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贝尔泽古王国第一王子——杰帝斯 (第1/2页)

深夜，拜别了冬越村村长的杰帝斯离开村长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处农家的破败小屋。

远处的龙吟咆哮还在继续，但在数十年前的幼年时期曾见识过一次魔焰龙复活的村长眼中，这种事情稀松平常，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

只有极少数的不超五指之数的村民与杰帝斯一样感到不安，在此深夜敲响了村长家的门，并在之后因为村长的安抚与杰帝斯一样各回各家。

至于为什么被誉为王国的战争英雄，在此之前的数年时间里都在北境前线，与国王一起统领大军直面魔王军的第一王子杰帝斯会隐瞒身份出现在王国的西方边境，这还要从一周前说起。

自十三岁起就与父亲，这个国家的王一起上了战场，自此浸淫在战争泥潭数年的杰帝斯，一周前在一场防卫战中不幸受伤。

伤势本身并无大碍，经过祭司的治疗后很快便痊愈，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杰帝斯没能继续领军作战，而是被王勒令休养一段时间。

根据军中的小道消息称，说是在前一晚父子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争吵。

就晚上睡觉前要不要喝豆奶这样的问题。

争执是真的，争执的问题却是假的。

吱呀呀——

推开年久失修的木门，走到破败落灰的狭窄木窗前，拉开会发出响声的椅子，点亮油灯，一张棱角分明，兼具西方轮廓与东方俊秀婉约的俊美脸庞被映射在油灯的玻璃罩上。

在擦过一遍的桌前坐下后，在窗外传来的声声龙吟声中，杰帝斯忆起了当时与父亲的对话。

或者说，父亲单方面的训斥。

一个王，一个作战领袖，一个父亲，质问着王国的第一王子，前线第一将军，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在防守作战中擅出城门贪功冒进。

被杰帝斯以当时有机会反创魔王军的理由反驳后，父子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那一夜，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在形同绞肉机的战场上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的杰帝斯听到了一些无法理解，或者说根本不想理解的东西。

尤其是那句——

若是真的歼灭了魔王军，王国也会很快毁灭。

杰帝斯无法理解，或者说不想去理解，即便在此之后父亲为其解释了为什么。

魔王军的存在消弭了人类世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如果魔王军被消灭，会导致国内大量以此为生的民众失业，多到数不清的因为战争不显的各种尖锐矛盾会再次浮现在明面上。

一个打了三十年仗，几乎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国家，要如何去应对那些尖锐的矛盾？

王族确实靠着与历代勇者联姻遗传了不俗的力量，但面对那种情况，也会力有不逮。

这些言论与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去生命的战友的脸一起，不断地在杰帝斯脑中交替浮现。

那晚后，察觉到杰帝斯精神状态可能出了些问题的王勒令让杰帝斯趁着魔王军攻势渐缓休息下。

王其实也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那么早就让寄予厚望的儿子上战场，在其心智与政治观还不健全的时候就让其来到了前线。

本意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教导，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他越来越钻牛角尖。

之后，王让随行的魔法师将其送到了王国西境，想让聪慧的儿子见识下自己预想中最好的结局。

而老父亲的一片苦心，来到这里数天的杰帝斯也已通过所见所闻觉察于心。

“败而不灭，溃而不歼，如同魔焰龙那样的结局，就是父亲所追求的所向往的最好结局吗？”

杰帝斯低声喃喃着，眉宇间始终带着几分阴霾。

已经明白父亲为什么想让自己看看这片地区，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他希冀的战争结局便是如此。

打败魔族让魔族伤筋动骨，却不对其歼灭。

使其作为一個威胁长存于世，借此转移国内矛盾与国与国的矛盾，达成一种另类的长治久安。

不能说这种想法不对，相反，按照父亲所说的那些，这种结局确实是最好的。

就像魔焰龙那样，因为其不固定的复活时间，王国与邻国之间的关系自数百年前的摩擦不断变成了如今这种互帮互助。

有着魔焰龙的气息，绝大部分的魔物都不敢靠近这片地区，让这片地区成为了两国最安全的地区，又由于魔焰龙庞大魔力的滋润，让这片地区成为了王国最重要的粮仓。

而所需要的代价，仅仅就只是供养冰之一族的粮食，以及冰之一族的继承人到适婚年龄后的一位倒霉蛋对象罢了。

虽说据说与冰之一族结合的人由于冰之一族的体质问题，寿命相较于常人来短的可怜，但换来的却是成千上万倍的回报。

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一旦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想起那些曾鲜活的生命，杰帝斯依旧感到痛苦。

即便按照父亲的设想的最好结局发展，对魔族败而不灭，溃而不歼导致今后没有了人魔大战，只剩下人魔间的小摩擦与小战争，每年依旧会有士兵在面对魔族军队时失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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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些人中或许会有曾经的战友后代，想起曾在战友面前立下的会让他们子孙后代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和平时代的誓言，杰帝斯就深陷迷茫。

作为王的父亲没错，那究竟谁错了？

告诉士兵这是人族与魔族间的最后一场战争，在他们面前立下谆谆誓言的究竟是谁？

这一刻，杰帝斯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士兵，同样被谎言欺骗了的带着满腔热血与魔族厮杀的士兵。

士兵也就唯战而已。

再不济只当个将军也挺好的。

将军只要想着打胜仗就好。

但他还是第一王子，是未来的王，考虑这些事情是他的责任，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道说，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叹了口气，杰帝斯抬头，无神地看向窗外。

这时杰帝斯发现，龙吟声似乎消失了。

熄灭油灯，杰帝斯在角落的干草垛躺下。

龙吟声消失了，但恶龙犹在，在杰帝斯的脑海中不停咆哮，让其转辗反侧，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