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值得吗 (第1/2页)
轰隆震鸣入耳,深冬下的冰寒铁面在李幼白的冲击下碎裂成块,溅起数十丈高的水雾,在寒风中,飞起的水花立马变作零碎的冰花飞走。
窒息与冻入骨髓的冷扑面而来,令得公孙明月瞬间失去知觉,本能的憋着呼吸,任由小白抱住自己在黑暗的深湖中极速游走,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直感被整个天下抛弃。
直至听到流水与风雪交汇的杂音,公孙明月才终于能够大口喘息着冰冷的气,几经辗转,生与死的交替总在瞬间发生,而当她逐渐因为寒冷意识开始清晰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湿透的衣物已经冻结成冰。
距离此地百步外,一名密探将此处情况尽收眼底,随后取出令箭引燃,高射上天,窜动的火焰与星光在夜里划过弧线,最后在夜空中怦然炸开,那是与明月一样璀璨的光束。
坐在马背上的冯剑深深凝望着酷似明月的霞光,当眼睛再次看向远处虎头岭半山处的人马时,目光缓缓阴沉冰冷,高举的剑锋从他手里挥出,在雪夜里亮出最耀眼的光来。
“江湖贼寇,尔等败类见其诛之,全军,随我杀!”
雪片粘在重骑兵玄甲肩头的饕餮纹上,被体温融成血水般的暗渍。
马蹄裹着麻布踏过门城甬道,随风踩动,沉闷如死人叩棺,却在冲出城门刹那扯碎布条,三百铁骑同时亮刃的铮鸣,陡然将雪夜硬生生撕开一条鲜血淋漓的裂缝。
公孙明月强忍着寒冷,她看着在黑夜里依旧站得笔直甩动着身上水珠的姑娘,并未因坠落而受到一点损害,心中一安,随后,她压下愤怒与好奇,慌乱地在身上摩挲着什么。
如同十一年前,她便是在这样无力与寒冷的冬夜中,看着娘亲永远离开了她。
“娘亲给留给我的玉佩...掉在湖里了...”公孙明月发出颤声,有点委屈还带着哭腔,完全不像她自己。
李幼白不由分说第一时间抬手点在对方背心,温热的暖流与真气直直灌入公孙明月体内,刹那间,灼热的体温与无视规则的暖流将她五脏六腑紧紧包裹。
“暂时先留在这吧,在湖里飘不走,回头你自己找人捞上来。”李幼白不由分说就想要将公孙明月背在身上。
对方冻的厉害,真气比内气凶猛,她不敢贸然渡气,加上天书金流的作用只能维持一时,她想着快点把对方送回城里。
公孙明月身子一热有了力气,耍起脾气般打掉李幼白的手,说着就要往水里爬,下一瞬则被李幼白死死抓住推到边上。
“你疯了!?”李幼白没来由的很是愤怒。
那些追随着她的人,因为这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惨死,事件起因与她们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若能尽快出面,肯定能够减少无辜者的伤亡。
公孙明月被推倒在雪中,沉默了会,伪装起来的凶狠与坚强在此刻终于瓦解崩塌,呜咽着哭出声来,李幼白听着心中不是滋味,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牵住了对方的衣角。
“别哭了,先跟我回城,事后我帮你把玉佩找回来...”李幼白婉言开口,可语气里还是毋庸置疑的强硬。
当了那么多年女子,说实话心里装着的,还是半个男子的灵魂,看到有女孩子在她面前哭泣,心下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从未打听过明月的过往,听着哭声绝不像刻意为之,于是,她也变得手足无措了。
公孙明月只是一味的哭,并不理会李幼白那不着调的安慰与附和。
见此情形,李幼白扯了两下对方衣角,见其没有反应,于是自作主张将她背了起来,公孙明月并未反抗,安分地趴在李幼白背后默默抽泣。
两人不再理会北门外的打打杀声的喧嚣,走进雪里,绕开虎头岭从侧面往都州城的方向回去...
这一晚,死者不计其数。
当晨雾在青灰色天幕下洇开,暗红血迹沿着青石板的纹路凝结成冰时,城内动乱早已在兵马司的镇压下停止。
夜晚的火,烧得昨夜刚刚开店的铺子没了大半,一张布幌挂在门店边,残破布角垂在血洼里,随寒风抽搐似地摆动。
一群群重甲士兵拖着铁枪列队而过,枪尖在石板上划出断续火星,惊得废墟间刨食的野狗夹尾逃窜,抛尸的民夫手里持着铁铲跟在兵卒后方。
他们拖着木车,瞧见隆起的雪包便会用腿踢上一脚,若是有人,便会拉出来丢到车上,然后顺着街道一路行走。
不少老百姓此时都已经出了家门,在街上游荡,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旋即又会去尸堆中寻找,很多会在短暂的刹那后爆发出痛苦哭声,有些则是带着庆幸,继续游荡呼喊,直到再次见到对方便会紧紧拥抱在一起。
有人彻夜未眠,有人一觉醒来发现都州城变了天,等了一晚,那场并未结束的英雄大会在惨烈的尸堆中无声结束,收尾工作,从昨夜令箭划破长空时就已经开始展开行动。
通缉,批捕,藏匿在城内伪装成各式各样面孔的黑风寨贼兵无一例外被全部挖出,手上捆着锁链排排走在街上向着大牢走去,若是有人胆敢乱动,迎接他们的必将是穿着厚重铠甲的铁卫一记迎头痛击。
兵部的车马,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将公孙家上下围得水泄不通,凌冽寒风吹不过层层围堵的铁甲重骑,长枪如林,锐光将公孙家宅邸笼罩在锐利的阴影之下。
从正门而入,中央广场上,公孙家上下所有人站成两排,正中央跪着的,是被兵马司当场缉拿的公孙名本人,在人墙面前,家主公孙不再一言不发,像头蛰伏在黑林中的猎豹。
换了衣裙的公孙明月冷漠的坐在公孙不在身边,李幼白站在她后面,想着另一件事,脸上是得逞后略微得意笑容。
广场旁侧摆有一桌一椅,南军中郎将冯剑正翘着腿品着公孙家侍女端上来的热茶,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幕。
公孙名披头散发,嘴巴被严实堵住,腿上中了一箭,另一条腿已经血肉模糊,伤势极重,在他身边,摆着户部侍郎李衍的项上人头。
不少叔伯欲言又止,不忍心看,脸上有淡漠更有愤怒,到最后依旧像寒风一样冷漠寡言。
“我们明教从建立之初,教祖曾经立誓,每当恶人当道,我等就将惩恶扬善,每当朝廷昏庸,我等就将揭竿而起,你身为公孙亲族子弟,竟勾结贼寇,祸乱朝廷社稷,你该当死罪啊!”
公孙家的叔公手里举着长刀,悬在公孙名头顶,眼看着锋锐的刀刃就要落下,公孙名不断挣扎喊叫,他死死盯住坐在前方一侧的红裙女子以及站在身边背着剑袋的小姑娘,死命想要将嘴巴里的布团吐出。
他绝对不信,这世上有如此恰好的事情会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发生。
当锋利的刀口落下,公孙名刚好吐掉布团,张口就喊:“别杀我,都是她们两个的诡...”
话音再也无法说出,一抹寒光与血飒然飘浮在公孙家上空,冯剑将最后一口茶水饮尽,满意的起身离去,朝廷已经尽可能的让世家体面了。
府邸外黑压压的围兵忽如潮水般退去,马蹄声碎,旌旗卷尘,转瞬只剩一地凌乱的蹄印与飘散的风雪。
安静,沉默,看着公孙名的人头与还跪着的尸体,多大都说不出话来。
有叔伯撇开视线后脸色带着喜,眼神扫视众人,大声道:“大公子退出,二公子又出了这种事当真家门不幸,有损我们公孙家在江湖上的威严,三小姐做事勤勤恳恳板板正正,我看这次大家都不会有异议了!”
“现在继续选吧!”
无论愿不愿意选公孙明月坐上教主之位,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大公子公孙胜早就放弃,公孙名又掉了脑袋,结果不言而喻!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举手,有人跟上。
“等等!在选之前我有一件事必须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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