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黛玉 雪雁 紫鹃(4k6) (第1/2页)
“啊啾。”
贾母院中,碧纱橱内,传来一声可爱的动静。
黛玉睡眼朦胧,削肩松松,呆了一呆,瞧着面前文具镜匣上香津点点,两朵可疑的红晕悄悄爬上了双颊。
所幸冬睡方醒,本就香腮坨红,只是显得越发醉人了些。
心头丝丝羞恼悄生:“刚刚突然鼻尖痒痒,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也不知是...”
脑中一道颀长身影闪过,那人唇角噙着的笑意还是那么可恼。
身后正替她梳头的鹦哥抿嘴一笑,因一时脱不开手,便唤道:“雪雁,快取了帕子来。”
雪雁忙在外间答应了一声,瞧着面前一排捧着漱盂、沐盆、巾帕、青盐、牙刷之物的小丫头们,小脑袋中满是惊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小手,偷偷一乐,挺着小胸脯,领着小丫头们鱼贯而入。
黛玉偏了偏头,瞧见这幕,瞪了眼得意洋洋的雪雁,小手偷偷合上了镜匣。
雪雁还以为小姐在催自己呢,小短腿倒腾着上前,自熏笼上翻出暖干的淡蓝绢帕,凑到黛玉身边。
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清澈的单纯,细细看过了妆案、镜匣,又拉着黛玉白嫩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瞧了,歪着脑袋纳闷道:
“刚刚我听得真真的,姑娘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定是老爷在家里念着你呢,可唾沫星儿...唔唔...”
黛玉伸手握住雪雁的小嘴,双颊早已彤彤如火,眸中波光潋滟,心头羞恼荡漾。
既是恼雪雁娇憨懵懂,嘴上没个把门,让这些小丫头听了糗去,又是羞自己一打喷嚏,便想到那人去,竟将爹爹抛在了脑后。
是了,自己离家月余,爹爹定是天天算着路程、记挂着自己的,自己却只念起了外人,如此岂非不孝?纵使旁人不知,又如何能瞒过自己呢...
刻下自责愧疚、忧郁思切,松开了满脸无辜的雪雁,呆呆坐回圆凳,不多时便是泪眼汪汪、泫然欲泣。
雪雁顿时手足无措,忙伏在她身前小意讨饶,但黛玉并不是在恼她,而是羞恨萌发,自责己身,才一时热泪盈眶。
但又想到昨晚他说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字,情知自己已是多想了许多,爹爹便是知道也不会怪自己的...
只是现下早已鼻头酸涩、眼眶温热,快要止不住泪了。
黛玉抬起朦胧双眸。
金色晨光自东边窗棂照入,隐约见得屋中熏香缭绕升腾,恍恍惚惚,看不正切,仿若仙境一般。
“娘亲定是在看着我的,但娘亲才不想我傻傻乎乎的呢,只是我也该少流些泪,免得娘亲担心才是...也省得他又说嘴。”
如此想着,她小脸微扬,睫毛轻扇,瘪着小嘴,皱起琼鼻,僵持了数息,那股泪意竟又缓缓退去了。
黛玉眨着莹润双眸,细细感受过了,心底轻呼一声,涌起了淡淡的欢喜,还有难以言明的小小得意:
哼,谁说只有傻傻乎乎的人才不会哭!他才是个傻傻乎乎的呢!
只是,怎么又想到这人...
黛玉鼓了鼓双颊,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屋内的小丫头们都已离了去,该是鹦哥打发走的,雪雁那个笨丫头才想不到的。
雪雁正开了镜匣仔细擦着呢,一边擦着,还一边偷瞧她,瞧见她好了,顿时绽开小脸,凑了上来:
“姑娘竟不哭了吗?可真好呢!我知道自己是个粗笨的傻丫头,总是不觉惹了你生气,日后你只管打我骂我就是,我最不怕痛的!可别怄坏了自己的身子,太太见着也难过呢。”
黛玉本被雪雁这番话所动,正悔不该往日总哭得没个原因,累了她担心受怕,一时又要垂泪。
待听到最后一句,却破泣为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惹我。若说你是个呆憨的,你又最是忠心,若说是你是个聪明的,你却不能体贴我的心。”
说着,见雪雁懵懵懂懂的样子,她不由噗嗤一笑,握过雪雁的手来,轻声道:
“却是我傻了,竟指着你刻下能听懂。且等你再上几岁年纪罢,那时便该懂事了。”
雪雁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又悄悄咕嘟了一句:“小姐比我还小几岁的,却不喊我姐姐,反来嫌我年纪小,好没道理呢。”
黛玉听得真切,却并不生气,若非如此她也早被这傻丫头气死了,刻下只皱着琼鼻轻哼一声,心中生出些得意:
“外祖家的姊妹兄弟,人物都是一等一的,但连他在一块儿,读书且都不如我!他还夸我‘慧极’呢!”
一念思罢,鹦哥也梳好了头发,笑着轻推她的肩头:“姑娘看看可如意呢?”
黛玉早已见得那镜中少女,一身水绿纱质褙子掩映着淡蓝抹胸,生得唇红齿白,柳嫩花娇,刻下眉眼弯弯,眼底笑意流转。
昨夜已见过这些,她并不如何惊奇了,眼神悄悄上移,便见得:
少女额前刘海蓬松,轻盈飘逸,四周短发被仔细编成小辫,又将小辫拢起,在头侧两旁挽成团髻各一,光泽饱满,形似两颗蚌中未出之珠。
因着编了小辫的缘故,两侧团髻并不用插簪,只以两条翠绦结住。
虽是结髻,却仍是总角之态;虽是总角,又多了几分成熟俏丽。
黛玉轻抿薄唇,先可爱地摇了摇头,发现团髻稳稳当当,再微一侧身,便见到身后乌发如绸,仍以翠绦束着,披在了背心。
比之先前发式,竟像是一下子大了两三岁!
试问又有哪个孩子不盼着自己早些长大呢?
黛玉也不例外,心里闪过一丝惊喜:他也不过比我大上两岁,还未束发就成日充作大人模样,自己虽未插簪,却已结发,倒大过了他去,且看他还敢不敢再逗弄自己。
念起此处,不由眉梢轻扬,眼波流转,竟生出了些小小的明艳来。
只是尚有一桩疑难...
黛玉敛了笑意,黛眉微蹙,与镜中鹦哥的温柔带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鹦哥能被老太太看中,又被赐名鹦哥,与鸳鸯相对,心思自然玲珑剔透,见状心中不由一叹:
“姑娘可真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这才多大的人儿,便能想到这许多。”
又想到四姑奶奶走的早,她不由生出疼惜,伏身轻搂过那瘦弱肩头,笑道:
“姑娘大约是担心这发式违了礼,惹了笑话不是?”
见黛玉轻轻点头,她接着道:
“姑娘远在苏州可能不知,这发式是去岁刚从宫中传出来的,千秋宴时,公侯大臣家的夫人们进宫为皇后娘娘贺寿,回来后这发式便在京里时兴开了,说正是长公主殿下当日的发式,又因着长公主封号隋珠公主,大家便唤作了‘蚌珠头’。
对了,长公主殿下也与姑娘一般年纪呢,也是生得极好,老太太、太太们回来都赞不绝口的,这些也都是老太太请的宫中嬷嬷教的。”
长公主殿下?隋珠公主?也不知是何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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