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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莹电子书 > 赤焰战纪 > 第六章 开刃(下)

第六章 开刃(下) (第1/2页)

为了不拖慢其他队伍速度,村子里的重伤员集中放在了最后,交由安建廷等人护卫着出发,他们也是唯一有人护卫的队伍。

正因如此,这支队伍的行进极度缓慢,哪怕爱莎等人尽力安抚着人群前进,但身体的伤势却无法克服,不断有人坚持不住停下脚步或者倒在地上,进一步拖慢队伍的速度。

“这根本不行,会被追上的。”

“喂,不想死就赶紧走起来!再磨蹭一样没命。”

“他们都有重伤,你们要是把嘴闭上就已经帮大忙了。”

安建廷沉默地看着身边除他之外的两名护卫驱赶着队伍,爱莎则毫不退让的维护伤者。

这两人一个是昨晚看守他的青年,另一个则是昨天想要把他扔出去的中年妇人,心想这护卫人选也真是针对。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愿意护卫,我还打赌你一定会跑路。”

对于这种冷嘲热讽,安建廷不想回话,也不知道回什么。毕竟对方也没说错,不久之前他自己还在想逃跑的事情。现在也只能忍着自己生闷气。

“你这人也真是个怪胎,是个正常人也会回下嘴。”

面对安建廷的沉默,青年还是满不在乎,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不耐烦的安建廷忍不住开口。

“也没什么,虽然我非常讨厌你,但一起战斗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也太奇怪了。”

说罢他伸出手,做出想要握手的姿势。

“我叫艾朗。”

安建廷彻底无语,眼前的人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嘲讽居然是为了自我介绍?也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大脑缺根筋,这种交流方式让他感到血压都升高了。

话虽如此,出于礼貌他还是回握并做了自我介绍。

“你也算是个怪胎。”

“彼此彼此。”

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撂下如同斗气一样的话便不再言语。

就是这短暂的交流让他们分了心,没注意到巨大的威胁已经从后方逼近。

一柄短矛从后方飞速袭来,在任何人都没注意到的瞬间精准命中了安建廷的后背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随后被盔甲弹开到一边。

安建廷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一时间楞在原地,旁边的艾朗随后反应过来,大声发出警告。

“后方有敌人!”

遇到袭击的队列瞬间乱作一团,秩序荡然无存,还能走动的人马上就四散而逃,原本搀扶着重伤者的人直接抛下伤员自己逃命。只剩下爱莎和少数几个村民留了下来继续照顾重伤员和孩子。

“你们快做好准备,对面要打过来了!”

艾朗摆好架势回头招呼一同护卫的同伴,却只见到安建廷还在他身边,那个中年女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逃得无影无踪。

“切,只有平时嘴上讲的好听,开口闭口就是为了大家,这时候就逃的最快。”

站在他隔壁的安建廷此时也回过神来,摆好架势。

“这都能活下来你也是命大,你不跟着逃跑吗?”

“你给我闭嘴,我现在怕得要死,再听你废话我可能真就跑了。”

“哈哈,你这人不挺有幽默感的吗,看来这里就指望我两了。”

这时一个穿戴着精良铠甲的魔导军官带着几个王朝士兵逼近。

“原本只是想追踪脚印先抓住逃跑的,看来今天运气站在我这边,刚才的一击都能防住说明你就是那个魔导者了。把你拖回去就是我的功劳,就让那个

弱智百夫长陪那帮叛乱分子玩吧。”

为首的军官没有丝毫紧张,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魔导老兵,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过硬的实力让他不以为意。

“我去对付那个魔导者,你们把隔壁那个菜鸡解决,年轻男女和小孩留下,敢反抗的送他们上路。”

“遵命!”

“见鬼!对面看来是个狠角色,这可不妙……”

艾朗回头确认一片狼藉的队伍,想要让他们逃跑简直痴人说梦。没有给他们任何应对的时间,魔导军官和几个士兵已经压了上来。

“喂,你腰间的家伙难道是摆设吗?赶紧拿出来能撑一下算一下。”

安建廷被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有武器,情况的紧急已经容不得他有别的想法。他点了点头,随即用右手拔出配剑。

当长剑被拔出的瞬间,周围压上的士兵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连一直不以为然的魔导军官都感到汗毛直竖,表情瞬间认真。

光洁明亮的剑身没有一丝凹陷和磨损,干净得有点不可思议,泛白的银色没有任何浑浊,剑刃的锋利仿佛让人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正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我的妈,有这种东西你倒是一开始就拿出来啊!”

身旁的艾朗只凭直觉都知道这是把好剑,更别提对面的魔导军官。

“没想到叛乱分子手上居然有这种好货,作为战利品没得说。”

说罢对面魔导军官突然就大踏步展开攻势,紧张到极致的安建廷大脑一片空白,靠着本能用剑抵挡对面的斩击,上蹿下跳疯狂躲避。

隔壁的艾朗也没好到哪去,面对三个王朝士兵的步步紧逼,拿着用简易材料扎成的长矛使劲突刺,威慑对面以拉开距离。

“喂,不要逃!”

剩下两个王朝士兵看到爱莎正带着着伤员逃往隔壁的树林,马上追了上去。

“别管我了,你们快点自己逃走,妈妈已经走不动了。”

“不会的,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年幼的兄妹边哭边打气,用身体拼命搀扶着重伤的母亲,但孱弱的身躯根本没力气拖动一个成年人。

爱莎见状马上拔出腰间的短刀护在他们面前,但她并不习惯战斗,双手肉眼可见止不住颤抖。

王朝士兵用盾牌抬手就将匕首从颤抖的手里拍飞,一拳打在爱莎脸颊上,让她当场倒地,另一个士兵已经伸手去抢孩子,一片混乱之中,重伤的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咬住了士兵的手指,让他痛得大叫。

察觉到情况的安建廷想要抽身去救,但马上就被抓住了破绽。魔导军官一剑砍在了他肩膀上,却被盔甲结实的挡了下来,安建廷趁机横向大力挥剑,对方老练地马上拉开距离让这下挥空。

趁着这个空挡终于脱离了缠斗,安建廷快速转身往那边狂奔。

但已经太迟了。

恼羞成怒的士兵已经将长矛深深扎进了这位母亲的腹部,震惊的安建廷什么都顾不上,疾步飞奔,扬起左手就把一个王朝士兵当场打飞,另一个士兵慌乱中想拔出腰间的短剑,安建廷右手的长剑已经划过他的大腿,一道斩击将他两条大腿一起砍下。丧失下肢的士兵鬼哭狼嚎,滚向远处。

挣扎着起身的爱莎赶忙用双手按住她的腹部,但这无济于事,鲜血如同决堤的水流般涌出,染红了翠绿的草地,两个孩子只是哭喊着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重复着生命中最先学会的话语。

妈妈。

这幅场景直接击穿了安建廷的内心,他无法接受般摇头,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战况没有给他任何悲伤的时间,另一边传来的惨叫将他的视线拉回刚才战斗的方向。

那里是深陷重围的艾朗,只是那个几分钟前还在和安建廷斗嘴的青年,现在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他的身体到处都是被刺穿的伤口,魔导军官捏着他的脖子,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胸部。

当剑从胸口抽出,他的遗体被当成垃圾一样随手扔在了一边,军官和那些士兵连看都没看一眼,马上往安建廷这边走来。

“快逃!!!”

身旁爱莎的喊话将安建廷从精神的恍惚中拉了回来,但他只是缓缓转过身,再次看着身旁的场景,爱莎的脸被打得又青又肿,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无力地跪在地上,躺在旁边的女性瞳孔完全扩散开来,身体没有了动作,那只苍白的手在孩子们的脸上逐渐变冷。

“你快逃啊!!!”

安建廷这才意识到,爱莎原来是在叫他,让他赶紧自己逃命,在她眼中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凭什么!这不公平!这就是不公平!!

他的身边总是这样,自己从记事起就坚持的道德、信念和准则总会一次又一次在眼前被破坏和不屑,善良被回以恶意,平等被回以蔑视,爱被回以背叛。

善良就必须有好报,恶行就必须被惩戒!

必须!!

理智最后的残片停在了他脑海中那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雪夜,母亲那哀伤而温柔的脸,冻得通红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以及那个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离去,哭成泪人的自己。

“没关系的,安。妈妈在这里,没关系的。”

“安是个坚强的孩子,会过得开心和快乐,一定会。所以答应妈妈,要做一个善良温柔的人,我们约好了。”

那天他最后记得的,是母亲流泪的笑容。

眼前女性的遗体与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极端紧张的精神完全崩塌,仇恨和不甘在心中交织升腾而起,名为理智的锁链彻底崩碎,化为了他从未有过的狂怒,他抛开了一切思考,只是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个魔导军官狂奔冲锋。

“毫无意义的发疯。”

魔导军官摆开架势,迎接安建廷疯狂的冲锋,刚才的交手他已经摸清对面的底细,姿势大开大合且毫无章法,显然没受过真正的训练,要对付这种菜鸟易如反掌。

他聚精会神观察着安建廷的动作,有威胁的只有第一击,对方没有头盔,脖子的弱点暴露无遗,他有自信直接制服对手。

安建廷冲至他的身侧,右手的长剑急速落下,虽然速度比他预想中要更快,但不成问题,魔导军官瞬间侧身踱步闪开,反倒是安建廷用力过猛,剑身没办法马上回正。

魔导军官抓住这个破绽,猛地抬起双手,用剑柄精准用力狠砸安建廷的喉咙,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承受不了这种攻击,会让人直接丧失战斗力。

“咦?”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远超他的预想,攻击完全没有奏效,明明切实命中了要害,但安建廷的动作甚至没受到任何延误,脸上愤怒的表情也没任何变化,给人的感觉好像只是被轻抚了一下就毫不在意。

这一瞬的迟疑要了他的命,当反应过来想要抽身后退,安建廷已经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猛烈的剧痛从手部袭来,但很快他就不用担心这个,紧接着长剑从下往上高挑,直接将他持剑的右手卸了下来。

“等等!我可以给你...”

恐惧,紧张,慌乱,这时才出现在魔导军官的脸上,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安建廷的长剑再次狠狠落下,将他如同字面意义当场劈开。

周围的几个普通士兵直接傻眼,对着这从未想象的局面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安建廷处理完这个军官,侧头看了士兵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用卸下来的手臂当成武器直接抽在他脸上,士兵如同陀螺一般转了几圈,滚落在数米远的地面,没有了气息。

用来攻击的残臂就这一下已经破破烂烂,他下意识随手就扔在了脚边。这个动作如同某个开关一般,一下子让在场最后两个士兵惊骇得魂飞魄散,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扔下所有武器,发了疯一样往大部队的方向逃命。

这时候的安建廷已经被狂怒所支配,握紧长剑直接就迈步追击上去。爱莎一脸呆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随着安建廷背影的远去。这里突然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只有地上的遗体和惊恐未定的幸存者说明刚才的战斗绝非幻觉。

两个士兵明明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但安建廷只是继续在身后奔跑追赶,双方的距离没有任何拉开。

跑在最前的士兵在恐惧下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回头观察了一眼追上来的安建廷,在他眼中已经是一头残忍非人的怪物。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他没什么好顾忌了,他边跑边取下自己的头盔,对着身后的同伴就用力甩过去,头盔砸在毫无防备的同伴身上,让他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跌倒在地。

只要安建廷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他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回头确认情况时,只看到安建廷根本没减速,把躺在地上求饶的同伴的脑袋一脚踹飞,马上又朝着这边追赶过来。

这让他大脑彻底一片空白,他无视了感官所能接受的一切信息,只是依存于求生的本能,将一切机能放在奔跑上。

“还没能打进去吗?”

“报告百夫长,山体通道狭窄,没有多余位置进攻,人数优势没办法发挥。”

“那就挑人给我硬冲!告诉他们先登者有赏!”

“遵命!”

百夫长因进攻不顺,气的死死抓住指挥的令旗,他完全没想到就一伙乌合之众居然那么难收拾。

“那个该死的魔导者到底哪里去了!?他的总攻在哪里!?”

“自从他带人离开后,我们就没有那位大人消息。”

“那个只会伸手要东西的废物玩意,我早就不该指望他。”

手下人刚想开口,就注意到远处正有人跑过来。

“百夫长大人,看那边,魔导大人带走的人回来了。”

百夫长顺着视线望去,只见到一个士兵向这边狂奔,心底嘀咕这到底什么情况。

“去把他抓回来问话,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士兵听从命令上前想拦住他,哪想他根本没有搭理,居然还想绕道避开。

“喂!你发什么疯,魔导者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你这样跑回来?”

为首的军官一手拉住他,谁知他竟然一拳就往对方鼻子上揍,挣脱开后谁也不管继续逃跑。

“反了这***!追上去把他拿下,我要亲自拧断他四肢!”

军官用手抹掉滴落的鼻血,愤怒地发出命令,但旁边的人却没有动作。

“一个两个都聋了是吧!想要我把你们的头全拧下来吗!”

“大人,还有人过来了...”

军官抬头望去,一个全身银蓝色盔甲的战士正拿着长剑大步跑向这边。

“列队!列队!拦住他!”

几个士兵慌张排成横列,用盾牌护住身体,将长矛朝向前方,希望能让对方停下步伐。

但当那个战士发现这个队列之后,对方反倒加速朝这边冲来,势头之猛比刚才更甚。

“什么疯子居然还敢朝这边来,所有人准备抵御,用矛将他扎成刺猬!”

军官的话音刚落,安建廷已经冲到近前,他略微侧身,重心向前,左手弯曲绷紧,数柄长矛在巨大的冲击下被他的肩甲弹开,他就这样保持姿势撞进盾列,难以想象的力道和惯性让队列一触即溃。随后长剑挥舞,化为一轮死亡的半月。

盖德站在离入口有些距离的位置,紧紧握住腰间的配剑,山体通道的防御战很快就会到达极限,现在周围的同伴不是负伤就是气喘吁吁,体力和精神都不再能战斗。

这段时间依靠他敏锐的观察力,随时调整防御的侧重点,每次都及时维持住防线,但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下一次就连他这个武器都耍不利索的三脚猫都要上前填补防御。

就在他心里祈祷自己能有个不痛苦的死法时,入口传来异样的骚动,很快王朝军在一片混乱中开始后退。

几乎是同时,盖德和皮埃尔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上前观察外面的情况,映入眼帘的是难以想象的战斗。

那个外乡人单枪匹马杀入人群之中,所到之处皆是腥风血雨,任何胆敢靠近攻击他的王朝士兵,很快身体的某一部位就会被高高打飞在半空,长枪短剑的攻击时常会命中他,但那身无比坚韧的盔甲经受住了所有考验,毫发无损将攻击防住弹开。

王朝的军官和指挥官惊恐地调动着部队,咒骂着这个怪物般的不速之客。皮埃尔被这场景震惊,他转头看向盖德,却发现他看的入迷,脸上是兴奋和狂气的笑容。他从来没见过盖德这般表情,吃惊得说不出话。

作为旁观者的盖德被眼前超越认知的战斗深深吸引,眼前之人哪怕深陷重围,哪怕以寡敌众,也能一骑当千取得胜利。他的头脑只有这毫无缘由的确信。

“就是现在!”

“什么?”

“就是现在啊,皮埃尔。所有还能动的人出去发动进攻,就能打开活路!”

盖德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拔出配剑已经往外冲锋,皮埃尔来不及阻止,只能慌忙将能动的人都集合在身边一起冲出山体。

“快将那个人做掉,他就一个你们在磨蹭什么!”

“百夫长,那个可是魔导者,我们拦不住他!”

“那你们就围上去!魔导者也总会有体力和魔力用完的时候!”

“百夫长!往这边来了!!”

那个银蓝色的身影将身前的两人斩翻在地,来到他的身前。

“我们可以谈谈!”

完全无视百夫长的话语,安建廷一张大手死死捏住百夫长两边的太阳穴,头盔居然被徒手捏得变形吱嘎作响,接着百夫长整个人被提至凌空,脑袋重重砸在了地面。

当安建廷松开手,这位百夫长的头部已经好像掉在地上碎掉的鸡蛋一样。

盖德和皮埃尔等人也大叫着冲出山体,发起反冲锋。

魔导者的袭击,指挥官被骇人的暴力瞬间碾碎,再加上叛乱分子的夹击,王朝军的士气丧失殆尽,崩溃迅速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只是顾着逃命,抵抗的意志土崩瓦解。

有些军官想要拼命维持住秩序,也被慌不择路的友军撞翻在地,随后被安建廷当场砍飞。

这里已经没有战斗可言,只剩下一边倒的追赶屠戮。大多王朝士兵死于背后的攻击。

追击没有持续多久,还活着少数的王朝士兵深知逃不掉,跪在地上投降。

自保团在这场战斗的最后时刻取得胜利,但仇恨的轮回岂会如此简单停下,为了避免失控的仇杀,盖德趁着场面还没失控,让皮埃尔赶紧带人控制住俘虏,免得局势变得无法收拾。

正当盖德和皮埃尔放下悬着的心,以为已经进入打扫战场的阶段,一个求饶声瞬间让他们神经回到绷紧。

向叫声处望去,那个王朝士兵正瘫坐在地上,手无寸铁涕泪横流,极端的恐惧让他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两只手死死抠着地面,手指里的碎石让指甲渗出了血。

“求求你……我没杀过任何人,真的!真的!!我也是为了家人,求你了!”

安建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紧不慢一步步走近他,手上还是紧紧握着那把长剑,当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士兵的嚎叫就越是撕心裂肺。

在场的人见识过他刚才连友军都为之惊骇的战斗,吓得谁也不敢动。就连皮埃尔和盖德都因为他现在这股深不见底的杀意冷汗直流。

皮埃尔想要阻止,但双腿根本迈不出去,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他的所有想法,将他定在原地。望向盖德,盖德只是全身僵直,对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只有一个人,她强忍着害怕,走到他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

刚才发生的一切,安建廷只感觉自己在梦中一样,朦胧而又虚幻,好像这些都跟自己没关,只是在观看一卷卷血色的胶片,当终场的音乐响起,明亮的灯光一定会照在自己脸上,演员的名字就会缓缓升起。

“安...”

所以没关系,只要继续等着就好。

“安!”

他不满剧目都还没放完,就有人大喊大叫,打搅自己的平静。

“安!!”

幻象如洪流般褪去,安建廷的意识瞬间惊醒,他楞在原地,满脸木然。一瞬之后,理性重回他的大脑,映入眼帘的是哀伤而又担心的脸,那个女孩的脸。

“没事了,安,已经没事了。”

安里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边,手轻轻得放在他的上臂。

“已经结束了。”

他呆呆地看着安里,随后视线垂了下来,他第一次看清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完全绝望的眼神,四肢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紧绷,泪水和鼻涕满脸都是,嘴唇被他的牙齿咬穿发紫,下半身已经失禁,液体从他胯下浸染开来。

他再慢慢抬起头,周围所有人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恐惧,他环视一圈,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

最后,他终于观察起自己,手中紧握的长剑和身上的铠甲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明亮配色。属于他人的鲜红液体顺着剑身滴落地面,一滴接着一滴。

他抬起止不住颤抖的手,用手背擦过自己的脸颊,沾在手背的是和盔甲上如出一辙的暗红。

周围的人屏息凝视,没有人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只看到他转过身,将剑收回剑鞘,沉默地走开了。

“你们营地里还剩下多少人?”

“不……不到一个排,应该只有七八个人,能战斗的都来这里了。”

“在这指出你们营地的位置。”

盖德递过去一张简略地图,双手被绑住的士兵思考了一下,指了一个点。

“你确定?”

“我确定。”

“看来我还是把刚才你面前那个大只佬喊回来吧,我想你一定还想和他多交流。”

“不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其他人,这都是真的!”

盖德严肃地盯着他,观察他表情的变化。

“现在我相信你了。”

他耸了耸肩,站起身,往远处走去,在一旁的皮埃尔马上跟了上去。

“不能等吗?我们的人也没余力了,就没几个人身上没带伤的。”

“不能,现在他们营地肯定还处于一片混乱,要是给时间等他们冷静下来后撤,或者有新的援军,就不会再有机会,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

“唉,我尽力找多几个人手吧。”

“不是有他在吗?”

盖德示意远处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安建廷,看得出来打扫战场的成员和俘虏们都小心绕着他走,生怕自己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皮埃尔叹了口气问到。

“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那当然是请我们貌美可爱,温柔体贴的安里妹妹出场啊,你刚才也看到了吧,这肯定最有效果。”

盖德自信满满的轻浮态度,让皮埃尔有些不快。

“喔,那倒是很好,只是安里已经去确认她姐姐和其他人的安全。”

“唉?什么时候?”

“有段时间了。”

盖德的表情一下僵住,皮埃尔趁机调侃到。

“要不你去说服他?”

“我不要,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能不能你去。”

“别推卸责任。”

事已至此,盖德只能死心认命,向着安建廷走去,皮埃尔则跟在身后,出声提醒盖德走路同手同脚。

安建廷坐在一张难得还没损坏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地面,努力消化刚才的事情,自己是一个理智沉稳的人,最起码他是如此确信的,在这之前。

随着回忆逐渐清晰和眼前的满地狼藉,沉重的负罪感淹没了他。

“这算不算正当防卫呢...”

他不禁脱口而出,周围的遗体到底有多少是他造成的,他根本数不清,如果说加害一个人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重罪,现在的他应该下多少层地狱?看着满身已经干掉的血迹,脑海中无法摆脱这个想法。

“你好?”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入耳边,他抬起视线,看到盖德用蹩脚的语气打招呼,他不想理会,再次垂下视线。

“看来也好不到哪去,那我就自说自话了,你不理我们也没关系。”

“感谢你伸出援手,我们才能渡过这个绝境,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由衷的感谢你。”

听到这句话的安建廷吃惊地抬起头,盖德和皮埃尔对他弯腰行礼。

“不止我们,在场的所有同伴都是这样想的,他们只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

皮埃尔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让安建廷不由得苦笑。但说实话,一句诚恳的感谢就让他好受不少。

“然后呢,你们特意过来不只是为了感谢我吧?”

“你这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敏锐...”

盖德受不了一样做了个鬼脸,但马上态度又变得无比认真。

“多亏了你我们避免了最坏的情况,但这处据点已经被破坏,我们只能往更南走。路途遥远,伤者众多,食物和药品极度缺乏,这样上路是撑不到下一个落脚点的。”

“所以?”

“所以我们一定要趁今日的混乱夺下他们的营地,只要现在出发,就能在完全天黑以前赶到,明天我们就能带着物资启程,将他们的援军彻底甩掉。”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里的人?!”

安建廷一下子想到这点,口气中不免带些怒气,他可没打算成为别人手里的行凶者。

“不,不要误会,恰恰相反。”

“相反?”

“那些刚才侥幸逃回营地的士兵马上就会把你的事迹传播开来吧,营地肯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你本人现身,就有很大可能直接瓦解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投降。”

“如果他们不投降呢?”

盖德紧紧握住自己的配剑,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那就由我们来动手,为了救活下来的人,我不会迟疑,但我保证没有人会强迫你拔出那把武器。”

安建廷看着盖德坚定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长剑,随后思考起来。在隔壁一言不发的皮埃尔紧张地看着这场交涉。

两分钟后,安建廷突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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