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狼决 (第2/2页)

虎刃丸其实也跑不动了，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的氧气让他的肺火辣辣的难受。他吐出一口唾沫，刚想说你有力气说话没力气迈腿，却见旁边的同伴已经不见了。

虎刃丸回头看去，却看到那个叫黑羽的少年正趴在地上，像是刚才不慎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

“救我！”黑羽伸手向其他人求救。

背后响起狼啸声，其他人只回头看了那落单的家伙一眼，就撇过头，再次向前逃。

虎牙丸犹豫了一下，他一咬牙，回头把那家伙从地上拽起来，“喂，你还……”后半句话噎在了嘴边，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虎老大，抱歉……但我不想死……”黑羽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站起来，不敢跟他对视。

“你这混蛋！”虎牙丸怒目圆睁，扑上去要勒住他的喉咙。

黑羽拔出扎在虎牙丸腿上的匕首，鲜血流了出来。虎牙丸感到自己左腿一麻，再也使不上丝毫力气，摔倒在了地上。

黑羽低头俯视着地上的虎牙丸，脸上的愧疚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狰狞，“都是你不好！都是因为你找来那么多人一起行动，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被盯上呢！”

狼啸声逼近了，黑羽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脸上复又露出畏惧。

“你去死吧！”他丢下一句话，拔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虎牙丸翻过身，滚向旁边的一棵树，用手扶着树干才让自己站起来。他试图靠剩下的一条腿行走，但那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很快半边裤管就被血浸透了。

不远处树枝晃动了几下，闻到的血腥味的大狼犬全都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受伤的猎物。

虎牙丸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背靠着树干慢慢坐了下来。

他以前是见过野狗捕猎的，犬科动物的牙齿长度远远及不上猫科动物，对人类这样的大型猎物难以一击毙命。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不会把猎物咬死再吃的，而是咬断了猎物四肢上的筋腱后就开始啃咬猎物的腹部，在猎物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就把肝肾肠子拽出来吃掉，这种痛苦绝不下于凌迟。

他越想越害怕，从兜里掏出匕首，用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他几次闭上眼睛想要把刀子捅进去，却又无法下定决心。

他又想到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个同房间的女孩，刀子扎进肉里那种绵软的感觉让人感到恶心，想到刀尖也会像刺进她的腹中那样刺进自己的脖颈，就更加令人恐惧得难以下手。

大狼犬看到猎物受伤无法移动了，它们也不着急，缓缓靠近，合成了一个包围圈。

“可恶可恶可恶！”虎牙丸愤怒地大叫。

死到临头，他既悲愤又懊悔，悲愤黑羽的背叛，又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竟然折返回去救他。

当然，他出手救援也不是出于纯粹的善心，主要是考虑到以后很可能还会有其他考验没完没了，所以想趁机施恩收服几个心腹手下，组建一个唯他马首是瞻的团体。

但他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也低估人性的险恶。

经过前两轮筛选，这里还存活的每个人都不是那种事到临头只会闭目等死的小白羊，他们会为了求生而不惜一切。

但这时候懊悔已经无济于事了，虎牙丸只能向上天祈祷奇迹发生，如果上天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正在这时，狼群的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刚准备扑上来咬死他的大狼犬们立刻停止了进攻，转过头如临大敌地看向后面。

三个手持长矛的少年呈品字形冲了出来。

这几根长矛是用匕首削尖的树枝，没有经过脱水硬化处理，硬度和锋利程度都不足以对大狼犬造成致命伤害，但长柄武器大大增加了人类战斗的勇气。少年们手持长矛，在其中一人的指挥下，向没有防备的大狼犬发动了一次偷袭，把这些饿狼刺得“嗷嗷”痛叫。

两人负责保护侧翼，一人负责主攻，他的力气似乎极大，攻击也非常精准，次次都命中了大狼犬面部和颈部的要害。

虎牙丸睁大了眼睛，惊叫道：“是你！”

路诤丢下手里折断的木矛。在刚才的攻击中，这柄临时武器虽然从一匹大狼犬的嘴里捅穿了它的咽喉，但也因此折断了。他接过背后的同伴给他准备的一把木矛，对狼群中那条体型最大的大狼犬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那条体型最大的大狼犬正是狼群的狼王，路诤正是一路追踪它而来的。

狼王修长的眼睛眯起，它发起一声长嘶，其他十几条大狼犬在他身边重整阵型。它愤怒了，准备亲自向着路诤发起冲锋，解决这个打扰它们狩猎的敌人。

两边握着长矛的少年呼吸加重，恐惧让他们想要转身逃走。

对面的大狼犬足有15只以上，靠三个手持简陋武器的少年不可能尽数杀死它们。狼群只要付出前面几只冲锋狼受伤为代价，把他们扑倒，一切就结束了。

“别退。”路诤死死盯着冲锋的狼王身上。

这是他们目前找到的最好的一次机会。狼群为了狩猎逃跑的人类而分兵展开了一个包围圈，让其中的狼王只跟为数不多的狼在一起。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们更加不可能杀死狼王。

有狼王的狼群不是这些少年们可以战胜的，如果不想用20条人命喂饱饥饿的狼群，唯一的机会就是杀死狼王，造成狼群的分裂。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狼王高高跃起，集中全部注意力的路诤把捏在手里的东西狠狠掷了出去。

“嘭！”

灰色的浓烟从狼王的身上升起，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试图重新站起来。肉眼可见它的脸被炸烂了，露出被烧焦的牙龈黏膜，大量鲜血从下面流出来。

路诤丢出去的东西是一枚项圈，是他从一具死去的尸体上拔下来的。在投出去的一刹那，他用念力破坏了里面的保护电路，触发了爆炸。

“掩护我！”

爆炸吓住了周围的大狼犬，路诤抄起手里的木矛，重重刺在倒地的狼王身上。它发出一声呜咽，彻底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路诤大吼一声，把狼王的尸体高高挑起，向周围的大狼犬示威。“嗷嗷嗷！”另外两个少年也挥舞着手里的木矛，模范野兽发出含混的叫声。

狼王死了，狼群失去了指挥，剩下的大狼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出于本能，它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路诤和另外两名少年用嘶吼声威胁着，一步步逼到了虎牙丸所在的那棵树旁边。

“怎么样，还能走么？”

虎牙丸用手勒住大腿，大口喘息，“不行……用不上力气……”他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三人，“别的我也不说了，这次要是我没死，我就欠你们一条命。”

路诤蹲下身，脱去虎牙丸受伤的那条腿上的裤子。

“还好，没伤到动脉，忍一下。”他用力按住那处伤口，用匕首割下一段衣服作为绷带，一圈圈缠在上面，紧紧勒住伤口。

虎牙丸紧紧咬住牙齿，疼得脸上全是冷汗。

在路诤为他包扎的功夫，另外戒备的两个人中瘦小些的男生说：“妈的妈的妈的！我们可是为你冒了好大好大好大的风险，”他一连重复了好几遍，“你可不能忘了。”

“嗯，”虎牙丸呻吟了一声，“我一定会还。”

那男生脸色稍霁，忽而又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承诺，悄悄看了路诤一眼。

此人正是之前被路诤救过一次的那个男生，青面熊。当路诤准备离去之时，他犹豫了好半天，最终没有留在树上，而是选择跟了过来。

“我叫青面熊，他叫隼，那个最能打的家伙叫十三号。”青面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少年。

“虎牙丸。”虎牙丸说。

代号隼的少年长得干瘦黝黑，像是个常年劳作的农夫，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隼是路诤在追踪狼群的路上找到的。他所在的队伍逃亡中被狼群冲散了，他躲在草丛里侥幸躲过了一劫，但有几个人被狼群吃掉了，重创狼王的那枚项圈，就属于其中某个受害者。

“你们动作快一点，它们还没有走。”隼紧握着木矛，眼睛盯着周围还没有离去的狼群。

“嗯。”路诤手上动作加快。

狼群没有离去的原因大概是出于两点，一则是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二则是为狼王报仇的雄狼将会成为狼群当之无愧的新任领袖。

现在它们在等待同伴的汇合。

路诤手上动作加快，包扎完最后一段后，他打了个死结，随口说：“你腿上的伤好像不是狼咬的。”

虎牙丸不愿多说，指着路诤放在地上的木矛，“这个给我一把。”路诤示意了一下，隼从自己背后捡了一根木矛递了过去。他接过木矛，当做拐杖倒持着撑在地上，勉强能够步行。

“走，回之前那个地方。”

路诤三人还是像之前那样，持矛威慑着狼群，一点点向后挪动脚步。

正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人踏破草丛而来，虎牙丸赫然发现跑来的人居然是之前自己所在的队伍，而那个刺伤他的黑羽也在其中，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