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第 225 章 (第1/2页)
无论宝珠怎么跳脚辱骂,狙击刺客的神秘杀手始终没有露面。
霍七郎暗道好险,她以内力为李元瑛续命之后,功夫退步不少,连带警惕性也跟着下滑。若不是韦大暗中盯梢,这五个好手就把兄妹俩一锅端了。同时又暗自庆幸,没真的去撩拨公主,否则自己先于刺客被韦大收拾,回想起来,十分后怕。
刺客来袭一事,让厉夫人怀疑王府有内奸。
然而兄妹二人都不这么认为。霍七郎虽然不能如青衫客那般割人首级来去无踪,但一次砍杀五人还是易如反掌。
兄妹俩杯酒言欢是深夜临时决定,假如有内奸,应该将刺杀行动安排在霍七郎固定的旬休日,待她离开王府游玩时执行,才更加稳妥。
但无论如何,有刺客,说明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没内奸,也必定有眼线驻扎在幽州城内。
“倘若是皇帝,会先尝试直接派宦官来赐死。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身为儿臣的我没有理由拒绝。或是更稳妥些,召我回长安再赐死。废太子李承元、魏王李元侪,才是可能的主谋。皇帝沉疴难起,看来已是人所共知。”
李元瑛对众心腹道:“我们也该动身了。”
因为韦训诈死闪现,却又不肯出来相认,宝珠心烦意乱。可大业当前,牵扯众多,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她只得将乱麻般的思绪强行压下去,回去准备最趁手的弓矢与行囊。
临行前夜,李元瑛不着急更换衣物,而是穿戴整齐,郑重告知霍七郎他要和妹妹回长安起事,交代自己离去后的种种事务。
“我启程之后,你易容成我,继续主持幽州的政务。只要让王府中人和幕府要员看到我仍在位即可,不用做事,也不用开口,一切事务有厉夫人安排。”
霍七郎一手托腮,眨了眨眼,“所以,这就是最后的任务了?”
“是的。去程大约一个月,信使回程也是一个月。最多两个半月后,结果就会传回幽州。”
李元瑛语气凝重,“如果听到我事败了,立刻骑上玉勒骓向北逃。不要携带任何钱财,身外物只会拖慢你的速度。穿越边境,进入契丹或是奚,就不会有追兵了。到了胡地,你将马卖掉,只要不沉迷赌博,足够一生花用。”
霍七郎闻言一愣,惊讶地道:“玉勒骓?你要把嗣子给我?”
“那只是匹马,作用就是乘坐旅行。我如今骑不动了,留着它也没用。”
李元瑛继续道:“如果听到事成了,你的任务就到此为止,可以卸妆离开,我会派新的节度使来执掌幽州。”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似乎在为说出后面的话积攒力气,“到那时……到那时……”
到那时,你骑着玉勒骓,来长安找我吧。
来长安,找我吧。
这句话含在口中,酝酿了许久,如同一颗酸中带涩的野李,不能吞,也不想吐。
那座华丽的牢笼中,没有适合无拘无束的人的位置。况且他时日无多,憔悴枯槁,大约也很快会失去她中意的东西。心生厌憎时再分开,就不体面了。他已赌上了一切,不该再贪心地想要控制风的去向,该放手时须放手。
沉默了许久,李元瑛垂着眼帘,缓声说:“到那时,你就骑着玉勒骓,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霍七郎托着脸凝视着他,同样沉默了许久。
“你是从来没跟人分过手吗?”
从他局促的表情中,她轻而易举得到了答案。霍七郎忍不住笑了:“我来教你怎么做。”
她凑过去,张开双臂揽住他,额头相抵,以指腹轻轻摩挲他优美的嘴唇。
“这种时候,用不着说任何话。”她温柔地低语,接着深深吻了上去。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这一夜,有许多人夜不能寐。
清晨临行时,李元瑛与于夫人共乘一辆朴素马车,宝珠□□则是一匹成德良驹。
李元瑛瞧了一眼宝珠的坐骑,问道:“不打算骑着你那头宝贝驴子了?”
“这跟我来的时候不一样,一路日夜兼程急行军,路上要换许多次马,我可舍不得活活累死庐山公。”宝珠反问道:“阿兄不也没带上玉勒骓吗?”
李元瑛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是,我也舍不得她死。”
在于夫人搀扶下,他登上马车,与妹妹一行悄然驶出幽州重镇。一个时辰后,精神抖擞的幽州刺史,“韶王”开始了新一天的政务。
夺嫡,首先本人要回到权力中心。有唐以来,从未有哪个身在他乡的皇子能成功继位。
路途遥远,即便是身心康健之人,一路奔波也相当艰辛。为确保多病的李元瑛能平安抵达长安,二位乳母想方设法铺陈马车。在车轮外裹上厚厚的毛毡,车厢内铺设多层锦衾,即使途中快马疾驰,也能保障他在车内安歇。
宝珠去幽州路上由人保护,原路返回,却要亲自规划路线,率领侍卫护卫兄长。寒梦历历来时路,渐见云开见远山。转眼间,一个月匆匆而过。
让寒衣单薄的贫民厌恶的严冬终于过去了。又是一年春回大地,遍布长安城的槐树开始冒出翠绿嫩芽,万象回春,欣欣向荣。
大明宫内却是一片萧森之气。
皇帝大限将至,这是众所皆知的秘密。每一个帝王都号称真龙天子,传国玉玺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到头来却与凡人寿数没什么不同。
无论朝臣如何劝谏,皇帝都迟迟不愿册封新的太子。最近一些日子,他甚至从门下省符宝郎那里将印玺收了回来,随时带在身上。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哪怕临终也不愿将自己手中的大权交出去。越是临近死亡,就抓得越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