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念生杀 (第2/2页)

六条性命刻下只系于他一念之间，而这六人干犯刑律，略卖人口，死之无辜。

他只要伪造一处伤口，不，那也太看不起国公府了，或许就连证词都不用，只需提上一嘴，顺天府衙门自会顺水推舟，“依法”办事。

try{ggauto();} catch(ex){}

比拨弄薛蟠纵奴殴死冯渊之案还要轻易。

如此他既出了恶气，又为民除害，于公于私，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章璟张嘴欲言，竟觉双唇有千钧之重，一时默然。

贾政也不催促。

“回二舅舅，侄儿...并未受伤。”

声音干涩无比，喉咙犹如火烧，章璟心里却一阵轻松。

他来此世自有心气，不是为了狐假虎威。

再者说，这借来的生杀之权虽然诱人，却是无根浮萍，取之无益。

不枉不纵，实事求是，方能问心无愧。

“贪嗔已动，却还能守住本心，心性倒也不差，该不会辱没门楣才是。”

贾政眸中闪过笑意，轻轻颔首，随口揭过此节，转而问道：

“璟哥儿在家中可曾读书开蒙？现今已读过哪些书了？”

这转折太过突兀，章璟心中一凛，正襟危坐。

“来了！”

贾政说得轻轻巧巧，压力却扑面而来，比高中班主任的气场更加摄人。

也是，他这个二舅舅后来可是被点过学差的，莫说班主任，教育厅厅长亦不如也。

何为学差？

本朝督抚并行，是为封疆大吏。

而学差，全名提督学政官，负责一省风尚教化及教育科举的清贵之官，仪同钦差，尊称“学台”、“学宪”，在地方排序只在总督、巡抚之后。

贾政见他紧张，眼神骤凝，就如同看到宝玉一般，登时锐利起来。

章璟忙清了清嗓子，恭敬答道：

“回二舅舅，我五岁守制，同年入族学开蒙，刻下已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名贤集》、《五言杂字》、《七言杂字》，但经义尚未研习。”

十岁才学完这些，却是有些晚了，宝玉虽说不成器，到底有些过目成诵之能，哪怕小了两岁年纪，也早早读完了这些。

贾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突然道：“《神童诗》背来一听。”

章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背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他并不像学里其他人那样背着手，摇头晃脑，而是自然站立，取射术之意，从丹田发气，用力不大，但吐字清晰。

神童诗通篇九百六十字，字字催人上进，章璟背着背着都热血澎湃起来，恨不得立刻去悬梁刺股。

贾政微阖双目，面色舒缓。

“...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

声如贯珠，圆转自如。

一诗背罢，余音袅袅。

章璟垂首伫立，心中热血褪去，忧伤逆流成河：

好不容易穿越到这富贵场、温柔乡，竟还要读书习武，上进钻营；要是不知红楼结局、不识历史潮流，我也去躺平摆烂，好生受享几年！

又过了数息，贾政方睁开双目，笑着念叨了句：

“好！林籁泉韵，中气十足，看着是大好了。”

？？？

这般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猝不及防，心里一时真切地生出感动来。

从贾母到贾政，竟都还记得他幼时体虚。

但不待他煽情，贾政又道：“‘龙师火帝，鸟官人皇’，所指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