鹅垂头丧气样子,忍不住笑:“道什么歉啊!”
闻鹤皱眉:“可是……”
“又没什么对不起我地方。”柏拉他继续往走,说,“那也都是很久之事情。”
己确实长大。
“我成年日那会儿,路过这家蛋糕店——对,是家蛋糕店,在变成螺蛳粉店。看到橱窗里头草莓蛋糕,馋不得。其实当时打工也攒下钱,偶尔买次也不是不可。但是想想,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啊,最后是浪费。算。”
柏语调在不知不觉地变得轻快。
“见过方圆吧?他虽然看上去有时候表情比较歹毒,但实际上人很好。刚刚毕业那段时间,都是他在帮我。后见见面——记得别再说错话,他对印象不是很好。”
“……嗯……好……”
“哎呀郁闷什么啊。第次见面时候那嘴欠,回想起想抽。”
“那手打。”
“谁打!收回去收回去。”
在这段柏独走过无数次街道中,他过往碎片点点展『露』,摩挲,诉说,然后被另个人珍惜地填补。
气温很低,风很冷,『露』在外面皮肤被吹得通红,但二人手依旧牵在起,闻鹤手心很烫,柏被捂差点出汗,恍然间觉得己捂颗真诚跃心脏。
他突然想,他其实足够幸运。
人看似要遇到很多人,但真正遇到己想遇到人也难。这不是“想”就能够做到事,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他真很幸运。
“闻鹤。”柏叫他,“妈妈那么年轻?”
“我不知道。”闻鹤认真地回答,“但从高中开始,别人般都她是我姐姐。”
柏:“这样啊……”
闻鹤察觉到他意思,立马开始汇报,“我有个弟弟。智商不是很高,不要和他多接触,容易被蠢到。有只狗,见过。有个爸。”
“……”柏无语,“这个介绍顺序是不是多少有悖孝道。”
什么叫有个爸啊!这话也说出。
闻鹤茫然:“什么有被笑到?”
柏:“没事。继续。”
“我好像没有什么可说。”闻鹤牵他,闷道:“从小到大都是那样。”
“哪样?别人家孩子?”
“不清楚。但是隔壁家常拿我吓唬孩子,说再哭让闻鹤哥哥把抓去做冰雕。”
“鹅鹅鹅鹅鹅鹅鹅!!!”
柏笑地跟闻鹤聊天,想到什么说什么,天南地北地聊,从小学说到高中,再从高中说到大学。想说话有很多,但道路是有限,很快就到柏小区。
“我妈妈很喜欢。”闻鹤在抓紧时间嘀嘀叭叭,“她很想见。”
柏想起刚才误会事儿,老脸红:“这个是快……咳咳!”
他余光扫到地面,才发己被闻鹤占走全部心思,竟然连下意识倒数都忘记。
件事情做久是会有惯『性』,他踩百步回家,幻想梦想成真,长大之后倒是不想,但这件事情已成习惯,即使他搬家,换电梯房,是会这样。
闻鹤敏锐地注意到柏停顿,“怎么?”
柏回神,笑笑:“没什么。”
手机在持续不断地闪,他瞥眼,准备回家再处理,但踏上电梯,总觉得心口撞,有些牵扯般钝痛。
不知道什么,忽如其,柏呼出口气,感到己内心莫名沸腾起紧张。
……可紧张什么呢?
不是因闻鹤。不是因回家。那是……像海啸山即将临之际,属于人类独有第六感。
就好像有什么巨大事件迎接他。
柏蓦然出些近乡情怯般莫名情绪,直到他尾指被闻鹤轻轻勾勾,“在想什么?”
“……不,没有。”柏说,“走吧,回家。”
楼道声控灯不灵敏,再加上已深夜,他刻意放轻脚步,空间里黑暗片,柏只能感到拉己温热掌心,和轻轻脚步声。
五。
他心脏开始莫名加速跳。
四。
手机绿光在昏暗空间里不断闪。
三。
他开始茫然地屏住呼吸。
二。
他察觉到……熟悉门好像有别人。
。
灯亮起,柏骤然停住所有作——
寂静深夜里,冰冷楼道外,不知什么时候等四个人。看到消息就赶,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眼睛里全是血丝,什么都没有带,那个女孩子已困到差点撞墙,身上披另件大些外套,视线交汇之时,行人全部都静止住。
柏艰涩地眨眨眼。
时空好像在旋转,他曾许过愿望流过眼泪在这刻全部消失,朦胧视线中,他只能感到闻鹤始终紧握他手,和对面有相似面容女人梦中回忆无数遍哽咽嗓音:
“……柏,记得妈妈吗?”
“对不起。让宝贝受苦。”
二零二二年元旦节,辞旧迎新天,柏日。
他在这天成世界上最幸福孩子。
并且后,也会这样长久、长久幸福下去,直到永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