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寂夜 (第1/2页)
许是怕我再冲撞客人,楼中妈妈“好意”放了我的假,对外宣称我染了风寒。
其中之意我已然猜到,无非是顾虑着那位马大人,以及自己的一点微末伎俩。
那位马大人的心思我还琢磨不透,不过即将到来的斗曲会,是我所关注的。
在百花楼,我跟着莲衣姑娘学了三年的琵琶。用莲衣姑娘的话来说,才算摸出了些门道。
如今抱起琴来,倒觉易上手得多。
琴音不比琵琶曲幽怨,若风铃声响,直叫人沉醉不知味。
但春熙楼的姑娘无数,能歌善曲的姑娘俯拾皆是,从不缺会弹曲的人。
每每路过,听着那悠扬之曲,我便自愧不如。这双手,终不是弹琴的手。
昨日的遭遇犹存脑海,我想,我需要在这场斗曲会上拔得头筹。
谁叫在这卑贱的地方,还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况且楼中妈妈有意捧我。
是以,我待在房门不出一步,醉心于练曲。
“姑娘,该用饭了。”
又一日,杏果推开房门,正好我弹完了一首曲子。
斜看窗外,一窗余晖远去,望不到天际。
我刚将琴放好,杏果便走了上前欲要扶我。
杏果是个活泼听话的,身量娇小,扎个小髻,容颜未展,瞧着不过豆蔻年华。
似是因我开不了口的缘故,她平日也不多话,只默默做着分内之事。
我本就是当丫鬟的,自然受不得她的服侍,也怜她几分遭际,好几次都想自己动手。
奈何她似是更心疼我一般,总是推拒着不让我劳累任何。
这一次,我看着杏果摆着几道还算精致的小菜,见她欲退去,伸手便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一起。
却不知这一拉,便露出半节雪白的肌肤,连带着,还有几道疤痕,似是经年所留。
“哦……这是上一位服侍的姑娘留下的。”杏果忙盖好了衣袖,面色慌乱了几分,“姑娘请慢用,奴婢一会儿再来收拾。”
看着杏果离去的身影,我恍然发觉了什么。
原来,她一直对我毕恭毕敬,是怕我责罚她呀。
丫鬟与姑娘,两字之差,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可我这样一个柔弱不能言的人,又能叫她害怕什么呢?她这年纪轻轻就这般谨小慎微,只叫我有些感同身受。
思绪间,我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在那里,亦有一道鞭痕。
想到此,我匆匆动了几筷,就又练起了曲。
此后,日夜难眠。那琴音悠悠,动人心弦。
我又忆起了莲衣姑娘整日在房中弹曲的样子,我现在,不正是做着一样的事吗?
房外总有嘈杂,也唯有这琴音,得以安扶一颗默然的心。
不知为何,只觉心头有着一丝莫名苦意,叫我废寝忘食,心中沉寂……
“姑娘,明日就是斗曲会了,姑娘不妨好好休息一晚。您这日夜苦练的,身子如何遭得住?”
夜寂无言,银辉照窗。
杏果上前便欲关窗,被我拉了回来。不久,我便打发了她去休息。
终于,这楼中得以片刻安宁。
清风徐徐,我喜欢这风。那是外界的风。
清风之下,我再次弹起了曲。就在今晚,我恍然听到了这楼中很多支琴曲,无声弹唱着。
在此刻,我为自己的命运悲歌。这一曲中,期望与痛苦一半一半。
风拂满屋,月影摇曳,当最后一个音调落下的时候,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结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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