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白杜甫 (第2/2页)
起初就是推来搡去。
这拨诗人工地文化算高的,嫉妒心也算强的。
都觉得冷骏三首诗字字珠玑,成了擂主,诗打不过,拳头脚尖打得过,于是很快便成了拳打脚踢。
冷骏始则惊讶——惊讶大家变脸之快。
继之怜悯,从钢筋铁骨中沁出的泪滴如茉莉栀子,一朵一朵透着清芬。
他环顾打手好多是熟人,有的还是像仇鹰那样的朋友——噢方先贵,你经常找我倾吐愁肠呀!噢徐腾光,你想学技术,有空就在我拖拉机上爬上爬下!噢吕良,马远,不记得两次拔你们的白旗,我都投反对票?噢小毛,小赵,你二人乳臭未干,怎么就来参加这种打人培训?
仇鹰本欲躲在幕后,想到他若真是特嫌,这是个公开划清界限的机会,便走了出来。
“冷骏,你的诗有严重错误,我包庇不了你。你现在做检讨!”
冷骏哪里知道寻人启事这段公案,一直觉得此人可交。
“仇鹰,你——是吃醉了酒?我的诗有啥错,你说来听?”
“你除了诗有严重错误,还有没有其他?你自己好生反省!你只要能过这关,我们就还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兽蛋儿猛然之间笑神经不知为何被触发了,一阵狂笑之后嚷嚷:“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仇鹰感到其狂笑之声如平地波澜将自己卷了进去,骨头几乎散架,五脏六腑各各移位。
强作镇定向打手们挥手:“甩!”
转身踉跄而去。
甩十几分钟后有人道:“行了吧?”
没有人回应,还在甩。
又过十几分钟,再没人说“行了吧”,大家都呈一种疯狂状态!
因为冷骏一直昂着头,也就是说“白旗”始终在飘。
这群宵小之徒直至甩得手脚抽筋,方知连拳头脚尖也打不过,便用铁锹、棍棒打。
终于有人叫:“他不行了!”
棍棒停下,人们围了上来。
“眼珠不转了!”
“没有呼吸了!”
“他是不是死了?”
“胡扯!死了还站着!”
“手还握着!”
“眼睛还睁着!”
恐慌地后撤围成个大圈子。
终于有人壮着胆上去用手指试他的鼻孔:“哎呀,他真的没有气了!”
人们顿时吓软了,不知所措,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死人还好端端站着!
有的拔腿就跑,跑几步又倒回来,心想这是大家干的事情,跑了推到我脑壳上!
有脑筋转得快的,想起广播的寻人启事:
“其命硬,这不就是么?”
“死了就不是了!”
仇鹰因洪范电话中叫保护现场,忙跑来拉起警戒线。
花香果来了硬要冲进去,没人拦得住,仇鹰只好来拦。
花香果长期劳动锻炼的玉臂,鼓着筋腱,坐办公室后又蓄起指甲,玉爪将仇鹰脸挖得稀烂,几个血窟窿在骨嘟嘟冒血。
围观者嚷:“哎呀,行凶!”
“快捆起来!”
被仇鹰呵止。
仇鹰急火攻心倒在地上,手捂着脸。
于指缝中看见刘团长,便叫他。
刘团长与他无甚交往,见他这样,以为有什么遗嘱要说,便走过来。
仇鹰将腿收拢蓄力,猛蹬刘团长胯下,刘团长将身体后缩并两手捂着,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这场面尽管也很刺激,但人们都只是扫了一眼,害怕与惊讶好奇胶合成的强烈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这个站着的死人身上。
花香果搂着冷骏,仰面叫:“骏哥!骏哥!”
慢慢地,见他的口张开了一点。
她用蓄的长指甲去撬他的牙缝,这一撬,口就张大了。
她心头一动,便踮起脚将他搂着,面对面将嘴唇印上去,鼓足腮帮一大口、一大口向他口内吹气。
少顷,有人惊叫道:“眨眼了,眨眼了!”
“他手指在动!”
冷骏看见花香果仍没有恢复记忆,直到花香果对他叫:“嘿,林下之风!”记忆才恢复了,对她点头一笑。
他循花香果的手指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白鹰和刘团长。
乃摇摇头,发一声长叹,走去抓住二人的衣领,一提便都提了起来。
像提的两个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