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2/2页)
“嘿……本来我是准备过两天就走了,今儿个就冲你这句话,姐姐我就赖这儿不走了,怎么着?”
“你……你……滚。”
“你滚。”
“你滚。”
“你滚。”
……
二人站在廊桥上,叉着腰,伸着脖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
良久,落识烟累了,顿了顿,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怎么样才肯离开山庄?”
“你滚我就滚。”月落影一挑眉。
“你先滚。”
“凭什么?你先滚。”
“你先滚。”
“你先滚。”
“你先滚。”
……
于是,二人又一人一句骂了起来。
落识烟身后一众喽啰瞪大眼睛看二人骂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一开始还都站在落识烟身后给她助威,后来一个两个都累得靠在廊桥栏杆上叹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
也不知道两个人对着骂了多久,月落影突然伸手冲落识烟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捂着胸口,深吸几口气:“让我歇会儿……喘口气儿先。”
对面落识烟也捂着胸口:“我也歇会儿。”
月落影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却突然感觉对面没了动静。一抬头,发现落识烟像是被人定住了穴道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身后小喽啰们也都僵直身体看着自己。不论男女,个个面颊泛红,有一种说不出的娇羞。
月落影心说:难不成风流雪的毛病还会传染?
再仔细一瞧,发现对面众人的视线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跃渊阁的方向。
月落影纳闷,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白衣男子从跃渊阁中翩翩走出,挺拔优雅,恍若谪仙。
他怎么在这儿?!
花见怜被众人挡住了去路,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掠过月落影,平淡地看着落识烟一行人,也不说话。
落识烟面色潮红,羞赧地回望过去,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师叔。”等落识烟说完,她身后的那群人才陆陆续续,一口一个“大当家”地行礼。
月落影站在中间,看看花见怜,又看看落识烟。突然,眼珠子滴溜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两步跳到花见怜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冲对面的落识烟叫嚣:“喂,那大姐,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肯离开山庄吗?告诉你,只要你们大当家肯跟我回去做压寨夫君,我立马就走,怎么样?”说完,她还挑衅式地扬了扬下巴。
落识烟一张潮红的脸又倏地发紫,上前两步,指着月落影骂道:“你……你不要脸。”骂完,又觉得自己过于失态,立马收了泼妇相,摆出一副大家闺秀被人玷污了的神情,眼角含春地瞥向花见怜。
月落影也歪头瞥向花见怜:嘿嘿,波澜不惊。
月落影嘻嘻笑了两声,冲着落识烟吐舌头:“略略略略略……”。心道:看吧,人不吃你那套。
正这时,岸边飞来一道厉斥。
“落识烟,接连两天违反门规,罚抄门规一千遍。”
凌绝顶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岸边,手中拿着几本书,神情严肃。
“二当家。”众喽啰赶忙回身,匆匆行礼之后四下逃散,只留下落识烟双眼含恨地死盯着挂在花见怜胳膊上的月落影。
“落识烟。”凌绝顶又喝了一声。
落识烟咬着牙,一跺脚,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月落影心中畅快,正冲着落识烟窘迫的背影做鬼脸,头顶却忽然落下来一声“姑娘。”
像一盆冰水“哗”一下浇在头上,把好心情一下子冻住了。
“姑娘?”月落影很是诧异,抬头看向花见怜,“你不记得我了?”
月落影看着眼前人,确实是花见怜没错,心说不应该啊,自己小时候没少折腾他,怎么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呢,难道失忆了?别是在外面被人打了,打傻了。
月落影心里正琢磨,却听那人又说了一句:“姑娘,请自重。”说完,那人还低下了头。
月落影顺着他的视线向下,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挂在他胳膊上的动作,顿时头顶一阵发麻,感觉脸上涨得难受,倏地一甩那人胳膊,转身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重个屁重,你才重,搞得像谁稀罕扒着你一样,切。”
月落影快步向前,路过凌绝顶身边的时候,凌绝顶拱手给她行了一礼。
“将军。”
月落影撑起嘴角送了他一个假笑,然后逃也似的跑掉了。
廊桥上。
花见怜看着月落影离去的方向,神情平淡,看不出情绪。
凌绝顶上前,嘴角难得的上扬,问道:“逗小孩好玩吗?”
花见怜睨了他一眼,没回话,低头看向凌绝顶手中的书:“拿本书需要这么久?”
凌绝顶将书递给花见怜:“有事耽搁了。”
“走吧。”花见怜接了书,转身回跃渊阁,走了两步,见凌绝顶还站在原地,便停下来回头看他。
凌绝顶道:“我不去了。我一会儿要下山去一趟西五峰,看看寿宴布置的怎么样了。我担心……小陆一个人容易生事。”
花见怜回头看了眼跃渊阁,又垂眸想了想,问道,“师父起了吗?”
“起了。”
“好,我去看看师父。”
……
入夜。
苍乾山,西五峰,徵院。
“混账。”
凌绝顶将手上一卷白绸往地上一掷,指着扛刀站在一旁的陆戎妆,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有事?”陆戎妆阴沉着脸,一脸不悦。
“谁让你挂的白绸?”凌绝顶厉喝。
“师父喜欢素的。”
“那你就挂一屋子白绸?”
“不然挂红绸?师父又不是成亲。”陆戎妆横他一眼,觉得自己有理有据,没在怕的。
凌绝顶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原本心情极好,师父出关,师兄弟团聚,陆戎妆又难得的听他一次话,下山布置寿宴,所以他别了花见怜,心中乐呵呵地到了西五峰,想检查一下寿宴置办的进展。
他先去了宫院。
宫院内基本都是些家境殷实的名门望族,平时穿金戴银,挥金如土。宫院内的筵席是他们自发置办的。被凌绝顶派来的弟子都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院墙上挂满了金珠银帘,硕大的练武场上摆着几百张金丝楠木桌,桌上玉盘珍馐,连碗筷都是金的。弟子们在一旁不停劝说,“不用这么铺张,真人喜欢一切从简。”结果宫院内众人一摆手,“诶……这怎么能叫铺张,已经很素啦。”
凌绝顶到了宫院门口,往里面瞟了一眼,扭头就去了隔壁商院:金光闪闪的,晃眼睛。
相比之下,商院内的人朴实许多。
常年在外走动经商的商贾会遇上山匪打劫,所以有些人会来商院学些防身的本事,本事不大,但很实用。一些走镖的镖师有时也会来这里交流个一招两式。
凌绝顶到了商院,看门口贴着一副对联:柏节松心宜晚翠,童颜鹤发盛当年。横批:万寿无疆。进了商院,见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几十张圆木桌,到处挂的都是红绸缎,院墙上贴满了红纸写的“福禄寿”。凌绝顶叹了口气,心中苦笑:怎么搞得跟过年一样。于是,又转身走了。
之后,凌绝顶到了角院。他看见院外站着一排弟子,心中便已是了然。
角院内混迹的都是些江湖草莽,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用看都知道,院里肯定布置的跟山寨集会一样。里面的江湖人定是嫌这帮弟子碍手碍脚,都给轰出来了。凌绝顶也没准备进去参观,向弟子询问了一下情况,就打发那几个弟子去其他几个院帮忙了。
那几个弟子临走前告诉凌绝顶,三当家带人上徵院布置去了,而羽院是风流雪在负责。
别看风流雪年纪不大,但办起事来认真负责,很是稳重,外加羽院内都是些江湖侠女,个个精明干练,所以羽院那边,凌绝顶倒不怎么担心,反而是陆戎妆,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徵院内大多都是习武的儒士,练武只为修身养性。文人嘛,规矩多,讲究,陆戎妆又是个大老粗,凌绝顶就怕两方起了冲突,陆戎妆一言不合甩起大刀伤人。
在去徵院的路上,凌绝顶还在心中感慨:陆戎妆叛逆期来的迟,近几年才开始。小时候跟自己亲近,二人跟亲兄妹一样,结果这几年到了叛逆期,就喜欢处处跟自己对着干,让她往东她偏往西,今天好不容易听一次话,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
心中正憧憬,抬眼就看到满墙的白绫白绸,正门口还扎了一朵大白花,气得他眼睛都快斗到一起了,两下揭了白绸,指着陆戎妆就是一顿臭骂。
“混账,这是寿宴不是丧宴。”
“库房里只有白的。”陆戎妆一脸“我没错”。
凌绝顶又扯下一块白绸,斥道:“那就不要挂。弄一院子白绸,像什么话?你是盼着师父早日归天吗?”
话音刚落,东边天上突然铃声大作,震耳欲聋。
二人面色瞬间一凛——
聋哑铃!