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1/2页)
鲜血蒙住了眼睛。
天上,是一轮血月。
怀里,更是一轮血月。
月落影伤了。又伤了。
只是这次,伤她的人,是她自己。
花见怜打开门的时候,焚焰掌已在门前候着了。
但他却没有躲。
因为根本不需要躲。
因为出掌的人已经又收了掌。
月落影强行收势,闭了心脉,倒了下去。
花见怜伸出手。
这一次,他抓住了那个早该牢牢抓住的身影。
月落影抱着花见怜,抱得很紧。
她连说了三句“师父死了”。第一句还在悲恸,到了第三句却已成了问句。
月落影哭不出声,因为她不想忘。
可她现在忘了,所以她只能哭,哭得透心,哭得彻骨。
她哭着说:“师父死了,我该怎么办?师哥,我到底该怎么办?”
“没事,有我。”
花见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但月落影听出来了。
他慌了。
他的心,乱了。
月落影附耳在花见怜心上,闭着眼,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段心跳。
在二人初见之时,那人的心跳就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中。
她还记得,那时,他们同乘一匹马。她在前,花见怜在后。
鼻尖萦绕着那人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股很干净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纯粹,清澈,恍若新生。
那人的胸膛,温暖舒适,安逸得像家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把耳朵贴了上去。
之后,便听到了那首由心底激荡起的天籁,仿佛古寺晓钟初鸣,又似瑶池仙音落奏,悠远,飘渺,一声接着一声,敲在了她的心上。
从此,喜笑忧悲,梦里梦外,都是那人身影。
耳边是天籁,月落影就不再哭了。
她说:“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花见怜没有回答。他默认了。
月落影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怪不得都忘了呢。刚才还莫名对你出手,原来真的会控制不住。你说,我会不会变得像扈万农那样?像……师父那样?”
花见怜还是没有回答。他迟疑了。
月落影皱起了眉,继续说:“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会伤着你的。我不想伤着你。”
她把花见怜抱得更紧了,“师哥,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花见怜依旧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有人知道。
——“血月当空,方可开此锦囊。”
花见怜在慌乱中找出了顾生晖给他的锦囊。
锦囊中有一张纸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锁兑山东隅密林,快。”
他来不及细想,背起月落影便朝锁兑山奔去。
月落影问道:“我们去哪?”
花见怜说:“我不知道,但很快就没事了。”
过了很久,月落影才又说道:“我困了。”
花见怜道:“别睡,跟我说话。”
月落影笑了:“你不爱听我说话,你嫌我吵,都不搭理我。”
花见怜道:“我爱听,我只爱听你说,说给我听。”
月落影咯咯笑了两声,又突然没动静了。
她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曾经那些如水流一般的记忆,如今都如流水一般,随随便便就流走了。
她忘了很多,却又记起来很多。那些还没有忘记的,好像都争先恐后地在她脑中昙花一现,争着想绽放自己最后的生命。
她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和师父的重逢,想起和师父一起回到山庄,想起来师父也忘了一些事。
“师父好像在回山庄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花见怜说:“别想这些,想些开心的事。”
月落影说:“开心的事?开心的事都快忘干净了。只有师父,还有师哥……”
月落影趴在花见怜肩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嘻嘻笑了两声,又开始说话。
“哎,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偷喝师父的酒,被我逮着了,然后我去跟老头儿告状,结果老头儿死活不相信,非说是我偷的,追着我打。后来我一生气,把他满屋子酒全给砸了,吓得老头儿差点跪下来给我磕头。你们一帮人拦着他,他居然还说了句……说了句什么,‘面子哪有酒重要’,咯咯,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月落影自顾自地说着。
“之后,老凌下山,说要给师父的酒窖里补点货,满天下给他找酒,结果酒没找到几壶,人先蔫了。不知道上哪染了一身怪病,回来就睡,谁知道一觉起来,成了个大光明顶。”
月落影说着说着又开始笑,笑得好不畅快。
“我跟你说,这件事,你可别想撇清关系。要不是你医术太差,乱开药,老凌头怎么可能睡那么死?”
“嘶……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小陆一个大老粗,大刀耍得溜,剃刀也耍得溜。那一脑袋毛,愣是一根没断。哎,要不是有她那么好的刀工,我也做不出那么完美的假发。”
“哈哈哈,你是没见着,老凌头在门口绊的那一跤,人往地上一栽,然后手里多了一把头发,哈哈,他当时那个表情,我跟你说,绝对……”
月落影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忘了。
她记得凌绝顶摔了一跤,也记得凌绝顶又站了起来,可她不记得凌绝顶的表情。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站起来的那个人,没有脸。
凌绝顶的脸,没有了。
陆戎妆的脸,没有了。
师父的脸,也没有了。
月落影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埋进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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