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荡虺(重写版) (第2/2页)
荡虺受人赞赏也很开心,自豪的说:“谬赞谬赞。”
公孙寿掩面羞惭:“子不教,父之过。”
乐豫岔开话题,赶紧打个圆场,自请去厅堂。
乐豫走后,荡虺道:“这大司马许是老糊涂了。我乃家中老二,当称仲,不称叔。这么老朽的人,也配作我的主君?”
公孙寿气极,一下给了儿子一个大逼斗:“蠢货!宋国有人说话末句带‘忌’的么?郑里郑气的,明显就是郑国的诗歌!《大叔于田》还记得不?叔善射忌,又良御忌,讲的是郑国谋逆的共叔段。”
“我说嘛……原来不是夸我,是来考校我的?”
公孙寿恨铁不成钢:“尔才知道?多好的机会啊……就如此错过。”
说罢,一锤砸在门上。
“公孙何事动怒啊?”远远的,传来揶揄之声。
“原来是大司徒。”公孙寿又笑脸迎了上去。
一番拉扯,话题又回到荡虺身上去了。
“令公子美甚,公孙有福气矣。”
等鳞矔走后,荡虺问父亲:“大司徒夸我相貌,是欲嫁女还是招士?”
“嫁个屁。大司徒膝下无女,孙女又在襁褓。”
“那就是招士咯?否则何必致褒词。”
“哎……成年之人,言辞委婉,话里有话,非黄毛小儿知之。若看上你的才智,就会夸你文质彬彬,若看上你的武力,就会夸你武略。若二者不沾,总不能不置一词吧?遂夸你相貌。”
荡虺:……
宾客一一入内,数十家之多,竟无一人青睐荡虺。年轻人心浮气躁,多少有些怨词:“大丈夫怎如货物般,摆在门前任人挑选,呜呼哀哉…”
公孙寿讽刺道:“还是无人问津的货物,好教你多读诗书,不听我言。”
荡虺反唇相讥道:“兴许彼辈不识货,三公子没准看得上我!再者,父亲常说,兄长短命,等兄长一死,我都不用出仕,直接继承卿大夫之位。”
公孙寿:……
荡意诸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今日上宾的座次已经满了,也不见三公子之面,他的座位安排在哪里?”
公孙寿答:“自然是上卿之后,亚卿之列。”
荡意诸:“这不符合礼节吧?公子中,国君的兄弟位同上卿,余者次之。”
公孙寿:“礼法?今日之事,是为阿虺择良主而侍,三公子一无封邑,二无显职,虽贵而虚,阿虺若从之,顺则如赵衰从重耳一十九年漂泊苦旅,逆则吃尽苦头一无所有,兴许还要枉送性命。”
荡意诸:“三公子擎天之功,安能不封赏?”
公孙寿:“封赏也得国君赏的出。宋公能出兵车帮他建立新城邑吗?宋公能匀出国人、野人与三公子?要赏也是虚赏。”
……
公子卬带着门客打马赴宴。
武驰就是个好奇宝宝,一路上为什么问个不停。
“阿驰不明白,为何不直接上大司徒府上谈判?而要如此拐弯抹角,非得跑到荡氏的加冠礼与人碰面?”
公子卬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张白纸啊,就像是刚出社会的本科生一样。
“甭管加冠礼,抑或是婚礼、寿辰,只要有个名义把人聚在一起的场合,就是交际的好地方——各利益方均在,又有饭桌。
华夏之人,从古至今,绝大多数的大事都是在席间谈妥的。”公子卬解释道。
王允曹操议杀董卓,就是在王允的寿宴上碰头的;某朝官员是在婚宴上与奸商受贿、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的,交易频繁的时候甚至一个月可以给官员儿子办三次婚礼。
“名义不重要,只要能聚在一起,哪怕是葬礼也可以利用。而且饭桌上谈事好处多多,不似上门谈判那般剑拔弩张,借着口腹之欲的满足,哪怕条件稍稍下调,也容易通过。”
宾客齐聚。冠礼的主人公被家长带了出来,荡虺梳着“束发”的发型,也就是把头发剪短,扎成一束。十五岁之前,男孩子都会把头发打成小结,换作“总角”,到了十五岁,就要“束发受教”,去学校读书识字、操练驾车射箭的技能。
在宾客们的瞩目下,公孙寿把祖宗灵堂请了出来,仆人们带来三个冠帽,第一个被黑布织就的帽子被戴到荡虺的脑袋上,是为缁布冠;第二个加上的帽子,是白鹿皮制成的皮弁;荡虺第三次低下头颅,红黑色的爵弁被轻轻扶好。
礼毕,宾客们都奉上祝福的辞藻,有的使劲恭维,用言之凿凿的语气预言此子必成大器。
再下来,就是冠礼最重要的环节了——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