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章追逐 (第1/2页)
“想和你踏上梦幻的旅途
去追逐时光的脚步”
校庆晚会后,学校接到上级通知,暂停了所有的大型活动。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校园大面积的消毒和人手一张的体温登记表。药店里的口罩和板蓝根销售一空,小城里一时变得人心惶惶。
姗爸姗妈开始把每天晚上的出门散步时间用来盯着新闻联播看,神经跟着上升的感染人数噗噗跳。
姗姗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场席卷而来的洪流。人们无处不在的恐惧感突然让她明白,明天,并不是一定能够被抓紧的时光。
林轶恒请了一周的假,曹健暂时从他手里接过了每天早起开门的任务。老师没有告诉大家他请假的原因,只说要姗姗帮忙打电话给他,汇报每天的课后作业。
那年,姗妈刚买了手机。接得最多的,便是来自罗阿姨的电话。**大范围爆发的前一天,她刚接触过疑似感染者的密切接触者,全家都被要求不准外出,一周后若没有感冒发烧的症状才可解禁。
姗姗听到妈妈在电话里对她说。
“不会有事的。”
对未来充满恐慌的岁月里,好在我们可以用相互陪伴忘记它。
整整一个星期,两个女人在电话里将家长里短唠了个遍。从家门口的一棵柚子树,聊到年轻时爱吃的鸡蛋面;从曾经喜欢过的某一张卡带,聊到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她们惊讶地发现,两人竟然是前后相差一届的高中校友,甚至仰慕过同一个帅气逼人的学长。当然,他并没有成为哪个孩子的林爸爸,中年秃顶的模样已经让两个保养有素的妈妈认不出他来。
而每天姗姗回家后,妈妈就会把手机交给她,让她对着记作业本把内容一条条报给林轶恒。
两个妈妈很是镇定,姗姗却有些慌了。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接过手机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语文作业是把课后的词语抄……抄写五遍,还要背诵第一段,家长签字。”
“好。”
“数学课讲了这个单元的思考题。老师发了乘法计算的练习纸,应该就放在你的抽屉里面。”
“知道了。”
“礼拜五有……数学单元测试。等你回学校以后,老师会把卷子给你。”
“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姗姗形式化地报完作业,把手机的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你……还好吗?”
姗姗合上笔记本,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好。”
他回答得简单,却没有立即挂下电话。
姗姗犹豫了一下:“还有……”
“姗姗。”
他第二次这样喊她,令她有些措不及防。上一次,他在夜幕降临的操场上被迫与她道别,声音里还有明显的不情愿。
而这一次,他说,谢谢你。
也许在茫茫人生轨迹中,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星期。而在当时的孩子看来,这段时光是那样漫长,足以让两个孩子快速地成长和明白,生命里除了芳年华月,还有惴惴不安的日子。
一周后林轶恒回校,警报解除,姗姗全家才宽下心来。
那一年,他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了战火纷飞的伊拉克。沙地上瘦骨嶙峋的孩童和手持话筒面对摄像机的央视记者,第一次让他们知道世界某个角落的风云开阖。只是他们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直接飞奔到那群孩童的身边。
那一年,他们为神舟五号的成功飞行振臂欢呼。随着运载火箭一同被点燃的,还有整个民族绵延千年的梦想。那天,姗姗和爸妈一起紧盯着电视,唯恐错过某一个激动人心的场景。飞船返回舱缓缓降落的时候,她几乎要激动得流下眼泪来。
旧时光在慢慢逝去,而新时光正急速地前行。
年底,林姗姗和林轶恒同一起考入了奥数班。他们作为择优录取的对象,将在四个月的课外培训后,参加来年春天的市数学竞赛。
同时进入奥数班的,还有身为数学课代表的陶佳,和考试时超常发挥的曹健。
姗姗和陶佳对此感到很兴奋。她们多了共处的时间,学到了新鲜的知识,如果在竞赛中获奖,那又是多光荣的一件事。曹健却不这样想,他对一切在放学后阻拦他玩耍的绊脚石感到不满,尤其是让人精神紧绷的数学小灶。最后却仍是迫于压力留了下来。
回想起来,那竟是第一次让姗姗感觉到有压力的竞争,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翩然而至。然而当时的她,记取的却尽是一场充满欢笑的追逐。
第一天上课是周五。下午三点半放学以后,四个人齐刷刷地带着铅笔盒和笔记本奔向主楼三层的实验教室,占好前排侧边的四个位置。
曹健美其名曰“坐得越前面越能认真听讲”,把第一排的两个座位让给了姗姗和陶佳,自己坐到了陶佳身后。谁不知道前排座位是吃粉笔灰的圣地。
不安好心。
陶佳悄悄地碎碎念着,姗姗扑哧一声笑出来,转头看见老师拎着直尺和三角尺走进了教室,赶紧拍了拍陶佳,端正坐好。
上课的是高年级的数学老师,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鬓角已经发白,看起来乐呵呵的。他边发讲义边做自我介绍,最后突然来了一句激情洋溢的“你们一定会取得好成绩”。他大手一挥,然后尴尬地发现,讲义印少了。
姗姗坐在角落里多瞅了他几眼,他看起来更像慈眉善目的老学究,滔滔不绝地讲让人听不懂的古文的那种,和小学数学的气质相差甚远。
她觉得自己的身后倒是有一个颇具数学气质的人。曹健坐在陶佳身后,不时用笔戳戳她用脚踢踢她,林轶恒却始终没出声。她不回头看他,都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来上课的原因和姗姗不同。他更像是,真诚地热爱着这一门课程,并打算为之做些什么。
这一堂课讲和差倍数问题,老师选的题目并不难。他还在黑板上慢悠悠地画着线段的时候,姗姗已经开始往下做课后练习。陶佳认真地听讲,偶尔侧过身来跟姗姗窃窃私语,觉得老师画的大括号实在太丑。
曹健坐在陶佳身后始终不得安分,又用笔戳了戳她。
“你听得懂?”
陶佳不理他。
他再戳。
“为什么要减2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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