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算筹情丝(二) (第2/2页)
“算筹术不是算出结果,而是选择护着结果。”李逸尘忽然握住她的手,星砂与算筹在掌心交融,化作小小的永昼昙,“就像现在,我算出鱼儿下午会把新炼的驻颜露送给阿你,却故意不算她会在瓶底刻‘慕容雪,别学王仙芝耍刀’——”他轻笑,“因为有些事,比算筹更值得记住。”
慕容雪似懂非懂地托腮,忽然指着长生剑上的星兽纹:“那我的刀疤,是不是也算筹术的一种?”李逸尘摇头:“算筹术是顺星轨而算,你这是逆天命而改。”他望向远处的海面,算筹阵在浪尖投下倒影,“真正的算筹,从来不是逆天的利器,而是……”他转头凝视鱼玄机,眼中倒映着她鬓边桃花,“是甘愿为某个人,在天命星盘上,留一道永远算不透的温柔缺口。”
竹屋里传来王仙芝的怒吼:“慕容雪!别拿斩仙刀削桃枝!”慕容雪吐了吐舌头,抓起算筹往屋里跑,斩仙刀在腰间叮当作响。鱼玄机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低头看着掌心的算筹昙花,花瓣上流转的银线,正是李逸尘灵脉的纹路。
“所以,”鱼玄机走过来依偎在李逸尘怀里,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筹纹,“你每次用算筹术,其实都是在透支灵脉,就像我用星砂续驻颜露?”李逸尘点头,却忽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淡淡的筹纹在跳动:“但你看,自从归墟之后,我的筹纹里多了你的星砂,痛觉里也有了你的温度——”他望着她惊讶的眼神,“这就是算筹术最妙的地方,当两个人的灵脉缠成结,劫数也会变成彼此的解。”
海风带来桃花的甜香,鱼玄机忽然想起云台观的藏经阁,想起那个总在她打翻算筹时,默默弯腰捡拾的少年。原来算筹术的真谛,从来不是算出精准的星轨,而是在每一次弯腰时,把对方的身影,都刻进自己灵脉最深处的温柔。
“走啦,笨鱼。”李逸尘忽然起身,算筹化作竹筏停在海边,“下午该教雪儿认筹纹了,你负责盯着她别把算筹当桃枝折。”他伸手替她拂去肩上落英,指尖在她鬓边停留时,轻轻刻下道新的筹纹——那是只有他们能看懂的、“余生共赴”的暗语。
潮水漫过沙滩,算筹竹筏划破平静的海面。鱼玄机望着他背影,忽然明白:所谓算筹术,不过是凡人在星海间,用灵脉作笔,以情丝为墨,在天命星盘上,偷偷写下的、永不褪色的“我在“。而那些细碎的筹纹裂痕里,藏着的从来不是劫数,而是比星辰更璀璨的、愿意为对方千千万万次算错的勇气。
竹筏突然震颤,三枚青铜算筹从鱼玄机袖中跃出,在潮湿的空气中烧成赤红。李逸尘的玉笛自蓬莱山巅坠下,穿过十里桃花林,正正插进她脚边沙地——这是林羽临行前系在笛尾的冰蚕丝,此刻正在月光里寸寸崩断。
“北境星轨碎了。“王仙芝的声音裹着咸涩海风传来,斩仙刀不知何时已悬在浪尖。桃花岛上千年不落的绯云开始凋零,每一瓣坠落的桃花都凝成冰晶,倒映出雪原深处蜷缩的人影。慕容雪的银砂正在那人影周身燃烧,像极星渊里即将湮灭的彗尾。
鱼玄机抓起发烫的算筹按进冰蚕丝裂缝,李逸尘的笛声突然割破潮声:“三十七步,西北巽位。“她抬头看见王仙芝的刀锋已劈开海天交界,斩仙刀上的冰棱与北境雪原的霜狼獠牙同时嗡鸣。最后一瓣桃花冻结成玄冰的刹那,算筹竹筏载着灼烫的命理,撞进了慕容雪用银砂撑开的暴风雪漩涡。
他们坠落在霜狼脚印旁时,冰层下的潮声尚未褪尽。鱼玄机指尖还粘着半片桃花,此刻在北境雪原上烧成一点朱砂——那是林羽命星最后的光斑,此刻正嵌在慕容雪银砂铺就的星轨里,如同当年他替所有人承受天罚时,钉入锁骨的第七枚噬魂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