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强忍着没有发作 (第2/2页)
李春芳抬眼看着徐阶,见他仍不开言,只得拿起一份文牍,又候了一会儿,才慢慢读起来。乃是吏、兵二部议处朔、忻二州失事文武官员的:大同巡抚回籍听勘;山西、大同两镇总兵、副总兵革职闲住;朔州、忻州守将并镇守宁武关参将、游击逮问论斩。
“朝廷执法在公平。既是追责,先就要分清责任。”高拱又抢先道,“国朝以文官掌军令,武将悉听其指挥。若处分将领,先就要查明,是其违抗军令?是其不服从调遣?是其畏敌不战抑或临阵脱逃?若无此等情节,因何要斩杀之?依我看,这件事,且不说兵部的责任,至少宣大总督王之诰难辞其咎!何以言之?作为前线节帅,倘若思有为,何以不调集兵力于宁武关截击北虏?节帅漫无区处,任凭虏骑饱掠而去,事后却斩杀将领,我不敢苟同!”
徐阶捋着胡须,缓缓道:“新郑,老夫的三语政纲,是朝野所欣然拥护的,处分文武官员,是吏部、兵部的权责!若内阁动辄驳回,朝野会不会说,‘以政务还诸司’的承诺不再有效?”
“内阁是替皇上把关,驳议乃内阁之责,并不是侵夺部院的职权。”高拱当即顶撞道。
“部院也是秉承皇上的旨意上奏的。”徐阶反驳说,“新郑有暇可查查《邸报》,处理类似事体,无不如此。”
高拱不服气:“那是因为内阁、部院敷衍塞责!”
郭朴从徐阶的话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指责高拱要推翻深受朝野拥护的“三语政纲”;又听高拱一句话把内阁、部院都捎上了,感到事态严重,不得不插话,以免再争执下去,忙道:“喔,此事,不妨维持原议,下不为例?”
李春芳突然叫了一声:“来人——”书办人等应声而来,“你们都退出,命人到冰窖搬些冰块来。这鬼天气,热死人啦!”说着,用力地扇着折扇。他是恐高拱再说出什么令徐阶难堪的话,刻意以此调和紧张空气的。
“是啊,元翁,太热了,不妨待傍晚凉爽时再议吧!”郭朴明白李春芳的意图,也附和说。
“也罢!”徐阶顺水推舟说。
高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元翁,两案涉及多名边镇将帅,恐已惶惶不可终日,万一有事,谁来效命?故早一日定案,早一日安边镇将士之心,事体非同小可,不宜久拖。”
徐阶本欲借此台阶缓和局面的,不意高拱不唯不领情,反而步步紧逼,心中甚是恼怒,强忍着没有作,叹了口气说:“吾老矣,势难支撑,要休憩片刻。”说罢,起身即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